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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身归白鹤 ...

  •   话说南边有个偏远小国——清云国

      都说那里的百姓过得太平,和乐,富庶。这一切的功劳都归功于宰相大人的变法。

      他不论是上朝还是日常出行,百姓见了都是一脸真诚的笑容,时不时总有人热情地凑过来送东西。甚至有人直呼他的功德比那国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功劳最大,也该有个限度。功高盖了主,那么一切都不是那么回事了。

      “听说了吗?宰相大人习了妖术,派妖怪夜袭国主。昨夜已经被国主请来的道士抓住了,当即就被砍去了脑袋。”酒馆里的小厮冲着来喝酒的客人说道。

      “是啊是啊,与宰相有牵扯的人都被捉拿,谁敢帮他说一句好话都得掉脑袋。”隔壁桌也开始搭话。

      那饮酒的客人又一杯下肚,“我说呢,那身患绝症的太子,早就该死,居然还被他给救活了,原来是妖术。太子可无恶不作加收多少赋税,那宰相才是罪魁祸首。”

      “我看呐,那太子定是受了妖相的唆使。神志不清。”

      话闭。

      宰相府被一群不知打哪儿来的百姓砸开,众人抢夺着府内的金银财物,砸了宰相列祖列宗的牌位,人们你争我抢,“我的,我的,别抢啊。”

      宰相之子徐玉清闭着眼,听着打砸声,抢夺声,是怕又或许知道“民意”不可违。没有阻拦,没有哭喊,随他们争抢。

      可还是逃不过。

      被绑在柱子上的徐玉清看着底下的全城百姓,没有半分责怪。

      “杀了他!”,“杀了他!”

      这底下喊杀了他的人,大多都面带笑容像是在看什么表演。在全国瘟疫时,有多少人曾受过他的医治;在全国旱灾闹粮荒时,自己都不曾温饱,还要给百姓一口吃的。如今喊杀声却连成一片。

      “父亲,我看到好多人在笑,他们为什么要笑?是我做的不够好吗?”

      徐玉清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痕。昔日温柔善良的世子殿下,现在已经被折磨的抬不起头了。

      他被绑在这里两天两天夜,牙被百姓拔光了,手脚让百姓打断了,白日受尽暴晒,夜晚受尽风寒。他活着全是仗着老天爷可怜他,降了一天的雨。他张大了嘴接着雨水,泪水混着雨水一起流下。他盼着有人能够杀了他,送他离开苦海。

      清云国主却仁慈大发,说是宰相曾经造福百姓,还曾医治太子。其子,赦免。

      他被放了。

      百姓直夸清云国主圣明仁厚,反倒诅咒那弑君之罪的宰相永世做那孤魂野鬼不再转世。

      而徐玉清断手断脚成了一个乞丐,坐在街头乞讨。

      “瞧瞧,这不是我清云国的谁啊。”

      “今时今日居然在要饭。”

      “你叫声爷爷,爷就赏你一块饼,叫是不叫?”

      徐玉清不言不语,蓬头垢面。像是还没回过神来。身上的旧伤有的结了痂,有的仍是淤青。

      “说话!说你呢,臭乞丐,你是瞧不起爷爷我?”冲着他正要施以拳脚。

      “住手。”一个身穿银甲的将军从那人身后走来。

      “那是凤来国的银甲将军!走吧!”几人一溜烟便不见了。

      “我家将军果是少年成名,敌国上至国主,下至庶民皆知。”身后的副将打趣到。

      “少贫了,林欢,他们认得只是这身银甲罢了。你可带了干粮,给这位公子吧。”林渊伸出手打算拉起地上的徐玉清。

      “多…多…谢枪……君”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徐玉清说起话来结结巴巴,林渊才见到,他被人拔光了牙,手脚都被人打断,怎站得起。

      无言,而林欢递上来四五张饼子。

      “去打碗水来。”林渊握紧了拳头。

      “将军…为了个乞丐……您。”林欢有些不情愿。

      “我让你打碗水来。”林渊似要发作。

      “是是,马上就来。”林欢几乎飞奔着冲向茶铺,丢下一些钱,端着一碗水来。

      林渊接过水,蹲下,喂他喝起水来。随后给他留下些许钱银,转身离去。

      徐玉清没来得及拒绝,却难说清一句话问他姓名,只记得那几人逃跑时说过,这位恩人是凤来国的银甲将军。

      清云国的大殿上,林渊正向清云国主行礼,此次林渊来清云国正是商量两国战事如何解决。

      商讨结束。

      林渊面露微笑,“国主,我想聊聊一些我到清云国的见闻,不知可否?”

      清云国主不知这银甲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展现出颇有风度的微笑,“将军但讲无妨。”

      “都说贵国的百姓和乐,善良。为何会有一个断手断脚还被人拔光牙齿的乞丐?对他下毒手的人何其残忍?”林渊讲得便是徐玉清。

      “将军说笑了,此人乃是叛国之人,他的父亲曾习得妖术要杀孤,孤杀了他的父亲,若不将他如此,日后卷土重来又当如何?”

      “竟有如此隐情,但国主此番作为,虽然有理,为何不将他赶走?何须如此残忍?”

      “将军,他还活着,就是孤对他最好的赦免了。”

      林欢见自家将军这样帮一个乞丐说话,他也忍不住脱口而出,“真是残忍。”

      听到此话,清云国主面露怒色,“这位将军,你杀我国将士之时可知道什么是残忍?”

      “你!”林欢很是不悦。而林渊却挡在林欢前面,“副将无礼,还请您莫怪。既已谈妥两国战事相关事宜,在下先告辞了。”

      林渊刚离开大殿,群臣就已经开始进谏。

      “陛下,此人不杀,必将以徐家之由再进攻我清云。”

      “陛下,一个敌国将军怎会在意一个我国的乞丐?定是徐家的相识!必杀之啊陛下!”

      清云国主此刻起身,满脸愁容,“杀了那银甲将军,凤来国定会来报仇。但又依你们之见,不杀他,他定会拉上那徐玉清来报仇。那孤该怎么做?”

      “陛下,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清云国主不耐烦道。

      “陛下,既然杀了那银甲将军也要开战,不杀银甲将军也要开战,不如杀了他。凤来国少了这位银甲将军,我们清云国不就多一分胜算吗?”

      “好吧……杀。”清云国主这才坐下。

      当夜——

      “那国主实在讨厌,竟如此残忍无度。果真是需要我凤来国占领这破地方,用我们的礼仪来教教他们什么叫善良。”林欢在客房里撒着气。

      林渊却是一句未说,收拾起了行李。

      “将军,你收拾行李干嘛?”

      “不收拾行李,等着别人收拾你的脑袋吧。”林渊敲了敲他的脑袋。

      “这清云国主,他敢!”

      “这是别人的地盘,你瞧他敢是不敢。走了,林欢。”林渊把剑递给林欢。

      “是,将军。”林欢虽然嘴上说着,却也照做了,因为林渊说的话就是一切。

      两人为了不惊动守城的防军,他们丢下了来时所骑的良驹。刚到城门处,他们又看到白天那个乞丐,徐玉清。

      “带上他。”林渊说道。

      “将军!现在发善心……”林欢有些嫌弃,毕竟逃跑路上带个累赘却也不是办法。

      说是这样说,他还是拍醒了徐玉清,“起来啦,乞丐。”

      “唔?”

      林渊嫌他迟钝,背起他就跑。

      “将军!不妥!”林欢不敢大声喊,用力的说着悄悄话。

      徐玉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里很相信背着自己的这个人。

      清云大殿——

      “陛下,那林渊已经带着徐玉清出城了。”

      “好!快让飞羽军去截杀。”清云国主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都知道该怎么说了吧?”

      “明白。”那人起身离去。

      黑夜中,三人才离开皇城不到十里。便到了一处桃林,林渊先停下脚步。“林欢,今日我二人可是逃不掉了。”

      “不错!你二人都逃不掉,放箭!”林中之人高喊一声,在林后的飞羽军,放出箭雨。

      “将军,我不怕死。你先走吧!”林欢拔剑挥砍着飞来的箭矢。肩膀上已是中了一箭。

      林渊点头,正准备要走。一支冷箭射中了林渊背上的徐玉清。“唔……”

      那人射的很准,定是要杀他的。

      林渊知道背上之人中了一箭,背着他开始狂奔。

      又一箭射中了徐玉清的后背,“谢…谢谢枪军,别…要…债管…窝了。”他用头轻轻撞了撞林渊。

      “我的部下已经为了你去死,丢下你,他便白死了!”林渊还是背着他狂奔。

      “不……值得,枪…军,晃下…窝吧。”徐玉清眼里的泪水已经大颗大颗的落下,“布…要因为……窝……”他怕救他的人因自己而死。

      “别自作多情了!若不是能借你挑起矛盾,让我国进军清云,谁会在意一个乞丐的死活!”林渊冲他大吼。

      终于,飞羽军全都出来了。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任你跑,这沿路三十里,全都有我飞羽军。”那位将军骑着马,缓缓过来。

      “你们未必能杀得了我。”林渊拔出了自己的剑,放下了背上的徐玉清。

      那一刻,所有的飞羽军扑了上去。

      起初无人能靠近,然后那飞羽军将军射出一箭,中了林渊左脚。远处的飞羽军也纷纷对准林渊射去。

      不久,林渊身上全是羽箭倒在地上。

      断手断脚的徐玉清爬向他,满眼泪水“枪…军,是窝…害了你。”

      林渊满脸是血,盯着徐玉清,但眼神却是温情,“男子岂能随意落泪,下辈子……别做,世子殿下了。这么喜欢……哭,做一个好姑娘……吧。”

      又是一箭,林渊嘴里流出鲜血。眼睛还是那般温柔地看着徐玉清。

      “放箭。”一声命令,百支羽箭射向徐玉清。
      飞羽军就地埋了死去的同僚,将那林渊林欢也就地掩埋。唯独徐玉清的尸首带回了皇城。

      第二天皇城的城门贴满了告示,原世子林渊勾结敌国将军叛国,现已身死,尸首挂于城门示众。

      那笼子原是用来关狩猎用的白鹤的。现如今里面装的却是过去的世子。

      人们每路过那笼子都会吐口水,扔烂菜叶。茶余饭后,都是对他的骂声。

      后来,笼子不知怎的,开了。里面除了几根羽毛什么也不剩,有人说,敌国的细作偷走了他的尸体;有人说他施了妖法,逃了。

      只有那几个每天乐于欺负徐玉清的混混知道,那个清晨,一只白鹤,从那笼子里飞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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