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反应》祝清朗

24、024

　　凌晨三四点的路边，除了路灯发着光就只有几辆路过的车灯在亮。

　　顾渊的表情在忽明忽暗中变得平静。

　　黎嘉佑眼皮微抬，拿他没办法，最后也只能轻叹一口气，低声说：“爱谁谁吧，我不管了。”转头一个人沿着街边离开。

　　顾渊在原地愣了半晌，也踏步往停车场走。

　　被代驾送回到蔚景公馆的别墅门口，他一个人在车里待了许久，最后也没走进别墅。

　　别墅一片黑暗。
　　连灯都没留。

　　就这样眯了一会儿到天亮，等别墅里二楼的某一间房慢慢亮起灯，女人的身影在窗纱中若隐若现，顾渊恍惚抬起头。

　　像很多个往日一般，看着她。

　　理了理身上有些褶皱的衬衣，他套上风衣走下车，却没想到在门边正好碰上了一人。
　　金边眼镜盖在那人鼻梁上，看上去一脸文质彬彬的样子。

　　顾渊嘴角却溢出了嘲讽的笑。

　　“顾总这是才回来？”季辰南转身看到他，短发凌乱，一身的落魄，边笑边打招呼。

　　他表情懒散，垂眸瞧他，一字未答，眼神却是压迫性十足。

　　季辰南被看的隐隐有些发怵，但还是强稳镇定开口问：“顾总可以帮我叫一下池鱼吗？我和她有事要谈。”

　　“你们很熟？”他眸色瞬凛，冷声反问。

　　季辰南故作无奈地伸手扶了扶眼睛，一脸的笑意：“我与池鱼自幼相识，顾总难道不清楚吗？”

　　顾渊眼神暗沉，沉默半晌嘴角微勾。

　　“她已婚。”
　　他低声说。
　　“惦记别人的妻子不是什么好习惯，希望季律师不要有这种习惯。”

　　说完转身便走，直接进了别墅，房门猛地一摔，砰的一声把季辰南给关在了外面。

　　季辰南：……

　　一路走上二楼，他看到了蹲在地上收拾衣服的女人。
　　身形消瘦，骨架明显，似乎结婚这几年，她就一点没有长胖过。

　　所以后悔吗？

　　可能吧。

　　-

　　电话那头安静了些。
　　宋池鱼手指捏了捏衣角，沉默半晌后开口说：“我等下回去。”
　　随后果断挂断电话。

　　阿姨不在家，顾渊这几年又不常做饭，根本就不知道盼盼喜欢吃什么。
　　一定是饿着小姑娘了。

　　宋澜拿完药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眼眶微红，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额角，“还疼不疼啊？”

　　宋池鱼乖巧地摇了摇头：“不疼。”
　　伸手反握住宋澜的手，她轻声说：“我刚在手机上叫了车，你跟我一起回蔚景公馆，等下午搬家公司到了，我们再离开。”

　　宋澜明显被她的话惊到了：“离开？”

　　“我和顾渊离婚了。”
　　宋池鱼淡声说。
　　“前段时间我让林嘉帮我找了处住所，虽然不是很大，但短时间停留是没问题的。等离婚证明办好了，我们再想具体去哪。”

　　宋澜表情虽有怔愣，但一想到上午听到的有关顾渊的事情，最后也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汽车在别墅前稳稳停下。

　　客厅里，扎着小辫子的小姑娘正咬着棒棒糖坐在电视机前的地毯上玩玩具，嘴巴呼呼地做着各种音效，手里拿着小飞机晃来晃去。

　　女人纤瘦的身影正好透过小飞机的的飞行轨迹映入眼帘。

　　顾盼见状立刻站起身，飞奔过去使劲抱住她的腿，白皙的脸庞上满是笑意，大声叫着：“妈妈！”

　　男人听到声响便立刻从书房里走出来，穿着白色的毛衣和灰色长裤，长身站在二楼的楼梯上，眸光清淡地看着楼下的人。

　　视线在触及女人额头上的棉纱时有一瞬间的凝滞。

　　没有犹豫地走下楼，他径直走到她身边。

　　宋池鱼已经抱起了顾盼，女孩手臂环绕着她的脖子，也看到了她额头的伤疤，伸手小心地碰了碰，问：“妈妈你怎么流血了啊？”

　　“不小心撞到了。”她轻声应，简单解释几句。

　　顾渊站在一边看着她微微带着笑的脸庞，眉头紧拧，面色不算太好。

　　点头朝她身后的宋澜简单打个招呼，他伸手去抱下顾盼，又把她在地上放稳，开口道：“盼盼你去陪陪外婆，爸爸找妈妈有点事。”

　　顾盼点头乖巧应下，走到门边拉着宋澜的手就去了客厅的沙发边，给她指认自己的玩具。

　　微风顺着窗户溜进。
　　女人身上的消毒水味涌入鼻息。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胳膊进了厨房，动作强硬还有些急躁。

　　一关上门，宋池鱼就立刻甩开他的手腕，表情冷酷，语气低哑：“别碰我。”

　　顾渊垂着眼，也没在乎她的语气有多冷咧，压着嗓子问：“宋康又打你了？”

　　宋池鱼别过脸，回：“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

　　“在我面前也不说真话？”

　　她没回答，转身就开始准备午餐。

　　胸口有些闷，顾渊垂眸看着她的背影，手掌顿了半晌也没伸出去，最后也只是轻声问了一句：

　　“疼不疼？”

　　女人身子瞬间僵硬，瞳孔闪了闪，却依旧没接话，只是走到门后取下围裙系在腰上，忽视掉站在一边的男人。

　　热气慢慢充斥了厨房，烟雾缭绕。

　　顾渊也不出去，就站在她背后，偶尔给她递个筷子或勺子，剩下时间就是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或有几秒眸光闪烁，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宋池鱼背着个身子，埋头准备着午餐，但仍旧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某人灼热的视线。

　　一直到她做完最后一道菜，某人也没有收敛过视线。

　　伸手想取下围裙，她的手指刚碰到系带，身后便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男人站在她身后，自作主张地替她解开围裙。
　　“好了。”他低声在她耳边说，呼出的热气不慎沾染到耳垂，引起她身子一阵麻栗。

　　她扭头瞪他一眼，男人却是一脸的表情平静，也没有恼怒的情绪。

　　“我帮你端菜吧。”他轻声说。

　　宋池鱼立刻眸色冷淡地抬头看他，语气冷冽：“我只是撞到了额头，不是残疾。”

　　“嗯。”他低声应，然后端起盘子说：“我知道。”

　　宋池鱼歪头疑惑看他：……？

　　午餐上桌。

　　男人动不动就挑菜到她碗里，宋池鱼虽不耐烦，但顾及到顾盼在桌上，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下脚踩了踩他的拖鞋。

　　等午餐结束。

　　宋池鱼低眸，看着顾渊那白色拖鞋上一层叠一层的灰痕，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她挑衅地冲他笑了笑。

　　男人面色有些黑，但也没说什么。

　　收拾好厨房，她径直走向二楼，从主卧里拖出两个行李箱，打开衣柜，把上面挂着的衣服都给收了下来，一件一件叠好放入行李箱。

　　男人也是在这时走了进来。

　　“你在做什么？”顾渊看着地上的行李箱，冷声问。

　　宋池鱼放下手中的衣服，起身凝视他，嘴角噙着一抹笑，问：“顾总眼瞎吗？”

　　“收拾行李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