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情追凶 1-3》宋之贤

61、伤害

　　11:00 PM 警察局审讯室

　　“很失望，对吧。”相视了近1分钟，晓晴才说，他在自己的脸上寻找着晓芸的影子，她知道，“我们的五官虽然很像，可是气质完全不一样，晓芸象天使那么纯洁。”
　　“对不起。”没有否认，吕子强淡淡的吐出让人无法生气的道歉，第一次，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有点温度的浅笑，他双眼的焦距从晓晴的脸上移到远方，“第一次看到晓芸的时候，她就穿着一条白裙，很漂亮，很耀眼，我真的觉得她像天使。”
　　晓晴点点头，她明白那感受。

　　“因为是妓.女的儿子，没有钱、没有父亲，从小到大，我都是被歧视、排挤、侮辱甚至毒打，好心一点的就对你施舍一个怜悯与同情的眼神，更多的人是麻木，觉得那是理所当然，人性到底有多丑恶，我算是看尽了，我已经不再相信人了，直到我遇到晓芸，晓芸像一张白纸，所有世俗的贪婪、自私、嫉妒、怨恨、愤怒，她都没有，纯洁得一尘不染，让我再一次相信，除了我妈，这世界还有好人，这世界，还没那么糟。想要保护她，想要让她快乐，想要帮助她完成所有心愿。晓芸想要康复，她希望能减轻你的负担，不再成为你的包袱，让你能寻找自己的幸福，所以，我用尽全力去支持她，帮助她，鼓励她写作，鼓励她与人沟通。”
　　他突然停了下来，原本嘴角的那抹微笑慢慢消失。
　　“你知道我最恨的人是谁吗？！”吕子强嘲弄的苦笑一下，“是我自己！如果当初我没有鼓励她写作，如果当初我首先调查清楚那群女人，如果在她绝望的时候我在，说不定晓芸现在还坐在我身边。”
　　晓晴没有说话，因为同样的自责在她的脑海里已经转过数万遍，直到现在还是挥之不去。
　　“晓芸不会怪你的，”这是晓晴唯一能说出的话，虽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句话根本无法驱走那份内疚与自责。
　　“我知道，她就是那么善良，宁愿责怪与伤害自己也不会怨恨与伤害别人。”
　　“为什么她要那么傻？”一滴、两滴，晓晴的眼泪再一次落下。
　　“我也一直这样问自己，为什么？”吕子强冷笑一下，“为什么用刀刺人就是罪，而用言语刺人就不是罪；为什么杀了人的身体就是罪，而扼杀了人生存的希望就不是罪；为什么身体无辜被玷污就被认定是脏、下贱，而只要是处女就算充满心机、妒忌、阴谋的人都能叫纯洁。”

　　“肮脏、下贱、弱智、精神病、变态等等，我看着她们背叛与辱骂晓芸的字字句句，就像看着她们一刀一刀往晓芸的心上刺，身体的伤口随着时间还会结痂、复原，可是很多心灵的伤是一辈子都没办法愈合的，可是，有谁关心过？！大家都只会落井下石，耻笑受害的人太懦弱，埋怨身边照顾的人疏忽，却从来没有人质疑过那些真正的加害者。”吕子强一边说一边望向那面单面玻璃，像是故意说给玻璃后的人听一样。
　　“这个国家的法律到底是怎么了，只要不直接伤害身体，逼一个人上绝路后侮辱她的尸体与诬陷她的人格都是无罪的，为什么？！我想了很久，终于，我想通了，原来，因为卑鄙是无罪的。”
　　一瞬间，无论是玻璃前还是玻璃后的人都陷入了沉默，没有人能够反驳这一句话。

　　“谢谢你。”用力擦去面上的泪水，晓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For what？”吕子强苦笑一下。
　　“谢谢你那么爱晓芸，还有，谢谢你的百合花。”
　　“她生前，我都没有送过她花，”他脸上闪过稍纵即逝的黯然，“因为我自卑。”
　　“晓芸明白你的心意的，她一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