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配合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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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响起铃声，宣布考试时间结束。
我合上笔盖，起身交卷离开教室。
洛山高校怎么说也是名校。
我能进来，可没有靠家世。
不如说，老师们和阿征能容忍我，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具有才能。
说是考试的才能也行吧。
如果不追求顶尖，普通优秀这种成绩，随便看看书就可以考到了。
人生也不过是一场大型考试。
期间无数小考。
死后给亲属发出属于本人的成绩单。
有人长，有人短，有人圈，有人叉。
“秋叶姐！这里这里！”
校门口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放下后座车窗，探出个脑袋。
是我的朋友。
她叫天内理子。
家里挺惨的，父母车祸死亡后，和照顾她的保姆搬来了我家对面。
母亲知道了她的事情，拜托我多照顾一下。
大概是叫我陪玩的意思。
我和她不在一个学校，平时她从不会出现在除学校和家以外的地方，约了几次都约不出来后，我就放弃了。
是对邻居这个身份还不够信任吧。
保护过度了。
但是，有一天，我偶然看到了她望向窗外的眼神，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厚重的窗帘拉开半张脸的距离。
她努力举着镜子练习笑容。
我被她别扭的笑容打动了。
不给见面的话，那就聊天室、简讯、论坛、线上的什么方式都好，我主动和她分享身边的事情，编造自己的糗事逗乐她，在阳台傻瓜一样举着牌子和对面的她道早安、晚安、欢迎回来、路上小心。
抱着手工做的蛋糕，搭配创口贴，哭兮兮的眼神望着照顾她的黑井美里，最终获得了做客的资格。
黑井和我道歉，说只是担心理子的安危。
我真诚地点头，也发表了一通对理子的担忧，称赞理子心思单纯可爱，得到了黑井的共鸣。
我成为了天内理子的朋友。
“理子！”
我钻进车里，抱住她蹭蹭。
她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不对劲。
我察觉出她笑容的不同。
我问：“理子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她点点头，激动道：“我马上就能见到天元大人了！”
我：……
「天元大人」
我在理子口中听到的最多的一个名字。
我一度怀疑她被骗了。
被老男人骗感情之类的。
但是黑井告诉我，其实是未婚夫，理子必须要远嫁。
“因为是出生前就定好的，在家里出变故后，也帮助了很多，没有落井下石。唯一不好的是那家人在乡下很偏僻的地方，所以理子可能以后很难见到秋叶了。”
“诶，见过对方吗？”
“……啊，因为很偏僻，所以没见过本人。”
黑井在撒谎。
我抱着理子的手臂，悲伤地望着她，明明是年长的那一方，却做出了幼弱讨好的姿态，“理子以后就不需要我了吗？为了天元大人那么开心，他比我好？”
理子张嘴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她不擅长拒绝朋友，对朋友的撒娇不会应对。特别我是她唯一的好朋友。
我是唯一。
我非常喜欢「唯一」。
“没关系，我只是说说而已，理子不用为难。”我勉强笑了笑，“我永远都是理子的朋友。”
理子眼眶红了，抱住我，把脸藏在我的脖颈，嘴里却念叨着“天元大人……”
像是在给自己坚持下去的信心一样，念了好几遍。
我知道她在动摇了。
黑井和理子之间，虽然是黑井管束着她，但因为黑井喜爱理子，所以理子才是主导一切的人。
只要她动摇了，就够了。
我说起别的话，嘴里似嗔似怒地抱怨起那个天元大人，调侃说理子像是要私奔。
理子一下子有了精神，羞恼地扒出我的黑历史：“秋叶姐以前也是会叫嚣着和男朋友离家出走的人呀。这时候教训我不要为了天元大人献身，缺乏依据啊！”
献身？
我心里思考，嘴里敷衍道：“龙雅很有人格魅力，明明没有任何计划，但能让人信任……而且我那时才初中一年级。”
缺乏判断力啊。
现在，那家伙的弟弟也是高中生了吧？
是叫……越前龙马？
我问：“理子等下直接回家？”
理子摇头道：“要去酒店住几天。”
“那把我在前面路口放下来吧，我要去约会。”
“？新男友？”
“不是，朋友。”
“呜呼，要玩得开心啊。”
“理子要一起吗？”
“！！！”
“是去游乐园，有摩天轮，旋转木马，彩色气球和小熊冰淇淋的游乐园哦！”
“好想去，但是……想想又感觉好无聊，我不想去。秋叶姐自己去吧。”
“……那拜拜，理子，下次见。”
“拜拜……”
下车后，我慢慢走去不远处的目的地，高高的糖果色摩天轮像城市的齿轮一样不停歇地转动。
游乐园是做梦的地方。
我朝站那儿等待的两人挥了挥手。
“夏油杰。”
“天野秋叶。”
“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
“悟你终于学会文明用语了。”
“这种语气，啧。”五条悟面对友人的调侃，没有辩驳。
我明白了，眼前这个黑毛的重要性。
可能是我的存在让他们有所顾忌，聊天的内容零碎且无意义，只关注于当下。
类似于——
“那个棉花糖看着很好吃。”
“去买吗？”
“不，等下，先去鬼屋吧。”
“大家一起出来玩，就不要自顾自决定呀。”
这些隐去人称性别镶嵌到任何一段话里都不会突兀的，背景式聊天。
关于为什么来京都，任务还是休假，平日的生活琐事通通没有谈及。两人勾肩搭背走在前面，因为他们腿长，五条悟显然更习惯和夏油杰的步调。所以你看着他们的背影，莫名感觉到自己是个局外人。
有点不满。
“天野，想先去玩什么？我和悟都没意见。”夏油杰回头问我。
他好像察觉到了我的不满，笑容温柔度满分。可惜，我不是会迁就他人的忍耐之人。
“你们走的好快，我没来得及看乐园手册。”我的目光滑过夏油杰停留在五条悟脸上，然后垂眸，不再看他。
五条悟说：“果然，落在后面一句话不说，生气了吗？”
我感慨，五条悟真是拆台高手，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不对了。要不是确定他就是这么个人，我肯定会认为他在针对我。
“我……我没有生气！”
我努力瞪大眼睛看着五条悟，像是想证明什么，不过涨红的脸使我的话不那么有说服力。
是恼羞。
五条悟一副我好麻烦的表情走到我身后，双手搭在我的肩上，我措不及防被推向前。
五条悟拍拍我的肩，顺便把乐园手册塞在我手里，“好了！你走前面，我们跟着你。”
夏油杰：“……噗！”
我：“……”
天才五条悟。
我是来当导游的吗？
走在最前面我图什么？
三个人不能走在一条线上吗？
话说，三个人一起，总是会有人被落下吧。
无解的难题。
夏油杰及时出声缓解了尴尬，“冰淇淋吃吗？我去买。”
“要！”五条悟第一个积极响应，“牛乳，草莓，白巧，奶油，四球。”
好腻。
光是听到名字，我的舌尖仿佛已经感受到了腻人的甜味。
夏油杰点头表示记住了，然后看向我。
前面说过了，我不喜欢吃甜食，但如果他们俩吃着同款冰淇淋，两手空空的我会更多余。
“我想要黑巧，一个球就够了。”我伸出一根手指，不好意思道：“三个不好拿吧，不如我和你一起去？”
夏油杰摇头，“没关系，我不吃。悟喜欢吃甜食而已，天野也是吗？”
他不吃的话，感觉场面就变成了妈妈带着两个孩子。
也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
会关心朋友的想法和喜好，但是不会为了迎合而改变自己。
因为思考，我的反应慢了一拍。
五条悟替我回答了：“她不喜欢吃甜。”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附和。
五条悟按住我的头，顺手摸了摸。
我的心跳也跟着慢了一拍。
夏油杰促狭地笑了下，提醒道：“黑巧应该也是甜的。”
我随口回道：“相对嘛。”
“吃不了可以给悟。那么，稍等一下哦。”
夏油杰走去冰淇淋小屋，那儿排着条长度让我非常满意的队伍。
他排到了末尾。
我和五条悟会有很长的时间独处。
五条悟说：“不想吃可以拒绝。”
“不，”我手腕交叠比了个叉，“我想吃冰淇淋，只是没有喜欢的口味，所以试试这里的黑巧。”
“苦的冰淇淋就不该存在。”五条悟发出属于甜党的批判。
我惊讶地望着他，“我也不喜欢吃苦。”
“？”
“甜和苦不是非要二选一。”
我难得生起了和喜欢的人讲道理的心思，人们都讨厌说教，喜欢说教的人必然会被讨厌，即使道理是正确的，但正确不代表讨喜。
“事物的评判标准不是只有极端的两头。让我不喜欢的苦和甜中间，会有我喜欢的味道，只是还未发现。”
“所以要尝试。”
五条悟双手插兜，弯腰看向我，“尝试？”
我的手指擦过他的鼻梁勾住墨镜中间的横梁，拉到鼻尖，注视着他苍蓝色的眼睛，认真道：“尝试。”
五条悟放任我的动作，我能感受到在碰到他肌肤时，他的戒备，眉头有一瞬间的微小抖动。
我确定我触碰到了真实的体温。
五条悟忽然直起身，就快滑落的墨镜被粗暴扯下，扔到了我手里，“我去看看杰怎么还没回来！”
我举起墨镜，透过黑色的镜片看着他气势汹汹的背影，心里计算起，还有多久他才会喜欢我。
单方面的感情可撑不了多久。
今天要是出点事故就好了。
等下要去玩什么呢？鬼屋的话，要抱对人才行。
摩天轮的话，三人会尴尬，需要夏油杰的配合。
笨手笨脚地玩不擅长的游戏也可以，当然有反差也不错，手忙脚乱的最后是大比分通关。
我检索起自己擅长的项目，发现好像只有投篮……这要感谢真太郎的教导。
但在此时，是不合时宜的项目。对体育运动还是不要装模作样了。
要是桂木桂马在就好了，可以提出有用的建议。
最终我决定了，是过山车。
我怕高的设定五条悟已经了解，主动搀扶虚弱苍白的我是人道主义啊！
……
我舔了一口冰淇淋，被冰得一颤。
五条悟的四球冰淇淋用甜筒做的碗盛装，明明配备了勺子，他还是会用舌头去舔边缘，以防滴落，并嫌弃为什么四球不是叠在一起。
“那样才是冰淇淋甜筒。”
夏油杰不惯着他：“不满意就自己去做。”
现在三个人，夏油杰和五条悟没再紧贴着，中间多了个我。我稍微领先一点，也不算游离。
没有插在两位情比金坚的友人中间的尴尬，我适应良好。
“黑巧会觉得甜吗？”
我意外听到夏油杰的搭话。
“有点苦。”
“过犹不及？”
“勉勉强强。”
五条悟咬着勺子，打断我们的对话，含糊不清地叫道：“墨镜墨镜。”
“噢噢。”
我应着，停下脚步，故意无视他伸出的手，装作理解错误的样子，单手折开镜腿，踮脚想给他戴上。
他没说什么，弯腰凑近，没起到作用的手便好像虚扶着我一样，配合着我的动作。
“小心啊，戳到我了。”
“抱歉呀。”
两个各“缺”一只手的人，艰难地戴好了墨镜。
完事了才发现两手空空的夏油杰站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
五条悟戴着墨镜，看不出情绪。我则是脸红着背过身，想咬冰淇淋却咬了个空。
结结巴巴转移话题：“话说，为什么悟要戴墨镜啊？”
“……有用？”
“？为什么连本人都不确定？”
“哈哈哈哈在耍帅吧。”夏油杰“贴心”地回答。
“老子的帅气不需要这种东西！”
这句话，我赞同。
作者有话说第4章 配合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