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梅花娘娘怀川剑·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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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内正堂远不如它的外表那么华丽，土砌的小供台上，一尊泥塑的神像盘腿而坐，它做工相当粗糙，头大身小，五官模糊，额头有一朵梅花形凸起，头梳着妇人髻，故隐约能看出是座女神像。
“咳咳……”盛宴用手拂了拂灰尘，这里霉灰味非常重，但看那供台上的两盘供果却非常新鲜，想来是有人的。
“你们是谁？”从侧厅急急跑出来一披头散发的中年道士，怀疑地打量两人。
盛宴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便晕倒在地，他转头对一旁负手而立的盛霖道：“你干什么呀？我还有话要问呢！”
盛霖不以为意：“这人眼神真讨厌。”
盛宴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自己要跟进来的。”
盛霖并未理会盛宴，转头看向屋门打开的侧厅，接着他身影一闪，出现在那间侧厅里，见着侧厅的案子上放满了怀川剑，声音极其不满：“不是说不准卖了嘛，怎么还有那么多。”
说话的同时，盛霖将面具取了下来，盛宴隐约感觉对方身上的气息一敞，原来那面具是隐匿气息的，不过他修为低，感觉不到。
霎时，从神像上出现一抹虚影，她飘下供台，踱步到盛霖面前，惊喜道：“尊上？！尊上怎么屈驾到这小破庙里来了？”
那虚影盛宴认识，是在烟雨山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骨里红。
虚影娇笑道：“奴家可听尊上的话了，都没有在卖怀川剑了，这些啊，俱是已经卖出去的，他们拿回来填充灵气儿。”
盛霖也笑，虚抚了抚骨里红的脸：“如此，倒是我错怪你了。”
虚影低头，朝盛霖矮了矮身。
“……对不起，打扰一下。”盛宴问道，
“原来怀川剑是骨里红前辈所制？”
“呀？是你啊。”骨里红的虚影转头，像是这才发现了盛宴的存在，她打量一番盛宴，又回看见盛霖无表示，于是便笑眯眯地点头，
“怀川剑原是尊上炼法宝所剩下的炉灰，我闲着无聊，就顺手把炉灰炼成怀川剑啦。”
“这、这样啊。”盛宴挠了挠头，又看向盛霖，
“大佬，现在不卖怀川剑啦？”
盛霖没有回答，反倒是骨里红解释起来，
“是哦，汀水下那只小可爱就要冲出结界了，到时候它为祸一方，闹大了，那些名门正派的义士来除魔，会扰了尊上清静的。”
“哈哈，啊，原来是这么回事。”盛宴干巴巴地笑了一下，
“那想必汀水底下的逆水阵也是你们设置的咯。”
骨里红道：“没错呢，尊上喜欢清静。”
得到肯定答复，盛宴再度看向盛霖，想着自己在汀水上两次遇险，还有江雪宝死掉的跟班、杨全友、周三、以及那一船船遇难的人……皆是因为这人，喜好清静。
盛霖重新带上面具，道：“够了，骨里红，话可真多。”
“嘻嘻，”骨里红笑笑，闭了嘴。
“打扰了，打扰了。”盛宴说完，转身走出小庙。
他飞奔至江雪宝和应灼秋的藏身地点，努力把表情维持得正常一点。
“怎么样？查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江雪宝问道。
“有，我听他们聊起，那怀川剑已经不再卖了。”盛宴回道。
“那我们岂不是白来一趟。”江雪宝嘟嘴，很不高兴，
“你打听出卖剑老板的下落了吗？”
“没有，就听说……贩剑的人，都死了。”盛宴扯了个冷笑。
盛宴表示线索断了，于是乎江雪宝也没辙了，几人又折返赶回了鱼口村。期间盛宴观察应灼秋宽慰江雪宝，又回想应灼秋从始至终对除魔的态度，觉得里内有乾坤，衍炼门出身的应灼秋，或许一开始就知道什么，但他也懒得再探究这事儿了。
当晚，在鱼口村客房内，盛宴正坐在床上打坐，盛霖又突然出现。
盛宴对此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连假笑都懒得对对方敷衍一下。
盛霖哂笑道：“怎么？事情没有按照你的计划进行，你很不满。”
盛宴垂下眼帘，不看对方，回道：“也没有吧。”
不过就是觉得蛇精病实在危险而已。
盛霖漫步到凳子前，优雅坐下，道：“想知道骨里红为什么会卖怀川剑吗？”
盛宴道：“不想知道，没兴趣。”
盛霖抽了抽嘴角，按下心头怒气，接着道：“纤夫村是骨里红的家乡，原名叫作怀川村，川怀之间。那地八山一水一分田，人们无田可种，自然只能靠水吃水，当渔民或者纤夫……”
盛宴嘴上说着没兴趣，不过还是竖起耳朵听盛霖说完了骨里红的身世。
骨里红的身世当真可怜，她百年前出生于纤夫村，后来成了孤女，嫁于同村纤夫为人妇，因长相娇美又难怀子嗣，所以被丈夫猜疑殴打，她不堪忍受，便把丈夫毒杀了，却又因无男人庇护，便被丈夫的兄弟轮流欺辱，后发展至被全村男人随意欺辱，还被同村妇人唾弃。
之后骨里红被欺辱死了，化作厉鬼为祸村里，村里便请仙长灭了她。
“不过她自己挺争气，魂魄被打散，也很快就在幽冥引魂灯下重聚，自愿跳下无间地狱历练，功法大成后，就回到纤夫村，逗弄折磨那村里的人，这回谁也无法左右她了。”盛宴说完，欣慰地笑了笑，那感觉像是夸耀自家宠物。
“那样贫瘠可怜的村庄，发生这种事情，不是偶然，是必然吧。”盛宴不由道，
“她的坚强的确值得敬佩，但既然她都变那么强了，却还沉迷仇恨无法自拔，折磨比自己弱小可怜的人为乐，造成更多悲剧，是不是也是一种软弱呢？”
“我觉得她不妨可以试试想法子改变那个村子的贫弱，通过拯救和她一样凄惨遭遇的女孩子，来圆满自己的不甘……”
盛霖沉下脸，道：“你想说的就是这个？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弱？去多管闲事和同情心泛滥，都很多余？”
盛宴皱眉，反驳道：“我说过了，我并不喜欢多管闲事，可是遇见人需要帮助，我又刚好有能力，仗义勇为有什么不对啊！”
盛霖冷笑一声，抬手一扬，把盛宴怀里的万福鼎招至自己手中，道：“我看你没了这鼎，还怎么多管闲事。”
“……”盛宴咬了咬唇，怒瞪向对方，
“那你把欠条还我。”
盛霖看着那双充满怒气的双眼，心情一下好了很多，扬了扬手里的万福鼎，道：“赚了8千万两黄金，它就是你的。”
盛宴重重呼出一口气，闭眼打坐不再搭理对方。
没了万福鼎，他一身废灵根吸纳灵气变得如同蜗行牛步，缓慢无比，享受过开挂的滋味，再回到原来的状态是相当难受的，不过盛宴适应力强，不一会儿便心无旁骛，专心用着缓慢的速度吸纳起灵力。
盛霖看着对方这样，又气不打一处来。
简直冥顽不灵，这个人生来就是来惹怒他的！
既然前世是他的妻子，同一个灵魂，为什么会不知他的喜好？为什么会不懂他的心情？
连撒娇服软顺他意都不会吗？
他走过去，一把拉起盛宴，道：“走。”
盛宴被一拽，头一晕，再度回过神时，已经站在汀水分汊口漩涡下方，脚下就是逆水阵，那水魔正在不停攻击结界。
“你不就是想我除掉它嘛。”盛霖说着召出一柄缠满灵气和魔气的横刀。
那柄横刀笔直肃杀，刀装通体漆黑，刀鞘尾部有一簇赤红的彼岸花，刀柄尾缀一黑一红两条长长似飘带的刀彩，张扬乱舞，似是互相打斗。
说完盛霖抽出刀体，一闪身进入那结界里，朝着那水魔轻轻一挥，那水魔便烟消云散。
“……”盛宴大脑有些空白，再次感到实力悬殊差距带来的震撼。
轻松解决掉水魔，盛霖收刀回丹田，身影又闪到盛宴面前，道：“怎么样，这下满意了？”
“……”盛宴没有回答，只觉脑子一晕，又回到了刚才的房间，半响，他才找回自己声音，有些发抖，
“你、你开心就好。”
盛霖面色一沉，一振袖，遁去了身影。
一夜过去，盛宴和江雪宝几人作了告别，收下了几人的联络符，便启程继续向金波城赶路。
回金波城的一路上，盛宴也随手做了些小善事，比如顺手救了被几个强盗打劫的行脚商、顺手给了要钱的乞丐几铜板等。
每当这时候，盛霖就会突然冒出来，在一侧凉凉嘲讽几句，
“这行脚商下次若是再碰到那几个强盗，可能难逃一死，你连杀人都不敢吗？”
“那个乞丐刚才心里骂你小气，给得太少了。”
盛宴也疲了，一改之前谄媚的态度，不冷不热的怼回去，
“若是那行脚商以后真的被杀，归根结底也并不是我的错，世道如此，弱者皆不得好活。我不杀强盗，是因为他们此次并没杀人，我不认为自己有权利以伸张正义为由，剥夺他们的生命。”
“乞丐想什么不关我事，我慷慨解囊的时候觉得自己很厉害，那就够了。”
“你现在知道了那乞丐在心里骂你，若是那乞丐下次再找你要钱，你还给？”盛霖有时候也会提出一些问题。
“给啊，为什么不给？他心里骂我就能伤害到我吗？我都说了，我慷慨解囊的时候觉得自己很厉害。”盛宴如此回答。
盛霖逐渐意识到，盛宴其实并不是他所认为的那种，对人性一无所知的笨蛋，故也懒得再挖苦他，后来都沉默安静地跟着盛宴，把盛宴每日的生活当戏看。
他倒是想看看，盛宴能在这吃人的世道里坚持多久。
披星戴月地走了小半个月，总算是回到了金波城。金波城还是如同两个月前他走的时候那样，熙攘繁盛。
盛宴对金波城其实也没什么归属感，非要回到这里，不过是因为这里安全、人多、钱好赚。
这回他身上有钱了，可以大施拳脚，他迅速便决定干回自己的本行，搞餐饮业。
谁叫他热爱这一行呢。
他先是在城里闲逛了两天，美其名曰调查民情，最终把目标客户锁定在了人数最多的码头力夫和来往船员身上。
虽然他现在本金不算少，但第一次创业嘛，不可能一次性把所有钱全都投资殆尽，总要分成好几份来用，降低风险。
盛宴一旦接触热爱的事业，便行动力十足，买地、雇人、培训……每日都过得乐此不疲。
很快，半月后，金波城码头边开了一家小食肆，油脂的味道飘香十里，引得力夫们纷纷上前去查探。
盛宴雇来的员工分工明确，有推广员，负责拿着锣鼓站在店门口大喊“开业大酬宾，鱼排夹馍买一送一了啊！”，有服务员，负责点餐，有掌勺的“大厨”，迅速把一份份半加工好的食材拿出来下锅油炸。
第一批力夫拿着新鲜出炉的鱼排夹馍吃得不亦乐乎，直呼这辈子没吃过如此便宜又好吃的东西，引得后来的力夫们着急不已，纷纷点单，差点儿造成踩踏事故。
但盛宴早已预料到由此情形，还雇佣了几个员工在店外指引客人排队。
盛宴在一旁当甩手掌柜，他见此情形，露出很是自信的笑容，事实证明，他的预料和灵感都是对的！
盛霖在一旁道：“真没想到，你这些天东一出西一出，居然开店一次就这么成功，确实是个做生意的料。”
“那可不，干体力活的身体里多缺油水啊，不可能拒绝油炸食品，还是这么便宜的油炸食品。”说起自己擅长的领域，盛宴高兴得有些得意忘形，话立马多起来，
“我之前买房子、找铁匠打模具，可不是东一出西一出，都是为了严格控制成本！”
“知道什么叫快餐吗？别看这门店这么小，我这店半个时辰最多能出炉500个鱼排夹馍，一天营业4个时辰，至多能卖出4千个，一个馍净利润3文铜钱，一天下来净赚120两银子呢，城里最豪华的饭店也没我这净利润多……”
“嗯，不错。”看着对方那个明媚的笑容，盛霖难得没有出言嘲讽。
他有些不知所措，刚刚被那个笑容打动感到高兴，心里就立即滋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厌弃之感。
“你对你的前世好奇吗？”他突然问道。
“不好奇。”预感盛霖又要犯病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了，盛宴立马转过脸去。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梅花娘娘怀川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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