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十二章、乱点鸳鸯 ...
-
谭玉垒晕了晕,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明白。那个浑身上下充满了江南文雅气息的干净男子,那个让她只一眼就深深铭记的俊朗男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卷入了眼前这场复杂的漩涡当中。而他,徐景然,在这出戏里,究竟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他一个商贾世家公子和武林世家名剑门又究竟是什么关系?
很意外的,蒋方舟没有继续跟踪莫言。等到他们两个回到客栈,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玉垒一句话也没说,兀自回到房间,疲惫的脱掉一身黑衣,钻进被窝里呼呼大睡。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更。
和煦的阳光斜射入帘帐,晒得人的脸庞暖洋洋的。玉垒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睁开眼。想起徐景然,她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觉得有些口渴,便从被窝里爬出来打算去倒杯水喝。刚下地穿上鞋,玉垒愣了。
某位大侠正坐在角落里优雅的品着茶,看见她起身,桃花眼眯了眯,嘴角含笑道:“这件小鸳鸯的肚兜很好看么!”
“你……”谭玉垒的嘴角无声的抽搐了两下,恍然想起眼前的这位当年可是叱咤一时连回个家都得飞檐走壁的岳麓派九师叔,那进她这个连门都插得不太严实的小房间还不小菜一碟,怪只怪她自己一时大意疏于防范被贼走了空。
深深的吐了口气,谭玉垒银牙紧咬,小拳头攥住,掀起被子扔向蒋方舟。顺势抓住衣服披在只穿着肚兜和短短亵裤的身体上。动作连贯一气呵成,让从被子钻出头的蒋方舟都忍不住摇头晃脑的“啧啧”称赞。
“你这算什么意思!”玉垒怒道,“你听说过有师叔大清早跑到师侄的房间吃豆腐的么?”
蒋方舟笑笑,摇摇头道:“错!第一,现在已近午时。正常人早就起床了,谁能想到你现在还窝在被窝里。第二,千万别小看自己的师叔。九师叔从没有吃窝边草的习惯,而且还是刚冒青芽的窝边草。难不成就是……你对师叔我有什么想法,所以才会有这种念头?”
蒋方舟列出的第二条“腾”的烧红了谭玉垒的脸,不禁勾起了前几天她胡思乱想得出的那个结论,甚至忘了反驳他的第一条。想想都觉得可怕,回顾从妓院认识他到现在,这个家伙到底做过多少“好事”,对谭玉垒的所作所为按她自己的话说就是“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无所不用其极”!看上他,玉垒想,那不跟跳狼窝是一个意思么!
这么想就觉得底气足多了,谭玉垒一拍桌子,震得茶壶都在发抖。“不可能,就算看上黄鼠狼我也不会看上你。你给我出去!”
下一刻蒋方舟被谭玉垒从房间里踢了出去,不偏不倚的刚好撞上客栈的厨娘。厨娘看见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子把一个年轻男子粗鲁的退了出来,表情立刻就变得很暧昧。
“小两口吵架啊?”热心肠的大娘还非要上前搭讪。
“呃……嗯。”蒋方舟知道玉垒虽然关紧了门,却还在门边还能听见,含糊答应。
“哎呦!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准是一家子。看你们昨天来投诉时别别扭扭的样子,就知道是两口子在闹矛盾!”
蒋方舟干笑着点点头,侧耳果然听见屋里有挠墙的动静。
可是热心的大娘还在继续说:“年轻夫妻哪有不吵架的,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你看你们两个,还分房睡!”
“是,是。她气我出去喝花酒,其实也是陪朋友应酬。结果一下子惹恼了她。她都不承认我是她相公了,好几天不让我进她的房了。”蒋方舟立刻在脸上摆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愧疚样。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也怪不得小娘子不理你!”大娘嗔怪着教训了蒋方舟,敲了敲房门,道:“小娘子也别生气了,他不对大娘帮你做主,你也憋怄气了。夫妻还是要和和睦睦的,日子才能兴旺!”
屋里的谭玉垒已经在被气抽的情况下换好了衣服,开门正要澄清。大娘的脸上马上对上了胜利者的笑容,把蒋方舟往屋里一推,说:“剩下的你们小两口说吧!大娘我就回避了。”
“大娘,其实我跟他……”玉垒下半句被蒋方舟的胸口生生堵在了嘴里,蒋方舟抱紧玉垒,一边关房门一边故意说:“娘子啊,相公错了,相公以后不去烟花之地还不行么!”
谭玉垒挣脱不得,便狠狠地踩了一脚蒋方舟才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正打算吼他一番,蒋方舟忙捂住她的嘴制止,“你要是嚷得客栈的人都知道我们不是夫妻,那我担保明天全客栈都会传你和我是出来偷情的姘头。你自己选吧!”
看着谭玉垒只剩下悲愤的小眼神,那张甜美的脸上满是自怨自艾。蒋方舟敛了敛笑意才放心把手放下,回身坐在椅子上,突然问:“对了,昨晚夜探汪府你有什么想法?”
谭玉垒仔细的回想了一遍在汪府的经历,便说:“汪筌笙既然是武林盟主武功一定不低,杀他的人能在一招之内使他毙命。想来是熟悉之人的偷袭。”
“嗯……接着说下去。”蒋方舟说。
“我在想那个段三娘。”玉垒坐在蒋方舟旁边说,“我记得三个月前她还在淮城做老鸨,却突然摇身一变成了汪夫人,这不是很奇怪么?再看她和那个汪二当家的……的关系,就更让人觉得可疑。”
“而且似乎还和什么公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约定是不是?”蒋方舟说,桃花眼定定的看着玉垒的脸,不肯漏掉一个表情的变化。
谭玉垒的心嘎登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九师叔自己的发现。她沉默的反应让蒋方舟有片刻的失神,脸上一闪而过失望的神色,继而又在脸上堆起了笑,“今早我去打听了汪盟主的死。据说他是在五天前的夜里被人杀死在自家的书房,第二天清晨才被发现。汪府的护院没听见任何打斗的动静,书房里一切如常,尸体也没有挪动的痕迹。可见汪府书房确实是第一现场。
至于那个汪夫人么,汪家下人说她是两个多月前汪筌笙去淮城办事时娶回来续弦的新夫人。只是没想到汪筌笙这么快就死了。汪夫人后来的表现堪称典范,汪盟主死后几次哭得晕厥在灵堂,更是茶饭不思,还说要终身吃斋念佛保佑汪盟主早日托生极乐世界。弄得汪氏一族十分称赞!”
“还真是会做戏!”玉垒不禁说。
蒋方舟只是淡淡的笑,“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真假难辨!有的时候有些人戴着貌似无害的面具,可是一旦面具被摘下,背后的脸往往让人大吃一惊!”
这话莫名的让谭玉垒有些心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九师叔有些口气不善,抬头怔怔的望着他。
蒋方舟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岔开话题说:“后天汪筌笙出殡,到时候各大门派都会出席,会商讨由谁来代职武林盟。岳麓派二师兄、七师兄、八师兄会代师父出席,你表姐大概也会跟着七师兄来。我和你……就按计划混进去。”说完起身回自己的房间。
“师叔……”玉垒犹豫了一下叫住蒋方舟。
有人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也有人说江湖其实就是一片林子。在江湖之中,人心难测,是非恩怨不是几句话就可以说得清的;人情复杂,利害曲折也不是几个人能左右的。虽然九师叔一直给与她信任,甚至还和她这个新入门的卑微小弟子讨论事关本派的武林大事,可是谭玉垒始终不愿意相信徐景然美好的外表之下是一颗包藏祸患的心,仿佛记忆中的景然哥哥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神。大概正是由于这种心理作用的偏袒,谭玉垒不敢相信便宁愿亲自去求证而非假手他人。是也,非也,她想自己去探究。
“什么事?”蒋方舟难得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想法,而这一次,他眼中有对她的期许。不过很可惜的,玉垒低着头,并没有发现。
“没……没什么。我想说快入冬了,师叔你最近有些咳嗽,多添几件衣服。”玉垒绞着手指说。
“哦……”终究还是失望,“我会的!”蒋方舟走出房间,天边是一抹阴云,阴郁了整个天空。他的头靠在墙上,暗暗地嘲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为了一个小丫头,一天之内两次打破自己喜怒无形于色的惯例,而对方给他的,却还是欺瞒。这种自作多情简直可笑,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