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鼎为霖》还是脆皮的

35、忘川河边彼岸花

　　盛宴感觉自己头很晕，一下子脑海中多了许多记忆画面。

　　啊，原来他是从现代世界来的穿越者，穿越到这修真界，机缘巧合当了个调鼎师。

　　没等盛宴理清楚脑海里乱七八糟的记忆，耳边传来一低沉磁性的声音，
　　“醒了？”

　　“……”盛宴眨眨眼，涣散的眼神找到目标，男人的下颚线轮廓清晰，鼻若悬梁，薄唇轻抿，
　　“大、大佬？”

　　他发现此刻的姿势异常尴尬，他们还在小船上，上放半空中的引魂灯河已经重新点亮，而他正躺在盛霖怀里。

　　他想起身，肩却被盛霖按下，
　　“别动。”

　　“没事，我感觉好多了。”盛宴挣扎着坐了起来，转身和盛霖面对面，
　　“不好意思啊大佬，我好像晕船。”

　　“没关系。”盛霖顿了顿，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需要记得什么吗？”盛宴不解。

　　“不，没关系。”盛霖垂下眼帘，沉默道。

　　盛宴观察周围的环境，不知从何时开始，忘川河两边的草甸上全开满了艳红的彼岸花，河道均匀分汊成许多条向前流去，那些载着魂魄鬼火的小纸船也分散开来，进入各个不同的河道。

　　“它们会去不同的殿接受审问，按照不同的判罪服刑。”盛霖见盛宴好奇的样子，主动解释道。

　　“原来大佬你做的事情这么厉害！”盛宴突然对盛霖油然而生出一股崇敬，
　　“大佬，你真的是幽冥之主？这里全归你管？”

　　“没错。”盛霖面对那双清澈的眼睛，难得有些心虚，他失忆这百年其实都没有怎么管理过幽冥的事务。

　　“哇……让我缓缓，我居然认识冥王啊。”盛宴转过头装作看风景的样子，小声嘀咕道。

　　“怎么了？”盛霖道。

　　“没有，就是很震撼。”盛宴答道，
　　“之前觉得大佬你好像挺闲的。”

　　盛霖没答话，他转头，小船已经划到达目的地，他率先直接闪身站在岸边，对着盛宴伸手：“到了，下来吧。”

　　盛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了过去，借盛霖的力量起身，踏出小船，踩在松软的土地上。

　　放眼望去，是一整片仿若无边际的红色彼岸花海，远远眺望前方，能看见灰暗朦胧中，有一座城依山而建，那里灯火闪耀。

　　盛霖牵着盛宴缓缓往前方走去。

　　盛宴像之前一样，想趁其不备甩开手，这次却无效了，对方的手牢牢地牵着他，不给他一丝机会。

　　他有些窘迫地低头，心想自己又不是小孩子。

　　两人沉默地行走于彼岸花海中，盛宴注意到盛霖披风下摆上一朵朵盛开的红色彼岸花，仿佛融入了这片花海，在其中摇曳，画面异常抢眼。

　　他仿佛被眼前的艳红烫伤了双眼，忍不住又抬头，望着身旁这个比自己高大许多的男人，对方看起来挺高兴的，从鼎里传达的心情好似也还不错。

　　盛宴努力找了找话题，由衷地夸赞道：“大佬，这些花很漂亮啊。”

　　“阿宴喜欢便好。”盛霖停下，回看向盛宴，轻轻笑道。

　　虽然有500年时间横隔在他们两人之间，但他坚信，他们的关系会重新亲密起来。

　　“是，是挺喜欢。”盛宴不明所以地跟着停下脚步，点点头。

　　随即他意识到盛霖叫他“阿宴”，不由心底泛起一丝诡异之感。

　　他和盛霖算是……朋友吧？算吗？

　　一阵沉默后，盛霖拉起盛宴继续往前走，这次走得更缓慢了。

　　盛宴却浑身都感觉不自在，是因为又没话题了，所以尴尬？

　　他有些纠结，难道对方带他来幽冥，不是想炫耀自己的产业吗？

　　算了，没话题就没话题吧，他好像和对方确实也没那么多好聊的。

　　调整好心态，盛宴放松下来，老老实实跟在盛霖身边，任由对方带着他穿越过整片彼岸花海。

　　渐渐接近依山而建的城镇，脚下有了石板路，上方半空中漂浮着一只只不同于红色引魂灯的白色花灯，有莲花形的、荷花形的、金鱼形的、元宝形的，各种外形的都有，被这些花灯照耀到的地方，不管是建筑还是物品，终于都有了本该有的丰富颜色。

　　城中很热闹，鬼修、还为修成鬼修的鬼火、小妖、精怪，都在街上穿梭，甚至还有不少正道修士，大家都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这在其他地方是很难看见的。

　　至少三山的一些大宗门管辖的城镇，小妖和精怪都是难以逃脱被人捕捉的命运的。

　　这里的建筑风格也非常随意，用木的、用竹的、用石的，或粉墙黛瓦，或吊脚竹楼，完全没个统一的风格。

　　然而却正是这份混搭，又让这里独具特色，朴素简陋的木屋小店临着雕栏玉砌的大店铺，好似也没什么奇怪。

　　“这里真不错！”盛宴感觉眼换缭乱应接不暇，这里比萧条的玉树国都城要有活力多了。

　　“阿宴喜欢便好。”盛霖道。

　　“喜欢喜欢。”盛宴点头，随即意识到这是盛霖第3次说这句话了。

　　什么叫他喜欢便好？他喜欢不喜欢很重要吗？盛宴小小疑虑了一下，便又被别的吸引，遗忘了这茬。

　　“那里是作什么的？”盛宴指着一条路问道。

　　那条路口的牌楼做得实在太独特太漂亮了！

　　那牌楼不似三山宗门那样用整块的白玉石雕铸，再用仙木做牌匾，彰显气势恢弘的传统牌楼，而是走精致脆弱路线。

　　三间四柱式的大牌楼，粗壮的红木柱是完全缕空的，上面雕刻着各种花卉纹路，嵌以金银宝石，而缕空的四根大柱中间，各有两对身着霓裳羽衣的乐姬和舞姬，她们奏乐起舞，姿态翩跹，身边还漂浮着像是法器的彩色灯点，华彩熠熠。

　　而牌楼上面更漂亮，半透明的五彩琉璃瓦顶下面，并没有任何牌匾，那里是用透明琉璃打造的巨大水缸，里面有很多拖着半透明尾巴的金鱼，在柔软的水草里游来游去。

　　那些金鱼也不是凡品，仔细一看鳞片都发散着难以形容的璀彩，直叫人看得目不转睛，舍不得移开眼。

　　还有牌楼后的那条路也很美，路中间是高高的假山流水，不知道用了什么术法，一团团白色云雾停留其上，街道两旁的建筑风格虽然不统一，但俱都是亭台楼阁，水榭花亭，有些小楼之间还搭建了桥，从假山上面穿过，上面有不少来往的行人。

　　“花街而已，走吧。”盛霖觑了一眼答道，他正准备拉着盛宴往自己的宫殿慢慢行去，却不料这回盛宴说什么也不走。

　　“那便是花街啊！我看看，让我再看看嘛！”盛宴双眼放光，舍不得挪步。

　　“再看看？看什么？”盛霖一顿，探究地看向盛宴，
　　“你想逛花楼？”

　　“可以吗？它们真的好漂亮啊！”盛宴压根儿没注意到盛霖脸色又变了，一个劲儿的夸奖。

　　他觉得这条花街的装潢、风格全都好华丽，里边好热闹，他想进去逛一逛，看一看。

　　“不行！”盛霖执着盛宴那只手一用力，把人带进怀里。

　　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这人说“她们好漂亮！”，这人的眼光在女子身上。

　　是了，这人以前对他有情，也只不过是对弟弟，对亲人的感情。

　　盛霖抱着盛宴一闪身，直接瞬移回到了他位于山顶中心的宫殿中。

　　“？？？”盛宴只觉一阵头晕，又感受到从腹内的万福鼎传来一阵剧烈的不爽。

　　大佬怎么突然又犯蛇精病了啊？！

　　明明是这人邀他来幽冥的！现在他看见有兴趣的，各种夸赞，对方居然又不高兴，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妈的，和蛇精病果然是不能当朋友的，真的不想伺候了。

　　盛宴笑脸一垮，变得面无表情，趁机后退了两步，和盛霖拉开距离。

　　“你在生气？”盛霖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握着盛宴的手再紧一分，
　　“为什么？因为我不让你去逛花楼？”

　　“对啊，不然呢？”盛宴一边想拽回手，一边抱怨道，
　　“你带我来这里的，我说想逛一逛你又不许，你到底想干嘛？”

　　“想！”盛霖怒道，说完他心下畅快无比。

　　随后他便不再看盛宴的表情，拽着对方走过光可鉴人的黑玉石地板，穿过长长的走廊，回到寝殿。

　　“——！！？？”盛宴被一把扔至柔软华丽的床榻上时，还满头雾水。

　　他坐起身，揉着手，小心翼翼道：“大、大佬，你、你清醒一点？”

　　“叫我阿霖。”盛霖一震广袖，黑色腰带自动解下，外衣和披风一齐落地，转眼便只剩赤红的里衣。

　　“……行，你、你先冷静一下。”盛宴如坐针毡。

　　他试图站起来和对方讲道理，奈何床榻上垫的织物又厚又软，他又怕得要死，腿都是软的，试了两次都站不起来，屁股刚刚抬起来就又坐回去。

　　盛宴一阵羞恼，他这样会不会让对方觉得他是在欲拒还迎啊？天地良心啊，他绝对没有！

　　“阿宴，你真不可爱。”盛霖步步逼近，欺身上前，顺势一推，便把人按倒，俯身把人桎梏住。

　　他一手撑着床，一手掰过盛宴的脸，凑近，着迷地嗅着对方身上充满活力的暖香。

　　“你你你、你不是恋物癖吗？？？”盛宴心跳如擂鼓，他双手使劲儿推着盛霖，奈何实力差距太大，对方纹丝不动。

　　完了！他发现他对盛霖那凑近的俊颜好像……好像也不是完全无感，对方身上的气息也着实让他觉得很熟悉很依恋。

　　不对！这个进展完全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