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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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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小公主在风光出嫁后,不久,终又风光出殡了。
在一大片恸哭声中,皇家亲友执绋起棺,僧家沿道引魂,武官骑马后护。
穿了龙袍也不像皇帝的汤小帅哽咽,原以为今天一过,他顶着鳏夫的帽子熬过为妻服丧的期年服,也就天下太平了。
谁知一夜惊变,临了临了那来那么一出……
汤小帅泪眼婆娑偷望朱铳,痛定思痛。
何谓皇帝?
如今在汤小帅的眼里,皇帝的定义,就是官方逼良为娼的幕后超级大黑手。
虽然,他汤小帅在弱冠后去风月场所的机会屈指也无法数出,因为一次也没有,然而他在风花雪夜的书册上还是看过记载的。
皇帝昨晚说的话,便与文中老鸨那句口头禅,“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属异曲同工。
汤小帅还大逆不道地腹诽,史官应当在朱铳百年后,为其谥号为:奸。
没错,朱铳——奸帝!
昨晚,小驸马面对天威,努力地赤诚了一把,硬着头皮,死死坚持自己“卖艺不卖朋友”的原则。
朱铳眉心动了一下,仁慈道:“你闭上眼。”
汤小帅只得依言。
“皇妹夫,你想象夏卿就站你眼前,他靠近亲了你一下,你……会硬么?”
“……”这怎么能硬嘛!
“你不会,朕会。”朱铳体恤地拍拍小驸马的肩头,“朕颇有诚意,可夏卿没给朕机会。更何况,朕国事缠身,没有时间好好与其相处。既然你无心夏眠,不如成其美事。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妹夫怎知,朕以后搞不定夏卿?”
硬的不行,来软的,汤小帅此刻终是感悟了,奸帝的心思,比他府上的九曲桥还别扭。
而势薄的汤小帅,在天赋异禀的奸帝面前,压根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逼不得已,他开始动脑筋。
他可以应下皇帝要求,但可以不作为啊。
他到时候什么也不做,不就保全了夏眠了?
“陛下,臣想先打个商量。”
“什么?”
“臣自出世以来,没开过荤。”汤小帅没气质地对手指。
“嗯?”
“就是,臣还是童子之身,恳请陛下在扮臣的时候,千万克制住自己的——‘龙’欲。臣想留着第一次,亲自成人的时候用。当然,臣也会在宫里自觉替公主服丧,洁身自爱。”奸帝,你千万不要趁近水楼台之机,动了夏眠。他汤小帅绝对不能引狼入室,害了朋友。
“可以。”朱铳哭笑不得。
“陛下,说话要算数。”
“君无戏言。”
“那好,臣答应了。”
“明日出殡完,你回宫后就招我入宫,我教你宫里该注意的细节,以免穿帮。”朱铳邪魅一笑。
寺庙鸣钟,公主灵柩入天寿山陵。
汤小帅看着纸钱漫天,唏嘘人世无常。
出殡礼毕,汤小帅领头回撤,一路走来,扫见立一旁的夏眠肩头有纸钱,他刚想伸手去取,却见夏眠不着痕迹地退开,把头一低,漠然道:“臣惶恐。”
汤小帅,心头一刺。
“汤小帅回神了!”朱铳在小驸马面前晃手。
“啊?”汤小帅吓得一个趔趄。
是了,他冒充皇帝回宫了,并依言让真朱铳假驸马进宫,偷偷教他怎么做皇帝。
“神游何方了?”朱铳皱眉,他都交待了那么多事情,眼前的愣子呆在那头,不知道到底听进了多少。
这时,被遣退的宦官门外三尺廊前,禀报:“禀陛下,大理寺正卿夏眠求见。”
汤小帅望望朱铳,朱铳对他轻轻摇摇头。
“朕现在在忙,你让他回去吧,有事明日早朝再说。”
宦官领命。
门里两人继续密谋。
在讨论完一系列正事后,朱铳开始分析最关键的事项,他们要如何才能变回来。
“会不会中了春药,然后一撞……”汤小帅提出最荒谬的想法,朱铳翻眼,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来,只用春药试了。”朱铳叹气,天可怜,目前也只能寄托在这个。
小驸马颔首,门外却又有了动静。
“禀陛下,夏大人说依旧想面圣有事相商。”
“他还没回去吗?”汤小帅霍地站起。
“他说愿意等,所以一直都在殿外候着。”
朱铳明了勾起唇角:“因为他怕‘你’为难了‘我’。”
“我为难你?”汤小帅指指鼻头。没错,在夏眠眼里,他现在是皇帝,而朱铳变成了是自己。
“我去看看。”汤小帅反应过来,连忙快步走了出去。
这夜,黑沉沉,星月全无。玉阶下跪的不是夏眠,又会是谁?
“这么晚了,找朕到底什么事情?”汤小帅走近问道。
“臣想请示陛下如何处置羽沉。”
“这事不能明日再说吗?”
“臣想这事不光彩,自然不能张扬。”滴水不漏的回答。
“一直跪在这里等,你就不累吗?”
汤小帅想扶起夏眠,夏眠却侧开,毕恭毕敬地回道:“臣不累。”不累?这不累二字居然出自夏眠的口?
小驸马蹲低身,直视夏眠。
“你每日要睡多久,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你怎么可能不累?”
“臣确实不累。”
夏眠仍是非常戒备,整个人紧梆梆的。不习惯啊,好不习惯啊,这个碰都不让碰的夏眠,忒陌生了。
此时,朱铳立于他们身后,轻咳两声。
汤小帅了然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羽沉就交你处置。”
“是。”夏眠应了声,人却没动,眼睛绕过汤小帅去看朱铳。
汤小帅无奈咬了咬牙,朗声道:“现在你既然没事,你和驸马一同回去吧。”
夏眠肩膀微微一颓,好似松了口气,道:“谢陛下,臣告退。”
冒牌皇帝一离开夏眠视线,夏眠就变得轻松,面露关切地拽拽“小驸马”的衣袍,问:“累死我了!你没事吧?”
“没事。”朱铳顿了顿,拿定主意,狠狠心,转过了身:“夏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能,要你一直照顾?”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朱铳垂下眼睫,掩住满眸的坏水,冷笑道:“你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看我,我会怎么想!我不是姗姗学步小娃娃,难道每走一步还要看你脸色,才能判断行与不行吗?”
夏眠被打击得不知无措:“我真的从未这样看低你过,我只是……”
“你只是让我样样事情都离不开你,你想让我习惯依赖于你,以后万事只能靠你。是不是?”
“不是。”
“够了,今天我心情不佳,不想再听什么解释。对不住,先行一步。”朱铳拂袖甩开夏眠,笔直出宫,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夏眠追不上朱铳,只能独自走出宫门,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很久,他都没能走到宫外去。
夜雨,不期而至。
晚上刑部轮到值班的宋文迪,悠悠然走了进宫来。
大雨开始滂沱,雨帘三尺外,宋文迪隐约瞧到一熟悉的身影,他好奇转问身后为他打伞的小厮:“小方,你看前方在雨里发愣那位可是夏大人?”
小方眯起眼,努力分辨:“大人,好像真是夏大人。大人,是不是要送夏大人一程。”
“不用了。”宋文迪将手伸出伞外,看雨珠击打掌心激起水花。
上邪,哭了。
雨越来越大,索性朱铳已经回到小驸马府,没有被淋湿分毫。
他在小驸马寝屋里,换好衣衫,正准备入睡,却听得有人诡秘地拍门:“皇妹夫,开开门!”
朱铳讶然将门打开,“大公主”朱妙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朱铳揉揉眼,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深更半夜,他这个男扮女装的皇兄来这里做甚?
“妹夫,今晚我要住在你这里!”朱妙很是正经道。
一句话,朱铳立马喷了。
姐姐,不,哥哥,你都出嫁很久了,有点礼义廉耻好不好!
“怎么回事?”朱铳死拼揉眉心。
朱妙抢过朱铳手里刚倒好的茶,喝下,道:“没什么,我要休夫。”
话音落地,屋外一道惊雷劈下。
就那么个电闪后,大驸马已在门口出现,双肩湿淋淋,瞧了眼朱铳,微笑转对朱妙道:“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可好?”
“不好!”大公主叉腰。
“你是有夫君的人,半夜跑妹夫家住,虽说是一家人,可传出去总归不好听。”大驸马说话挺温和。
“我是男人我怕啥,有本事脱光衣服大家认证好了。”
朱铳悄然站在他们正中间,摆开谁不帮的中立姿态,谨小慎微地问:“怎么回事?”
“妹夫,当初他娶个男人,怎么说,我心里都觉得有点对他不住。所以,我一直让他的!谁知道,”朱妙跺地三次,“谁知道,他本来就喜欢男人!”
“……”朱铳无语,只能无语。
“而且,他还在外面干私活!”朱妙怒吼了!
“回去说可以么?”令狐骏不动声色。
“不要!我警告,你别强拖我回去哦,否则,你就是禽兽。”
“好。”
令狐一个字,朱妙脸绿得滴水,一跨步冲到大驸马眼前:“明天,我就告诉皇弟,我要休了你!”
令狐侧头掸掸肩上的水珠,一滴水珠很不小心弹到了朱妙手指,手指受力向朱妙自己身上某处一点。
一瞬间,朱妙骤然不能动了。
令狐眸里强忍笑,关切道:“你怎么了?”
“你没眼睛吗?我不能动了。”
这话倒让朱铳吃惊不少,毕竟是亲哥哥,他急道:“这是怎么了?”
“你别怕,你别怕,我可能自己点到穴道了。”
朱铳蹙眉。
“自己怎么可能点到自己?”大驸马惊诧上下乱摸朱妙一气。
“令狐骏,江湖的奥秘,你个读书人懂什么?过段时候,穴道会自解的。”
“哦,那我们先回去等它自解吧。”令狐骏开始拖着朱妙向门外走。
屋里的朱铳,完全路人了。
“你……你不是答应不拖人的吗?”朱妙气呼呼。
“是啊,可我如果不强拖你,不是禽兽不如了?”令狐耸肩,很是委屈,很是委屈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