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没好的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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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弗雷德里克·奇尔顿作为巴尔的摩州立避风港精神病医院（别名避风港精神犯罪监狱）的医生，美好的一天从进入FBI联邦调查局寻找新论文的素材开始。
请注意，这是完全合法的。
奇尔顿医生有这个权利，并且他为了获得这项权利给市长写了厚厚一沓申请书。
可是!
今天 !
他撞鬼了!
那只该死的鬼先是穿着一身能够夜止婴啼的血衣故意冲过来撞他，害得他把好不容易找出来的文件撒了一地。
然后又津津有味地欣赏他不得不蹲下来捡拾的狼狈模样，并且作出了一副无辜的傻瓜模样。
现在，重点来了!
这只鬼，就在他的面前，就在他检查切萨皮克开膛手的受害者尸体时，跳出来以正常人类意想不到的各种方式骚··扰他!
真的会有人死了以后能够面不改色地把手捅进自己尸体里面搅来搅去，并且只是为了吸引一位陌生人的注意力，让他回应自己的碎碎念吗？
鬼都是这么烦人的存在吗？
奇尔顿的低血压都快要被这倒霉玩意儿给治好了，现在他青筋暴跳，恨不得把几分钟前突发奇想跑去和鬼说话的自己用铁锤砸烂!
“如果你再跟着我，我就去找那些有名的驱魔师往你身上撒盐。”奇尔顿恶狠狠地威胁道，他握紧了拳头，朝着虚空挥了一拳。
奇尔顿丝毫没有任何想要维持基本礼仪的念头，他并不觉得面前这个东西是作为人类的存在，自然也就不需要施与多余的尊重了。
古维这家伙跟着奇尔顿也就罢了，还时不时围着奇尔顿绕圈圈。
就连奇尔顿走路的时候偶然换了一个方向，都有可能会从古维身体里直接穿过去。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浑身血糊糊的，已经到了可以直接拖出去拍摄《电锯惊魂》的程度吗？
奇尔顿有些愠怒。
当然，奇尔顿是一点都不带怕的。
毕竟很少有人死了之后，看着其他人翻自己尸体还毫无羞耻感。
古维明显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类的范畴。
他在奇尔顿身边晃来晃去，意图骚··扰一位资深心理学教授在工作时间和他聊天。
也就只有这点出息了。
“好，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为什么要跟着我？”奇尔顿拉开了自己豪华座驾的车门，却突然转身，冲着一旁的空气问道。
古维冷不防地撞进了奇尔顿的怀里，极其丝滑地穿过他的身体坐在了副驾驶上。
究极穿模，莫过于真人版地球OL。
纵然古维的存在并没有给奇尔顿的生活带来什么负面影响，比如出现车内温度骤降、灯光乱闪、发动机爆炸之类的灵异事件。
但奇尔顿仍然感到一阵恶寒。
“抱歉，可我真的不想呆在那里。我没办法离开我的尸体，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可以跟着你。”古维闪身穿进了汽车后座，略带歉意地看着奇尔顿。
“目前为止，你是唯一一个能够看见我的人了，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也许你有当通灵者的天赋，只是你选择成为了一个精神科医生。”
“真的？”奇尔顿有些狐疑，他拉开了后门，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很好，当个幽灵也很不错，毕竟还有些人死了之后就只剩下一点扬在海里的骨灰了。”奇尔顿抬起食指在空中划了几下，抱臂靠在车门上，等着古维自个儿从他的车里滚出去。
“你不知道吧？骨灰除了让你染上尘肺病以外，可不会造成其他烦人的毛病。”
说完，奇尔顿还点了点头，仿佛非常同意自己的观点。
古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他问奇尔顿。
“不不不，今天能够遇见你真的算得上是非常美好的一天。假以时日，我甚至能和我的儿子吹嘘自己见到了幽灵。说实话，我得感谢你。”
奇尔顿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认真，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心脏剖出来送给古维那样的认真。
被那双碧绿色的眼睛注视着，古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闭口不言。
“你信了？”
奇尔顿看着古维的脸，用手扶住自己的额头。
“老天，你真的是愚蠢到了一个相当滑稽的程度!让我一时间分不清楚你到底是装模作样的扮糊涂，还是实实在在的白痴。”
“哈!”奇尔顿短促地笑了一声，便立刻止住了。
“告诉我切萨皮克开膛手的真实身份，我倒是可以考虑让你跟着我。如果你还愿意将自己死亡的全过程详细地描述一遍，让我写进论文里，那么你想跟多久就跟多久。”奇尔顿抿唇，矜持地露出了一个还算柔和的微笑。
尽管那幅高高在上的样子和施舍没什么分别。
“不，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死的，但我不会和你谈论其他和开膛手相关的事。”古维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
“开膛手没有留下足以让他被绳之以法的证据，即使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好处，反倒是会因为自负而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古维认真地解释道，“他比你我二人要聪明得多，你会在不经意间把消息泄露给他，随即惹上杀身之祸。”
“嗯，然后呢？”奇尔顿漫不经心地瞄了古维一眼，打开手机不停地滑动着。
他感到有些无趣了。
“我是研究切萨皮克开膛手的专家，在FBI有关于他每一份卷宗里，你都能看见我的注解——弗雷德里克·奇尔顿教授!如果你认为你对开膛手的了解比我更高深，不妨继续大谈你粗浅的见解好了。”奇尔顿说。
“但是我亲身经历过与切萨皮克开膛手的博弈，我知道他到底有多么危险!”
古维皱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奇尔顿直接打断了。
“说得好，大英雄！这就是症结所在，被开膛手一击毙命是博弈吗？我一般管这种情况叫虐杀，所以你死了，而我还能站在这里和你继续浪费时间。”
奇尔顿翻开手机，对着古维晃了一下。
上面赫然是古维很早之前发过的推特，一条五、六秒的短视频。
古维拿着自己的FBI入职证明，身边的黑发女孩努力掰着他的手指非要一起比着胜利的手势。
画面最后定格在他们灿烂而富有感染力的笑容上，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他们快乐的程度。
奇尔顿瞧见古维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块小小的屏幕上，感到有些讽刺。
“你能保证切萨皮克开膛手不会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去试试杀死一对兄妹的奇妙感觉吗？”
“你能保证你那未成年的妹妹可以独自在巴尔的摩这个犯罪率排全美第一的城市里生活吗？还是说你去当她的守护灵？就跟他·妈·的童话故事里写的那样，灰姑娘和她的魔法仙女教母？”
“你，在我面前什么都算不上！别和我谈你那狗屎一样的理想主义和幼稚到让人发笑的思维逻辑。”奇尔顿的语速越来越快，眉眼里净是挑衅与轻蔑。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珍视，那就别提尊重其他人的生命。你应该对自己毫无价值的死亡感到羞耻，如果说，你想解救切萨皮克开膛手捉住的猎物，那就来看看结果吧。”
“谁才是不懂得开膛手危险性的那一位？倘若我遇到这种情况，就不会想着去维护谁。开膛手仍然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你的逃离并不可耻，让逝去的生命毫无价值才可耻。”
奇尔顿嗤笑一声，坐进驾驶位绝尘而去。
那只鬼魂穿过暗色的座位，停留在了原地。
古维没有耍无赖一样地选择继续跟上来，如果他想要这样做，奇尔顿也暂时没有任何办法赶走他。
至于驱魔师，奇尔顿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哼，这些招摇撞骗的神棍，除了撒盐还会做些什么？
能像他一样看见鬼魂吗？
奇尔顿从车内的前置镜里失去古维的身影，就把速度放慢等了等。
说实话，他确实有些生气。
但凡换一个持··枪的FBI探员在场,就不会让切萨皮克开膛手如此轻易地逃离现场。
古维已经占尽了先机，最后却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除了愚蠢以外，奇尔顿已经找不出别的形容词了。
天真？
这种英雄式的理想主义出现在哪里都好，哪怕古维是位身无分文的流浪汉，奇尔顿都愿意从兜里拿出一百美金塞到他肮脏的手里。
可古维是位FBI探员。
天真和理想都是足以致命的东西。
国防部每年发下去的抚恤金还算少吗？
否则今天奇尔顿就不会来FBI联邦调查局看古维的尸体，而是站在避风港精神病医院里，隔着铁栏与切萨皮克开膛手会面！
奇尔顿开车绕了个圈子，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如果你坐不了车，我该怎么把你带回去？”
那辆碧蓝色的特斯拉稳稳地停下，侧门像鹰翼一般展开，缓缓上移至天窗，仿佛正在邀请着古维。
场景很绚，充满了金钱的腐朽味道。
“其实我还是比较好奇，你和切萨皮克开膛手之间的……博弈。”奇尔顿停顿了一下，微笑着说道。
古维抬起头看着他，像是要笑的模样，却没有笑容，沉默地走了过来。
是走，而不是像鬼魂那样飘。
在这个时候，奇尔顿完全分辨不出来，他和活人的区别。
古维看起来很真实，就像个被挫折击败的少年。
击败，而非击倒。
尽管古维没有露出笑，可那双棕色的眼睛里盛满了让奇尔顿无法拒绝的真诚。
这就是他·妈·的，让人陷入困惑的本能。
该死的共情。
奇尔顿突然有些厌恶自己所展露出刻意的、虚情假意的笑。
理想主义也是不应该被杀死的。
古维这种人可以无声无息地消弭于黑暗之中，也可以在黎明将至之时燃烧。
但……不该被他所扼杀。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没好的一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