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黄粱一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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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先生！枫小姐……”看清房间里的景象，草壁哲矢剩下的话默默吞了回去。
和室内，云雀恭弥正在用湿毛巾慢慢擦拭干净云雀筱身上的泥土和血迹。
最近两个人工作都比较忙，没有时间陪孩子，枫和茂人都很想念母亲在家的日子，于是她今天特地空出来在家陪他们。换下一直以来的西装，她穿着一身典雅的浅色长裙带着两个孩子去游乐园，吃他们一直念念不忘的竹寿司，回来的路上又念着辛苦的丈夫今天会回来还买了晚饭的材料。
好普通的一天。
云雀筱不知道度过多少次这样的日子。她在车上时已经想好了一会儿劝说云雀恭弥和云雀枫的说辞，还尚有余力地抱起被姐姐逗弄得生气的云雀茂人，在他脸上留下个软乎乎的吻。
然后过一会儿，她的人生就停在十九时五十六分。
彭格列的仇家对和彭格列有关的人展开了无差别的报复。
被彭格列逼得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入下水道的人就是今天云雀恭弥最后的任务目标。解决速度快，他可以早点回去等他的妻子和儿女回家。
然而错误情报导致浪费的十分钟，让云雀恭弥失去了云雀筱。
她被丢在河边，不远处的河滩上是她今天开出来的车，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河水漫过她的小腿，不知名的鱼虫亲吻着她的皮肉，脚上的鞋不知所踪。血液从她腹部、心脏和其他地方流出，将碧波染上赤色。她睁着眼睛，无神的瞳孔倒映着并盛的日落，倦鸟划过天空，而她永远也回不了家了。
云雀恭弥把她从水里抱起来，一手穿过膝弯，一手搂住肩膀，一步一步地往家的方向。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水顺着指尖滴啊滴，滴啊滴，浸湿并盛的路，浸湿云雀恭弥的西装。
风纪财团的人封锁了这片区域，以保证没人能够打扰云雀恭弥回家的步伐。他们沉默地站在路口，目送并盛的王远去，工作用的黑色西装在这一刻像极了在参加葬礼。
云雀大宅，草壁哲矢和两个孩子等在门口。云雀恭弥抱着云雀筱出现在街口的那一刻，两个孩子忍不住哭起来。
云雀枫抓着草壁哲矢的衣角，狠狠地睁着眼睛好不让眼泪掉下，云雀茂人则拉着姐姐的手，哭的浑身颤抖。
细弱的、痛苦的、嚎啕的……都没让他停下脚步，他一直走到他们的房间，打了水，为她擦干净身上的脏污，为她换上整洁的衣物，然后，亲手将她的双眼合上。
他抚上她的脸颊，灰蓝的眼底暗沉一片。
“哲。”
“恭先生。”门外的草壁哲矢等待着云雀恭弥的命令。
刚刚经历丧妻之痛的男人用与平日毫无不同的声音吩咐草壁哲矢递消息去意大利让沢田纲吉准备好。
然后目的明确地去了地下基地，那里关押着杀害云雀筱的人。
云雀枫早就到了那里。她的手上拿着刀，刀上、手上、脸上、衣服上全是血，她仇恨地盯着地上被她扎的浑身是洞的男人，在云雀恭弥平淡的眼神下剜出他的眼睛。她还小，力气不够，知识不足，灰白的眼球还有些经络连着那人的眼窝。
她一点一点地割下来。
那个人无声狂笑着痛晕过去。
他身边其他被拷在墙上的人看着这暴虐的一幕，面上嬉笑，满不在乎。甚至还有余力挑衅门口的云雀恭弥，“啊啊啊，彭格列云守也不过如此。”
“自己最爱的人死了的感觉如何？我要让你尝到和我们一样失去所有的痛苦。”
……
云雀恭弥走过去蹲在云雀枫的身后，抓住她拿刀的手，“想好了吗？”
“我要让他们去死！给妈妈陪葬！”
“不要害怕地哭哭啼啼的。”云雀恭弥带着她把刀捅进面前这个人的身体里，顺着胸腔往下滑，宛如切豆腐一样切开这个人的肚子，伤口被附在刀刃上的云属性火焰烫熟，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人的身体既坚强，也脆弱。之前那几刀还不够看。这是肾，没什么伤害……这是肺，攻击这里可以让人无法呼吸……这是大动脉……最后，这里是心脏。”
“受到攻击就会死的地方。”
云雀恭弥放开云雀枫，扶着她的肩膀。“敢刺下去吗。”
回答他的，是喷溅而出的温热血液。
拍拍云雀枫的头，云雀恭弥叫来草壁哲矢，“带她回房间。”
草壁哲矢依言带走手刃仇人的云雀枫。要强的小姑娘在地牢的门关上后，趴在草壁哲矢的怀里大哭。
她亲手杀死仇人又怎么样？
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啊……
2
深夜的时候，草壁哲矢才被叫去收拾残局。
面对妻子的死亡，云雀恭弥显然不如他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草壁哲矢看着那几具不成人形的尸体，深深地叹口气。
尸体内部的骨头和内脏被殴打的碎成沫，用刀在表皮上一戳，恐怕那些东西就会争先恐后地流一地。
而云雀恭弥恐怕不想这样让他们轻松下葬，不然早就一把火把他们都烧了。
“草壁先生，怎么做？”
草壁哲矢挥挥手，让人把尸体装袋，“烧成灰，拌进水泥里，拿去填路。”
而即使这样做，也不能平息云雀恭弥的怒火。他飞去意大利，一路低气压地走到沢田纲吉的办公室后直接出手。接到消息后一直等着他的沢田纲吉没有抵抗云雀恭弥毫不留情的一击。
“十代目！”
“咳咳……隼人我没事，你别过来。”沢田纲吉
狱寺隼人被沢田纲吉命令站在一旁不准动手，眼睁睁看着沢田纲吉被动防御。
最终叫停的，是紧急从北美赶回来的门外顾问reborn。
“够了云雀。你知道这不是蠢纲的错。”晴之阿尔克巴雷诺一如初见，但这次他没教育自家的蠢学生，而是站在他的面前阻拦暴怒的云雀恭弥。
“让开，小婴儿。”云雀恭弥眯着眼睛，浮萍拐上的火焰高涨，“不然连你一块儿咬杀。”
“你确定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再不过去，那些家族就被六道骸解决了。”
“呵。”云之守护者冷哼一声，“沢田纲吉，把那些人一个不落地给我找出来。”
“……我知道了，云雀学长。”
后面跟上来的草壁哲矢安静站在一边等云雀恭弥走远后，上前向沢田纲吉道歉:“抱歉，沢田先生。恭先生他……只是太难过了。”
被狱寺隼人扶着站起来的沢田纲吉苦笑，“我了解。而且，这本来就是我的疏忽。挨这顿打，是我活该。”
“十代目……”狱寺隼人担心地看着他。
草壁哲矢清楚的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因此面对沢田纲吉的自责，他说不出劝慰的话。
“恭先生的意思是，那些人包括策划杀害夫人的人的家属，都交由风纪财团处理。”
“我让阿武带你去地牢，这次情报部出问题的人都在那里。主要人员的家属……抱歉，得多等几天。”
“没关系，最近恭先生都会待在意大利处理后续。”
“那就好……”沢田纲吉低头揉着疼痛的额头，终于问出了他自从听到消息后一直担心的问题，“草壁学长，枫和茂人……他们怎么样？”
草壁哲矢的情绪低沉下来，颇有些难言，“枫小姐和茂人少爷……目前情绪有些不稳定。”
得到答案，沢田纲吉控制不住的苦笑。
“是我的错……”
3
在确定接下来的目标后，云雀恭弥谁也没带，就这样一路从意大利南部的那不勒斯杀到北部的国境线。再爬上一座山，他就能看到瑞士界碑。
而这一个月太过恐怖。里世界在有心人的挑动下躁动的情绪和对云雀恭弥的恐惧不断发酵，过于凝聚的意志差点让复仇者出动，最终是沢田纲吉出面。他对云雀恭弥采取了几乎可以当做没有的管教行动，然后迅速出手覆灭一个发布谣言、蠢蠢欲动的家族警告其他人，彭格列会顾及到里世界的想法有所后退，但不会任由别人挑衅而无动于衷。
萝卜加大棒的组合拳勉强压下里世界浮动的人心，但对云雀恭弥的认识更加深刻。
被沢田纲吉带回彭格列的第二天，云雀恭弥就干脆利落的结束了那些袭击云雀筱的敌人的家属的生命，然后马不停蹄地离开意大利，回日本处理并盛事务。
沢田纲吉在几天后，离开意大利去了云雀宅。草壁哲矢代替云雀恭弥接待了他。然后晚饭后，消失一天的云雀恭弥在大广间和两个孩子面对面坐下，沢田纲吉也被草壁哲矢请了过去。
说实话，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那两个孩子。他的内心对于面对枫和茂人存在着难以描述的情绪:悔恨、歉意、无力……
他一进屋，云雀恭弥斜睨他一眼将他隐藏的情绪看在眼里，没说话。
人齐了，云雀恭弥将所有事情都对枫和茂人说了。自己的模糊的职业，彭格列的情况，这件事情的起因和经过。所有事情都摊开在两个孩子的面前，不掺杂一丝私人情感，所有判断都交由他们根据自己的思考做出。
坐在云雀恭弥身边的沢田纲吉默默听着，第一次没有阻止云雀恭弥将这些事情说给他觉得不应该牵扯的人听。
失去母亲后，活泼叛逆的枫变得沉默了些，对于父亲云雀恭弥，虽然还是会像以前那样作对，但现在对于云雀恭弥的大部分话语还是做到了遵从。
茂人还是会甜甜的笑。每次见到云雀恭弥枫都会对他们露出笑容，尽量用自己的方式安慰自己最亲的两位家人。这次见到沢田纲吉，也露出了和往日如出一辙的笑容。可是沢田纲吉能感受到，茂人微笑下面的眼泪和困在喉间的细小呜咽。
太痛苦了。他想。太痛苦了。
他强迫自己去直视、去记住两个孩子低头哭泣的面容，然后背负上他们的痛苦。
然而，让沢田纲吉意想不到的是，两个人在哭泣后注视他的眼睛里，没有对他的怨恨。
“妈妈说，‘爸爸是个笨蛋，但是爸爸很爱妈妈，所以爸爸每次做错事，她都会原谅他。如果以后枫和茂人遇到爱你的人做错了事，那就小小地报复他们一下，然后忘掉不开心的事’。”她牵着茂人的手站起来，走到两个大人的面前，两个孩子给了每人一个拳头，轻轻的，都说不上是殴打，像是无意之间的撒娇。沢田纲吉几乎要为他们落下泪来，难过地看着他们露出一个丑丑的笑容，“我们原谅爸爸和叔叔了。”
云雀恭弥沉默片刻，然后抬手把两个孩子抱进怀里。枫和茂人没憋住，在父亲的怀里放声哭泣。
云雀筱对两个孩子付出了自己所有的心血。他们从父亲云雀恭弥的身上得到自信、勇气和骄傲，从母亲云雀筱的身上学会温柔、思考和和解的能力。她在两个孩子懂事理以后，在一个午后把自己和云雀恭弥的故事交给了他们。
云雀枫问她，“外公外婆离开了，妈妈为什么不恨爸爸？”
“因为爸爸是个笨蛋，他从来都不会主动解释什么。”云雀筱笑着把听故事听睡着的茂人踢开的小毯子盖回去，然后把小姑娘在榻榻米上滚来滚去弄乱的头发一点点理顺，“外公外婆的离开是个意外，你爸爸只是自责，毕竟那时候你们的爸爸把并盛划为他的领地，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去保护这里，包括每一个被他划进保护范围的人。”
“爸爸就像一个封建大名一样。”云雀枫低声吐槽。
“所以以后如果爸爸做了什么错事，枫和茂人一定要原谅他，和爸爸和好，一家人互相体贴着继续往前走。”
原谅以后，他们就得忘记这份痛苦，在云雀筱的期盼下，继续往前走了。
沢田纲吉从并盛回意大利后没几天，听草壁学长说，云雀开始对两个孩子进行训练了。之后和云雀那边的日常联系时不时地会看见训练室里被云雀恭弥训练的两姐弟。
枫的身体开始变得精瘦有力，眼睛也日渐锐利，伴随实力上升而来的，还有很多大小不一的伤口，显然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云雀恭弥也从未留情。
茂人年纪还小，还不能像枫一样接受父亲的训练，于是一边做基础训练打磨身体，一边开始学习其他的东西。
两个孩子的精神状态都在慢慢好转。
又几年过去，云雀恭弥大手一挥把云雀枫和云雀茂人送到了彭格列本部，让他们在自己手下从基础做起。虽然两个孩子没有加入彭格列，但是偶然路过花园看到和自己的继承人打成一片的两个人，沢田纲吉不由得视线漂移。
怀疑云雀恭弥是准备将云雀家和彭格列死死绑在一起。
但是他想不到理由。孤高的浮云，不会做出这种束缚己身的举动。
照旧的日常联系，接受完云雀恭弥的报告后，沢田纲吉拿到了云雀恭弥发送过来的申请，他以后会常驻日本，处理彭格列在日本的事务，如非必要，以后都不会再来意大利了。
云雀恭弥无视沢田纲吉的苦笑，慢悠悠地为自己斟满酒，“那两个孩子现在已经成长起来不需要我多费心了，以后他们会接替我在意大利的事务。不用照顾他们，也没必要照顾他们。”
“我明白云雀学长的意思，放心吧，我会吩咐下去不用特殊对待的。”
“嗯。”穿着黑色和服的男人伸手挂了通讯。
此后，云雀枫和云雀茂人正式加入了彭格列。其中一人，作为下一任继承者内定的岚之守护者。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黄粱一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