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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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宋振学还没睁眼呢，就听见外面有吵吵嚷嚷的声音，细听是两个新进门的嫂子的。宋振学就忍不住皱了皱眉，伸手将棉被子拉到头顶盖住，打算继续睡觉。
然而，没憋一会儿就忍不住了，被子掀开，使劲的深呼吸了几口空气——空气一点儿都不新鲜，三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屋子里，大冬天的，关门闭窗，那一整晚下来，味道能好了？
体味，屁味，脚臭味，还有几天不洗澡的腥臭味，简直了，宋振学一口气呼吸上来，差点儿没再从胃里给吐出去。
宋振学听着老三和老四的呼噜声，翻身起来去将窗户给打开了，冷风嗖嗖的，一下子就冲进来将各种混杂味道给带走了，顺便给站在窗口的宋振学一个迎头痛击——冬天的风，刀子一样啊，差点儿没将脸皮给割破了。
“老五，干啥开窗？”宋老三躲在被子里问道，恨不能将自己卷成毛毛虫了：“天太冷了，外面是不是下雪呢？快给窗户关上吧，没点儿热气了。”
“起床上班了。”宋老五面无表情，宋老三一仰头：“啊，天哪，要上班了。”
他都忘记他现在大小也算个生产主任了。
宋老四也蛄蛹蛄蛹着起床，他虽然不是生产主任，但他是送货主任，宋老五那边已经和徐经理说好了，不让人徐经理来拿货了，他们这边负责送。
当然，既然是送，那肯定不能只送徐经理的八十个。要不然按照宋老五的算法，运费怎么也不够糟蹋的。他这边呢，准备带上八百个水壶，八十个给徐经理，剩下的全部就地找客户卖掉。
就地找的意思就是，宋老四自己去跑生意。幸好呢，他之前在德江那边干过这事儿，算是有经验。
八百个嘛，年前肯定是能做出来的。
兄弟三端着茶杯蹲在屋檐下面刷牙洗脸，灶台上的小水缸一下子就被用空了。大嫂李薇一边做饭一边骂骂咧咧：“一起举办的婚礼，那礼钱难道不该是两家平分吗？为什么大头给老二家的？”
农村红白事儿都有随礼的，前些年大旱灾的时候都没能将这习俗给取消掉呢，实在是没钱，带一把小青菜，带一个鸡蛋，这都行。礼不看轻重，只看有没有。
到现在，大家日子好过了，这礼钱就更是取消不了了，昨儿宋家两兄弟成亲，你家一块我家两块的，村子里大半的人家都给随礼了，以前没来往的这次也随礼了。
为的啥呢？宋老五这厂子，以后总得扩招吧？
宋婆子虽然穷，喜欢钱，但她这人也讲道理。既然是分家了，这礼钱自然也就得分开，除掉喜宴花销，剩下的都还给两个儿媳妇儿。
毕竟以后别人家有喜事儿，分了家的人，就是单独门户了，也得给人家随礼才行。这个钱，肯定得她们自己掏啊。
还礼嘛。
然后她一大早就将这钱拿出来了，这边刚分出去，那边老大媳妇儿就不愿意了，因为这钱不是平分的，老二家的明显多出来了二十块钱。
“那人家亲爹妈愿意给那么多，你家爹妈也愿意给的话，我肯定也多给你分几块钱。”宋婆子没好气，别以为这礼钱是随便收的，谁家给多少，都得有个帐，以后人家家里有了红白事儿，你得原样的还回去。
赵家的亲戚都不吝啬啊，给的都不少。
李家的亲戚就不一样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都没给彩礼，凭什么要给多的礼钱啊？
赵家这边三五块的给，李家那边三五毛的给。
这差距就出来了。
宋婆子愤愤回屋，去将账簿给拿出来：“你自己看看，再自己算算，看我有没有贪污你的钱。”
李薇不识字，看一眼婆婆，看一眼妯娌，再看一眼账簿，最后一咬牙，伸手拽出来就去了婚房屋，宋老大才起呢，正在收拾屋子。
看李薇递过来的账簿，就放下手里活计帮忙算起来了。
宋婆子在堂屋讥笑：“怎么就娶进来这么个钻到钱眼里的女人啊，可真是家门不幸啊！”
转头看见老五，语气就和缓了点儿：“肚子饿不饿？吃了饭是不是要去厂子里？咱们家的宅基地你去看过没有？你们兄弟啥时候去清理清理？”
上面没盖房子，就长满了野草，要盖房子了总得清理清理。
宋婆子这话就是在问宋振学打算什么时候盖房子呢。
宋振学算算时间：“明年三月再说吧，大冬天的，土都冻着呢，不好动工。到时候这盖房子的事儿，还要让大哥多操心操心，我和老三老四都没空。”
至于老二，估计还有自家房子要操心呢。
宋婆子知道儿子的意思，不过让她对李薇低头那是不可能的事儿。沉着脸，她将饭菜都端出来——早饭就是稀粥咸菜加馒头，咸菜有点儿太咸了，宋振学连喝了好几口汤。
那边宋老三笑嘻嘻的：“妈，没事儿，你不喜欢大嫂也行，回头我给你找个儿媳妇儿，乖巧孝顺听话的，您老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到时候你只管享福就成了。”
宋婆子看他一眼：“怎么，这是有情况了？”
要不然她这没催促呢，老三怎么自己就张口了？
“八九不离十了，还是镇上的呢。”老三挺得意，其实老大成亲之前，他这边就有点儿面头了，不过是家里穷，他没敢说——没钱结婚没钱盖房子，哄到手了不也白搭吗？
宋婆子顿时来了兴趣：“谁家的姑娘？”
“先不说先不说，等咱家起房子了再说。”宋老三笑眯眯的，宋婆子最是喜欢这个儿子，也跟着笑眯眯的：“那可太好了，你得加把劲儿，回头咱们家盖房子了，我立马就找人上门去说亲，你也老大不小了，早点儿结婚。”
老三忙点头应了，老四在旁边一推碗：“我去厂子里看看。”
宋婆子忙叫他：“等等，你又不用去厂子里做工，去干啥？反正老五说了，你过几天再去古北，既然这样，你这几天闲着没事儿做，去市里拉一车煤回来吧。”
不等宋老四说话，她就絮絮叨叨的：“家里吃饭的人又多了两口，又是大冬天的，烧煤就费得很，一天得用一簸箕了。眼看要过年，家里总不能光少柴火吧？”
宋老四忍无可忍：“妈，医生说我伤口还得再养养。”
宋婆子顿住，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说道：“就你金贵！”
“越是到忙的时候，你越是有事儿。”不高兴的嘟囔了一句，到底是亲儿子，宋婆子还是摆摆手：“那算了，你养着去吧，我让你大哥去拉煤。”
老大正好进门，估计是算完那账簿上的帐了，一进来就笑道：“妈，赵家和李家的礼金分开算，那咱们村的，是不是平均分啊？”
宋婆子一个馒头砸在宋老大脸上：“眼睛掉茅坑里！”
又狠挖一眼李薇，直接说宋老大：“你准备准备，明天去拉煤，对上有牛车，晚上让你媳妇儿给你准备干粮。”
从村子里到市里，走路要一天多。半夜里出发，天黑到市里，然后到煤场去排队，平板车上睡一觉，凌晨装了煤炭，再赶路回来。
拉煤辛苦的很，村子里也有人会雇佣人帮自家拉，一车两三块钱。
不过宋家男丁多，舍不得这两三块，每次都是自家去拉的。
宋老大不吭声，李薇在旁边不高兴：“一家子用，为啥只我家老大去拉？拉一次多累的慌啊，连着两三天睡不好，这不损坏身体的吗？”
说着话，眼睛就看宋老五——她太知道这家里有钱的是哪个了。
“要我说，咱们也该轮着来。”看宋振学不吭声，李薇就自己继续说道：“这次是我们老大，下次就该是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一人一次才公平，妈你说是不是？”
以前宋家拉煤的事儿都是老大老二的，老三有宋婆子护着，宋婆子会给他找借口偷懒。老四虽然不受待见，但年纪还小，老五也还在读书。
这李薇进门头一天，就将这事儿给放在明面上了：“这都分家了，也不能可着我们两家使唤是不是？”
宋婆子看看宋老大，老大低着头不吭声。
“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宋婆子斥骂道，问宋老大：“你爹死之前说了什么，你还记得不？”
宋老大手哆嗦了些，却还是没吭声。他当然记得，爹说要照顾好这家里。
可是凭什么啊？就因为他是当老大的？就因为他多吃了几年饭？这家里好事儿就轮不到他，出力气的活儿就轮到他了？
弟弟们上学他上工，弟弟们吃白面他吃粗面，弟弟们住新房子他住老房子。
李薇要是不说，他以前还不觉得委屈，因为爹在的时候也没亏待他。可李薇说了，自己也就反应过来了——他吃的穿的是爹给的，又不是弟弟们给的。
“妈，既然分家了就按分家的来。”宋婆子还想说什么，宋振学终于开口了：“各家用的，各家自己想法子。要是让大哥去拉，咱们给钱就是了。”
他掏出来五块钱：“大哥，这些够不够我和咱们，还有老三老四用的？”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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