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宝珠》星森

11、灵驹村

　　起先贾春秧还不明白，愣愣地问了声：“有了什么？”

　　贾春香却是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她赶紧拽了拽贾春玉的衣袖，冲她摇了摇头。

　　瞧见她们俩这样，贾春秧就算是再笨，也察觉到了。她的脸色立马就不好看起来。

　　“春秧，你别多心，那起子人都是眼红，以前说你命不好，现在你得了个好丈夫，他们就更是什么闲言碎语都说出来了。”贾春香劝道，“不过都是些眼皮子浅的人，你大好的日子在后头呢，犯不着跟那些人生气，不值当。”

　　以往那些贾春秧自是不计较，可如今这些话却是越传越离谱了，这么造她的谣，她岂能忍得住？

　　“他们都是怎么说的？”她盯了贾春玉问。

　　贾春玉被她的眼神有些吓到，结结巴巴地说：“就，就是说，你跟那个，那个叶家的公子，是老早就认识了，两个人勾勾搭搭，说你狐媚子，借着肚子里的孩子才嫁进叶家……”

　　“好了别说了。”贾春香斥道。

　　贾春玉还委屈：“是她自己要我说的嘛。”

　　贾春秧气极反笑：“我若是真有了，又怎会明年春天才出嫁呢？不是该趁着还不显肚子的时候赶紧嫁了？这些人捏造谎言也不找个靠得住脚的，真是愚蠢！”

　　贾春玉不想还有这点可反驳，亏得自己还是生养过两个儿子的，一时也觉得有些羞愧。幸而她怀里的娃娃及时醒了哭闹起来，她便哄着站起来道：“那个春秧啊，孩子醒了，我得先回去了，回头再来看你啊。”说罢便忙不迭地跑出去了，临走还不忘再抓一把蜜饯儿。

　　贾春香见贾春秧仍是生气，便劝道：“你也知道那些是蠢人，就见不得人好。那些话你听听也就算了，他们就是自己得不到，羡慕你。”

　　“这是什么羡慕？”贾春秧冷笑，“这分明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我但凡性子弱一点，因为这些话都可以去跳江自尽了。”

　　贾春香不禁笑出了声：“瞧你，都会说成语了，还一句一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闺阁小姐呢。”

　　贾春秧犹自生气。

　　贾春香想了想，坐到她身边，坦诚道：“春秧，跟你说句实话，其实刚开始得知你要嫁人，还是嫁给镇上的有钱人时，我是挺开心的。但没过多久，一想到你嫁了那么好的人家，我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起来。都一样是种田的，凭什么你就能嫁给富商家，吃喝都有下人伺候，我却要伺候一大家子，还要下地干活。我也觉得不公平，觉得老天爷没长眼。”

　　“后来我又想明白了，你这么多年比我要苦得多，但你能忍，也能坚持，换了是我，说不定就草草嫁了个老头子，再好的男人，我也是抓不住的。这么一想我就觉得我能真心诚意地来给你道喜。”她抓了贾春秧的手，“你看，连你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没见识的呢？他们一味就以东家长西家短为嚼头，可他们再怎么说，也不该影响到你。”

　　贾春秧想不到贾春香对她如此坦白，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半晌，她喃喃道：“当初你嫁人的时候，我却是欢喜的，只盼着你能过我过不了的好日子。”

　　贾春香拍着她的手笑了：“所以说呀，你的心胸肚量都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合该你得个好丈夫，老天爷终究还是看得清的。”

　　贾春秧终于也笑了：“行吧，反正他们也不敢当着我的面儿胡说，正相反还得高高兴兴地祝贺我。你又夸我大量，那我就受他们表面上的恭维吧。至于他们心里如何冒酸水，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也不管了。”

　　“正是这话。”贾春香乐道，“你呀，就安安心心做好你的新嫁娘吧。”

　　两个人正你笑我我笑你呢，就见贾春芽跑了进来，乐道：“大姐，姐夫又来了。”

　　贾春秧和叶长青虽尚未成亲，但也依着六礼行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就差亲迎了。说起来还是叶长青为了给她长脸，非要坚持六礼都走一遭，否则村里人哪有那么多讲究的，两家同意就差不多了。因此这一两月里贾春秧家都热闹得紧，且叶长青又惯会哄她家里人高兴，她还没过门呢，就一个个都赶着改口了。

　　所以贾春香都不得不嘲笑她：“哎哟，这中秋都早过了，女婿还上门送什么礼？”她推了贾春秧，“我说你就该早早嫁过去，省得人家牵肠挂肚，三五天就往这里跑。”

　　贾春秧也去捏了她：“你好意思说我？你自己当年是个什么情形心里就没点数吗？”

　　贾春香忙不迭投降：“好了好了，我先走了，你就跟你家那位慢慢说悄悄话吧。”说罢扭身出去，动作敏捷哪里像个怀孩子的？

　　贾春香出去时正好和叶长青打了个照面，她是头一回见这位传说中的鹿泉镇富商公子，只觉得就算不论财富，他这个人于贾春秧而言也是赚了的。

　　她心底里那些好不容易安慰自己才按了下去的酸意，又瞬间涌了上来。谁说贾春秧命不好的？如今看来，她简直好得不得了。

　　“哟，长青来啦。”钱兰芝听见声响从厨房里出来，一见他便笑眯了眼，“正好，等下我擀面，才磨的粉呢。”

　　叶长青却笑着推辞：“不了不了，我来是来道个别的，等下就要走。”

　　“你又要走？”贾春秧从堂屋里出来，愣愣问道。

　　叶长青见了她是止不住地开心，即便她蹙眉，他也觉得另有一番风情。

　　“是。”他说道，“眼下距年关还有段时日，先前北上才走了一小半，我打算趁着年前再多走几处，也好多些进项。”

　　钱兰芝笑道：“以你家的情形，何必要你这么辛劳？”

　　叶长青清楚外人都不知他家底细，也只笑道：“能多赚些也是好的，总不能一辈子都靠家里。”

　　这话倒是说到钱兰芝心坎里去了，她赞同道：“还是得自己有本事，不然就是座金山银山也能败得光。”

　　“娘。”贾春秧嫌她娘说话太过直白。

　　钱兰芝心知肚明，也晓得自己说过了头，就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去擀面，你们一处说说话。”又指了叶长青，“吃了饭再走啊。”

　　叶长青笑着答应了。

　　贾春秧嫌村中人多口杂，干脆又进去拿了个柳条编的筐子，又从灶间拿了把火钳，出来将柳筐递给了叶长青，要他背上。

　　“这是作甚？”叶长青不解。

　　贾春秧咔咔举起了火钳，冲他一笑：“去捡板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