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有难》刻兔

13、番外

　　夏将军夫妻恩爱，夏夫人聪明能干，还很漂亮，还，嗯……还很能生。
　　她和夏将军生了很多娃，一二三四五六七，连同夏冕（那时，夏眠叫夏冕）是第七个，他们家可以组成夏家军了。
　　其实，夏夫人怕疼，从生第一胎开始，她就大声囔：“我再也不要生了。”可是孩子生下来没几个月，夏夫人就笑容可掬地拉夏将军的袖子：“相公，我们再生一个吧。”
　　于是，他们有了下一个，有了下下一个，有了下下下一个……
　　真是好有母爱，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不过，夏夫人能生，夏将军却不大会取名字。
　　夏将军费劲脑汁，全用动物做了儿子的名字。
　　比如，夏熊，夏豹，夏虎，夏貂……
　　到了夏冕这里，夏夫人终于忍无可忍了，举着老六臭臭的尿布扔夏将军：“你再敢想出个动物名，今后别想爬上老娘的床。”
　　于是，夏冕出生了。
　　当然，夏将军未来的上床生活安全了。

　　最小的夏冕长大了点，他的本性暴露了。冬天他喜欢晒太阳，夏天他爱在树荫下纳凉。
　　总结下来，一个字，懒。
　　也因为他小，所以一直三餐都让人喂着。
　　到了自己能吃的年纪，夏冕却吃得很慢很慢，屋外的蜗牛爬上了葡萄藤最高处，夏冕还没有吃好。
　　将门夏家的儿郎们都是急性，于是他的几个哥哥实在瞅不过去了，都抢着喂夏冕吃饭。
　　久而久之，夏家弟兄谁吃得最快，谁就有权喂最小弟弟吃饭，这成了夏氏兄弟的荣耀。
　　然而也因此，夏冕快到韶年，人极聪明伶俐，其他方面都挺不错，却仍旧不会自己吃饭。

　　夏将军愤怒了，他决定把小儿子送上山去读书，远离尘嚣，也可好好磨炼一番。
　　对此夏夫人没有反对，只是特别心疼儿子，临走一晚还千叮万嘱：“你去书院要找个厉害点靠山，巴结巴结他，有他照顾你，你就不会被欺负了。”
　　夏冕点头。
　　夏冕的几个哥哥知道弟弟要上山，也围过来关照，还给了夏冕不少私货，以防不备。
　　“你以后要早点起来，不要赖床，否则要挨先生骂。”
　　“要起多早？”夏冕惊了惊。
　　“公鸡叫，你就要起来了。”哥哥们都替弟弟心酸。
　　“原来读书比挑粪的还辛苦。”夏冕记下了。

　　夏冕花了很长时间，才爬上山走到书院。
　　第一天开学，他便迟到了，进门时，先生正在让学子自我介绍。
　　“我会洗衣服，我会劈柴，我会爬树，我会游泳，我还会……”课堂上有位和夏冕差不多大的孩子在兴奋地发言。
　　先生捋捋胡子，缓缓摇首道：“孺子难教，你就说到这里吧。”尔后，夫子先生又转向夏冕，“你是……”
　　夏冕递上贴。
　　先生观罢道：“你去寻个没人的位置坐下吧。”
　　夏冕慢慢走到刚刚发言那人旁，指着那人的邻桌，道：“你让开，我要坐这里。”
　　“夏冕，老夫让你寻个空桌。”夫子有点看不过去了。
　　夏冕转过身，决绝道：“我就是要坐在这里。”
　　老夫子拗不过他，只得让另一位挪位了。
　　于是，夏冕坐下。
　　新邻桌很好奇：“你为什么非要坐在这里？”
　　“因为你什么都会，一定很厉害。而我什么都不会，我娘说，我找个厉害的，你可以照顾我。”夏冕笃定道。
　　“哦，我叫汤小帅。”
　　“夏冕。”

　　汤小帅当时自然不明白什么叫什么都不会，而当吃午餐，看见夏冕拿筷子的样子，他惊奇道：“原来你真是什么都不会啊！”
　　“是。”夏冕把筷子两根敲敲齐递给汤小帅。
　　“你等我会，我吃好喂你。”
　　“好。”夏冕玩筷子，耐心等。
　　“夏冕，我觉得你说话有点硬邦邦的。”汤小帅怕他闷，一边猛扒饭，一边找夏冕闲嗑。
　　夏冕想想，觉得自己说话没啥不同，不过他还是谦虚地眨巴眨巴眼：“说话怎么能不硬邦邦？”
　　“你应该这样说，说话怎么能不硬邦邦呢？这样就好很多。”
　　其实也不怪夏冕，夏家儿郎都热血得很，所以说话几乎没有语气助词。
　　“知道了。”夏冕点点头。
　　“你说，哦~~~我知道啦，这样比较好。”
　　“哦~~~我知道啦。”
　　“对，就是这样。”
　　夏冕微笑，眼前厉害的人很好巴结。

　　谷应风鸣，书声朗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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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冕因为听了娘的话，寻到了汤小帅如斯般的大靠山，美滋滋过了段饭来张口的日子。
　　只是后来，天公不作美，天气转凉。
　　学院自然不比自己家舒坦，用饭时，往往是夏冕还没等汤小帅开始喂自己，饭菜都凉透了。
　　夏冕娇贵惯了，索性说自己不饿，碗里一粒米饭都不肯碰了。
　　汤小帅小时候便心肠挺热，尔后，他先一口一口喂饱了夏冕，自己才去吃冷菜冷饭。
　　当时毕竟年少，体质不比大人，这夜，汤小帅偷偷拉了三次。
　　第二天，夏冕不动声色地望望汤小帅惨白的脸，生疏地拨弄好筷子，开始自己慢慢地吃饭来：“我自己吃好了。”
　　可惜，夏冕依旧吃得很慢。
　　当时大家皆是年少的娃，山上的先生又讲究，以为清苦生活可出奇才。
　　因此，别的同窗学友吃完了饭，都只饱了七分，齐齐转向夏冕，巴巴地望他碗里的菜。

　　汤小帅也算有点聪明，起哄让眼馋同窗去吟吟诗，唱唱曲。
　　夏冕见汤小帅欣赏他人作为，闷闷地放下筷子，侧头问：“你很喜欢看戏么？”
　　“你快吃啊！”汤小帅真真着急。
　　“我会唱的。”夏冕讨好地拉拉汤小帅的袖口。
　　“你别唱，快吃啊！”汤小帅急速扒完了自己饭，连忙又开始喂他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一日晌午，山上来了匹快马，马上坐着夏冕的爹——夏将军。
　　原来，夏夫人想儿子了，逼着夏将军来接人。
　　马在山道上颠簸。
　　夏冕抬起头问夏将军：“爹啊，你什么时候纳妾啊？”
　　就那么脆生生一句，险些让位久经沙场的将军狼狈坠马。
　　“冕儿，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啊？”汤小帅的娘就是汤小帅爹的妾，如果爹没有妾，家里就不会有汤小帅了。
　　“你娘不让。”夏将军用了最精确的语言，灭了儿子的话头，却给自己埋下了灾难性的种子。
　　“哦。”
　　“还有，这话千万不能对你娘说，你娘会生气的。”
　　“哦。那我什么时候回山上啊？”
　　“不回去了。太子缺个伴读，在挑人呢，你娘说你若选上，最好不过了。”
　　夏冕低下头，不大乐意地问：“太子也很厉害么？会喂人吃饭么？”
　　“应该很厉害，可不会喂人吃饭。”太子会不会自己吃饭都是个问题呢。
　　“哦……那我不会要他的。”
　　“小孩子别胡说八道。”夏将军把脸沉下，夏冕撇嘴，不为所动。

　　夏冕终于回到家。
　　夏夫人□□了，钻进厨房，给小儿子做好吃的。
　　夏冕慢吞吞地跟了进去，扬起笑问道：“娘啊，为啥你不让爹纳妾啊？”
　　当晚，夏府上下大家没饭吃。
　　夏夫人提着明晃晃的菜刀一直追杀夏将军。
　　隔日，夏冕又上了山。
　　“夏冕你怎么回来了？”汤小帅乐呵呵地问。
　　“是啊。”夏冕气喘吁吁地把书包递给汤小帅，“我爹生气了，把我又踢上来了。”

　　很久很久以后，夏冕才坦白说，纳妾之事，第一次是无心问夏将军的，第二次却是故意问夏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