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慕容复】望海潮》仰头看桐树

22、猎鹿Ⅰ

　　次日慕容复醒来时，已不见了郭靖身影。阿古拉牵回一匹小白马，尚未成年，但身轻体健，耳小眼圆，如同清俊少年般标志秀美，显然价值不菲。问他这马从何而来，这孩子笑嘻嘻不说话，仿佛什么秘密一般。再三追问之下，才说是郭伯伯在那达慕大会上与人比试摔跤，得了第二，赢回来的。慕容复心中不信，暗自犹疑。

　　晚饭时，郭靖依然没有回来。而孟和与两个女孩儿仿佛不大自在，似乎在等着什么消息一样。慕容公子漫不经心拨弄着盘中饸饹，随口提起义兄。孟和想了半天，只说是与其他朋友喝酒去了。问是哪家朋友，这妇人又说不上来。草原人不擅说谎，吞吞吐吐，漏洞百出。慕容复不再盘根问底，三言两语，说起其他趣事。随后回了帐篷，换上蒙人袍服，将匕首、佩剑一一带上，长发挽得紧紧，用凉帽遮住。又将草木灰搓了满手，糊在脸上；乍一看去，难分蒙汉。做完准备，悄步绕至毡房后头，静观其变。果然，半夜时马蹄声起，而这一家人似乎早有准备，点亮了灯烛。

　　乌云蔽月，加之视线模糊，连有几个人都看不大清，更难识别来者身份。隐隐听见来人说了句“王爷的赏赐”，两个女孩儿低低地赞叹起来。

　　似有珠宝滚落之声。而后便听见妇人嗓音悲切：“若不是大汗的旨意，谁舍得他离我们而去！我们有牛有羊的，要这些做什么呢。□□，你千万要善待——”似是哽咽，说不下去了。

　　慕容复周身一凛，如坠冰窟。

　　一小团黑影蹑手蹑脚走出来，向不远处的帐篷里跑去，熟练地扒开毡帘一角，探头去看。床上似乎没人。阿古拉眨眨眼睛，四下张望，有些疑惑。忽然被人捏住后颈。

　　“不许哭。不然杀了你。”

　　慕容复点了他的哑穴，提到稍远些的僻静处，确保孩子的叫声不能召来人和猎狗。阿古拉觉着好玩，刚被放下，就笑眯眯抱住这个故作严肃的大朋友：“白鹿安答，你怎么把自己涂得这么黑？“话音未落，已被握住手腕。

　　“你要是说实话，”慕容复指了指腰间挂着的，王坚所赠的那把佩剑，低沉道：“我就把这个送给你。”

　　阿古拉看了看那把剑，很是华贵的模样，吞了口口水。他年纪尚小，母亲不许他佩戴刀剑。如果有这么一把，在同伴们面前便可以狠狠炫耀一通了。于是他点点头。

　　“好。”慕容复半跪下来，扶住这孩子肩膀，直直对着他的双眼：“那匹马，真是你郭伯伯送你的？”

　　阿古拉点点头。

　　慕容复捏住他一根手指，放慢声音：“我再问你一遍。你要是撒谎，我便将它折断。那匹马真是郭靖送的？还是别人给的？”

　　阿古拉心虚地转开眼去，不吭声了。

　　慕容复慢慢捏紧手中这根细小的指头，啪嗒一声——孩子顿时爆发出一声尖叫，极为响亮；然而并没因此得到同情，反招致了更严厉的叱呵：“说实话！”

　　“是，是送你的！”阿古拉大声嚎哭，一颗颗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可怜的小孩儿竭力扭动着，想要抽出手来。“我只是想骑几天……”

　　“珠宝是谁给的？”

　　“是王爷，呜，呜。是王爷赏我阿爸的……”

　　“撒谎！”

　　“我没有！”

　　“你阿妈叫你来看着我的，是不是？”威严的语调忽而转做柔和，仿若诱哄：“他们是不是给了你阿妈很多钱？有没有叔叔伯伯，向你打听郭伯伯的下落？”

　　“没有。”阿古拉呜咽着，抽抽嗒嗒，泣不成声：“是我自己出来的，我想给你这个。”言罢，艰难地从怀中拿出一颗珠子来：“掉到地上，阿妈没看见……给你绑头发，会很漂亮……”说着又哭起来。

　　慕容复略微一怔。

　　“他们说阿爸立了军功，受了伤，要过了秋天才能回来……这个是阿爸托他们带回来的……“小孩儿吸着鼻涕，泪眼汪汪，不明白为什么昨天晚上还那么温柔可亲的白鹿安答，一下子就变得这样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