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九五》小声独白

3、北京一夜

　　吃完饭后，天色已经到了平常百姓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其乐融融的时间了。可能吃饱饭会让人冷静，我没有再出去乱逛，而是想找个地方好好理理思路，看到底如何才能回去。这家饭店的楼上就是房间，我站起身来去前台登记，前台是个在那个年代算穿着时尚的年轻小伙子，我习惯把这样的人叫做伙计或哥们儿。这位伙计让我拿身份证，他接过身份证看了我半天，我猛然想起来我的身份证是第二代身份证，1995年的人哪里见过这高级货啊。我心想完了，这次连住旅馆的资格都没有了，如果我遇到警察查身份证岂不是更麻烦了，说不定还会把我扣在警察局，我在1995年又没什么朋友，谁会来救我啊？如果警察在查我身份证的时候我一激动跑了，警察定会把当做头号嫌疑犯通缉我……我正瞎想呢，伙计开口了，哥们儿，看你一身穿着前卫，身份证都这么先进，一看就是有钱人，怎么来住我们这样的小旅馆。一边说一边将身份证还给了我，我赶忙接过并陪笑说，“哪里哪里，大家都是贫苦人家打拼出来的，再有钱也要勤俭节约嘛。”伙计好像看出了我是装出来的，但好像也感受到了我一身的穷酸气，白了我一眼扔给我一把钥匙。我问哪间房，他不耐烦的说钥匙上有门牌号。
　　我急忙上楼，在楼梯上还没忘记再看一眼那个点油麦菜的纯情姑娘，看她有没有变成我的阿笨，可惜桌子已经空了。我一进屋子就一头栽到床上不愿起来，昏昏沉沉的进入了半醒半睡状态。
　　天刚微微亮，我就没了睡意，意识清醒过来，突然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呼吸声，阿笨！她正安静的抱着我睡觉。我急忙摇醒她，略带哭腔的抱着她说：
　　“阿笨，快醒醒，我刚才做了个可怕的梦，梦到我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了1995年，怎么都找不到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呢？那只是梦罢了，我不是好好的在你身边吗？好了好了，乖哦，再让我睡会儿。”
　　看着她那还带着睡意却更显美丽的眼睛，我没忍心再去吵她，爬出被窝我站在窗户边往外看。看着一座座违章建设的小楼和不远处矗立在中关村心脏地带的大厦，我心里不由激动起来，2009，我小白又回来了，哈哈哈哈！
　　正高兴呢，突然周围那些违章建筑开始塌陷，远处的大厦也不见了踪影，我慌忙去拉阿笨，想带她逃跑。结果我的身体突然失重，眼看着自己往下掉，任凭我大喊着她的名字也没有能够唤醒她……
　　我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身下的床单已经湿透了，而身上还有一层厚厚的汗液。原来刚才是一场梦，到底哪个才是梦啊？我希望现在是个梦，可是1995远远比2009要更真实，想到这，我就再也难以睡下了。我披上衣服站在窗户前眺望，虽然这只是三层，但是那1995年的“三环”外已经可以眺望很远了。思绪跟着刚才的梦回到了2009年，我的阿笨现在在干什么？她是否在焦急的等我回家，或者她已经报了警正一个人抱着枕头哭呢，她晚上吃饭了吗，她明天是早班还是中班或者晚班……我眼眶不由的湿润了，如果老天愿意和我对话，我会告诉他，让我回去，你想要怎么样跟我说啊。
　　我等了半天，希望老天有个回话，可惜只是我一厢情愿，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过。长这么大，我第一次感觉这么的无助，甚至不知道自己将面临的是什么。东方的天际开始泛蓝，启明星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好像在对我说，这并不是世界末日。这样的情景不由让我想起了2004年的夏天，在那个夏天我也曾经感觉到类似的绝望。那年正是我参加高考，人生要转折的重要时期，然而哥嫂闹离婚，母亲得癌症住院，父亲被小人陷害差点丢了工作，女朋友离我而去，我高考名落孙山……这所有一切全部压在了我一个高中毕业生身上，我记得那个夏天的每个夜晚我都很晚很晚入睡，更多的时候是脑袋枕在右臂上胡思乱想。那个时候感觉比现在的情况还要糟，没有目标，没有动力，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因为我实在看不到我的未来。
　　想着想着，我觉得当时那么艰难都走过来了，这次我也一定能平安度过难关。我看看时间已经是早上6点，我洗漱了一番，背上一直没顾得上注意的笔记本电脑（这1995年不知道网费怎么收），去前台交房门钥匙打算结账。伙计说一共是二十，我思索了片刻，将一张新版的粉红百元大钞递给了他，我想试一试，幻想着他会找我80元1995年可以用的人民币。
　　等了半天没找我钱，只看见他恶狠狠的瞪着我，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他就骂上了，“妈的，用死人钱来糊弄老子啊？”我心里早已想好了对策，我故意表现出失误的样子，还小声嘀咕“幸好发现的早，要不然就亏大了，这一张可比1000元都多”，然后假装在钱包里找钱。说是小声嘀咕，其实我把音量调到故意让伙计听到的分贝，我不时用余光看一眼伙计，他一直看着我那张粉色大钞若有所思。可能他也感觉到了，以他多年收钱的经验那张大钞的质地绝对不是□□，更不可能是死人钱，我的演技又那么高，他估计要上当了。
　　“你到底有没有别的钱啊？实在不行就用那张吧。” 他坐不住了。
　　“那可不行，这张顶十几张呢！”
　　他急了，竟然硬给我抢走了，然后找给我80，我一看奸计得逞，假装很舍不得的样子不肯走，“那不行，你就找我80啊？最起码得再找我四百，要是去银行换最少也要1000呢，我就当500用了，快点！”
　　不知道是他蠢材还是我天才，他竟然真又给我400。我简直就是个跨时空诈骗犯！就这智商，肯定能找到我的阿笨，哦耶！为了避免良心上的过不去，我厚着脸皮说，“开玩笑的，这钱也就值100，咱们也算有缘，我这还有4张都给你吧。”那个时候的400块钱可不是个小数。
　　伙计很高兴的和我握握手，“您慢走，欢迎再来！”他高兴我也高兴，毕竟我有了可以在1995花的480块钱，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让我更感兴趣的是这位伙计在未来看到发行的新版人民币和我给他的人民币一样时会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