《戒断反应》祝清朗

5、005

　　魏诚然把弓随意的放在一边，几步跨越到她身前。

　　顾盼躲在她身后，一见到那人就紧张地捏住了她的衣角，连头都不敢往外露。

　　“外甥女也来了啊！”那人笑着说，伸出手似乎是想去捏捏顾盼的脸。

　　宋池鱼见状，飞快地拽住他的衣领，冷声开口：“魏诚然！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姐，你吓到弟弟了。”他轻而易举地摆掉了她的手，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面上的表情依旧是笑嘻嘻的，似乎并不是很生气。
　　“不过姐，昨天姐夫在家吗？”

　　“我不是你姐。”她冷漠地应声。

　　可魏诚然根本不在乎她的回答。他弯下身子，清俊的面庞凑到她眼前，眼眸清亮，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刺：“那倒是奇怪了，我昨天在星隐，看到了一个特别像姐夫的人。”

　　“他旁边，还跟着个贼性感的女人，穿个小吊带，叫什么...蓝薇。”

　　他盯着她，笑着问：“姐，你认识吗？”

　　“这和你有关系吗？”宋池鱼冷声回答：“有那么多时间关心旁人的事，不如先想想自己。”

　　闻声，魏诚然轻轻地叹了声气，随后慢慢离开她的脸庞，直起身子，讥笑道：“怎么能叫旁人呢？你是我姐，我是你弟弟，我当然要关心你啊！别到时候，莫名其妙给盼盼多了个弟弟。”

　　“对吧？盼盼。”

　　他探头看向她身后的小女孩。

　　顾盼害怕地把脑袋埋在宋池鱼的衣服里，胳膊不受控地发抖。

　　云层翻涌，天色昏暗。
　　李燃一路小跑到他们身边。

　　宋池鱼冷淡地看了魏诚然一眼，随后便从地上抱起顾盼，安抚地拍了拍她后背后径直转身离开。

　　“姐姐。”
　　那人在她身后叫道。
　　“有空记得来玩。”

　　说完转身一个人进了别墅，背影萧瑟。
　　大门外的花坛里，种着几株蓝色鸢尾，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动。

　　-

　　宋康还没回来。

　　陪着宋澜把饭菜端上桌，宋池鱼看着手机上顾渊发来的消息，表情有些呆楞。

　　【顾渊：晚上我来接你。】

　　沉默几秒，她擦掉手上的水迹，回到：
　　【宋池鱼：不用了。】
　　【宋池鱼：李燃会来的。】

　　等了几分钟没有回应，她按熄手机屏幕，走到客厅里。
　　顾盼正一个人坐在地毯上看动画片。

　　宋池鱼走过去，伸手把她拉起来到沙发上：“地上凉，坐沙发上看。”

　　“爸爸会来吗？”顾盼突然扭头问她，软软的发丝拂过她手心。

　　“爸爸忙。”宋池鱼低声回答，“再看一会我们就吃饭。”

　　“好吧。”

　　-

　　富丽堂皇的酒店里，男人此刻正坐在圆桌上位，低头看着手机界面，手指微动，来来回回打了几十个字，最后也没有按下发送键。

　　所以是被拒绝了吗？
　　这让顾渊很烦躁。

　　印象里，宋池鱼对他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的。

　　刚结婚的时候，她基本上每隔两周就会回宋宅一趟。
　　第一次是结婚一周。

　　冬天，气温零下几度。
　　因为前一天晚上他没有回家，所以宋池鱼在第二天早上给他打了电话，说会在盛世附近的咖啡馆等他。

　　他答应了。
　　后来他没去。

　　他在办公室里待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下班，经过咖啡馆门口时才看到了站在那里脸都冻紫的女人。

　　“你来了啊。”
　　因为身子都冻僵了，她连站都站不直，只能勉勉强强靠在墙边，哑着嗓子说。

　　雪花落在肩膀，染湿了大衣上小小的一块。

　　他当时做了什么呢？
　　他貌似什么都没做。

　　把她带回家之后便一个人回了书房，也不管她是不是感冒了，是不是冻伤了，任她自己想办法。更没有解释为什么明明手机就在身边却不接电话，为什么答应了最后却没有出现。

　　他把没能在宋康身上报复到的，全部报复到了宋池鱼身上。

　　那个女人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结婚之前的那次翻.墙，那些藏在窗帘后耳鬓厮磨，轻言细语的话，都是他费尽心机想来欺骗人的假话。

　　不是一直说很聪明吗？
　　怎么偏偏在感情上那么天真呢？

　　或许是因为对顾平的亏欠。
　　在大学毕业之后，宋康曾经问他想要什么。
　　他指了宋池鱼。

　　旁人都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宋康，在他说完后不自觉地沉默了几分钟，最后开口让他再想想别的。

　　可他不要别的。

　　宋康也没法，只能打补丁说要看宋池鱼的意思。

　　那天之后，借着逢时的帮助，他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她眼前。
　　可惜小姑娘对他没什么好感，一直都觉得他流氓且有病。
　　平常见到他也是躲得飞快，后来更是直接搬去了市里住，周末才回家。

　　没过多久，他就从逢时那里打听到，季辰南正在追求宋池鱼。

　　季辰南。
　　是他比不过的人。

　　所以他果断加快了进程，最后干脆在工作日的晚上横跨一整座城去了市里，翻了墙，在她的公寓门口拦住她。

　　“为什么躲我？”

　　她应该是刚下班，手里还提着外卖，眨着一双圆圆的眼睛问：“你怎么过来的？”

　　“你先回答我为什么躲我？”
　　他撑着手把她拦在过道里，低着脑袋靠近她，女孩子身上的花香莫名让他感到平静。

　　“我、我......”脸上烧的通红，小姑娘结结巴巴地一句话还没说完，楼道里便传来了脚步声和女人说话的声音。

　　“是我室友回来了！”
　　慌乱之中，他被宋池鱼直接给推进了公寓里面，最后被安置在了她卧室里的窗帘里面。

　　为什么要躲在窗帘里面？
　　他到现在都没想通。

　　后来宋池鱼再走进来，他依旧站在窗帘后面，发丝凌乱，抬眸盯着她。
　　“为什么躲我？”
　　他问，语调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喜怒。

　　小姑娘紧张地捏了捏手指，低着脑袋了好半晌，才抬头，脸上红扑扑的，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嗯。”

　　“那只喜欢我一个？”

　　“不然呢？”

　　眼看着女孩子直接愣在了原地，他干脆伸手一拉，把她也拽进了窗帘后。
　　晚风从窗缝里溜进，勾起了她的发丝，他慢悠悠地帮她理好头发，温柔地开口，说了已经提前在脑子里预想过无数遍的话。

　　“宋池鱼，我这辈子的欢喜，都是因为你才存在的。所以你要不要，试着和我在一起？”

　　果然和逢时说的一样，小姑娘没谈过恋爱，在感情上完全是一张白纸，随便的几句好听话都能让她心跳加速，小脸通红。

　　盯着女孩子粉粉嫩嫩的嘴唇，他有些不受控地咽了咽口水，半晌没有等到回应，他慢慢弯下了脑袋，看着她小鹿般的双眼，里面满满的全是他。

　　“我可以亲你吗？”
　　没等回应，他直接弯下腰，贴上了女孩的嘴唇。

　　空气像是一瞬间引燃，耳垂红得发烫，胸腔里的心脏砰砰跳，他根本就控制不了。

　　她没拒绝。
　　这是顾渊立刻意识到的事。

　　他知道，他赢了。

　　后来宋池鱼答应了结婚，也因为他的原因，放弃了工作选择安心在家待产。

　　毕竟她那么喜欢他。

　　可现在貌似不是了。

　　他再次低头，盯着手机上那一条“不用了”，半晌，终于打下几个字发了出去。

　　【顾渊：晚上八点到。】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

　　宋康回来是下午，脸色暗沉的可怕。

　　顾盼本来是坐在沙发上开开心心地看着电视，一扭头见到那人就飞快地缩进了宋池鱼的怀里。

　　“妈妈。”她小声地叫她。
　　宋池鱼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

　　宋康上楼没一会，二楼书房里就传来了杯子砸在地面的声音。
　　她看着怀里吓得脸皱到一起的顾盼，无奈地叹口气，让宋澜先抱着顾盼去卧室里待着。

　　随后自己上楼去了书房。

　　表情狰狞的男人站在书桌前，双手扶着桌子边，手腕上的青筋因为愤怒而暴起。

　　“顾盼还小，您这样扔东西，会吓到她。”
　　她冲着他的背影说，语气淡淡的。

　　宋康回过头，瞪她：“现在轮到你教我做事吗？”

　　“我当然没那个资格教您做事，但您最好想清楚，现在能绑住顾渊的，不是我，是顾盼。如果顾盼再出点事，您就真一点后路都没了。”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废物！”
　　宋康暴怒，厉声冲她吼了一句。

　　“对啊。”宋池鱼也没反驳，冷笑道：“我就是废物，所以希望您看好您那个不是废物的儿子，别到时候不小心死在马路上都没人发现。”

　　“啪！”
　　脸上被重重地扇了一耳光，火辣辣的疼，嘴角跟着渗出了几滴血，宋池鱼垂着脑袋，半晌慢慢昂起脖子，笑道：“您当初逼死顾叔叔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过这个下场，现在顾渊做的一切不过是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而已，您怎么就受不了了呢？”

　　“你——”
　　宋康震怒，伸手指着她，脸上有一丝被人揭发的难堪。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您曾经送给我的话，我现在再送回给您。”

　　宋池鱼说完，便立刻转身离去。
　　随手把嘴边的血迹擦掉，她径直走进卧室拉起顾盼的手便往外走。

　　宋澜注意到她脸上的红肿，飞奔着冲了出来，拉住她着急忙慌地让她先涂了膏药再走。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处理。”
　　她冷声拒绝，语气里却掺杂着若有若无的哭腔。

　　宋澜却不收手，依旧不折不饶地拉住她，“妈妈给你看看好不好，很快的。”

　　“我说了不用！”
　　奋力地摆开她的手臂，宋池鱼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特意地别过脸，不想给宋澜看。

　　“你爸爸他就是嘴笨，不会说话，你听妈妈一句，别生他的气好不好？”

　　“生、气？”宋池鱼轻声重复，随后苦笑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他......”

　　顿了几秒，她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把那些脏事说出口，只能沉默地摆摆手：“您别管我了，您就让我自己待会可以吗？”

　　“爸爸！”
　　顾盼清脆的叫声传到耳畔。

　　宋池鱼猛然转身。

　　男人站在车前，一身的黑色西装，表情凝重，看样子明显是站了好久。

　　宋池鱼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