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淚》渊湛

4、第 4 章

　　七年過去了，舉國上下，可能只有胤和莘風還記得那個當年權傾朝野，財富堪比半壁江山的隱川王了。

　　“王，七年了，隱川王一位一直無人繼承，是時候。。。。”

　　“這個問題你問了七年了，應該知道我的答案了吧？”

　　“王，還是堅信隱川王會歸來麼？”

　　自從川離開，莘風就成爲了唯一能讓胤敞開心扉的人了。

　　至少表面上是的。

　　伴著一聲輕微而又異常清晰的聲響，一個憑空出現的白色人影，踉蹌的摔在地上。

　　皇宮的防禦系統經這麼容易突破。

　　“王。”莘風一個箭步沖到王身前。

　　“無。。妨。”王的聲音竟帶著一絲梗咽。

　　莘風詫異的回頭，那個王座之上冷血的王者，竟然滿臉淚痕。

　　“川啊~”王低聲呢喃。

　　“呵~~”跪坐在地上的人低聲笑了笑，伸手摘下了白色斗篷的帽子，一頭長至腳踝的灰黑色長髮下，那雙稀有的淡黃色眼睛證明瞭他的身份，那無人能及的高貴血統。

　　“隱川王。”

　　“七年了，沒有新擇隱川王的繼承人么？”

　　“汝說回歸來，縱使等到死前，吾相信汝不會食言。”

　　七年，風雨為這個絕美的人刻下了滄桑。

　　但這份滄桑也讓他風華絕代。

　　“莘風。”

　　“是。”莘風退出了房間。

　　胤跪坐在川的身邊。人們都說沒人垂淚而笑的時候最美，但卻不曾有人想到男人笑顏帶淚時也可以如此傾城傾國。

　　胤扶起川，川卻倒在了胤的臂彎里，“怎麼了？”胤擔心的問道。

　　“好困那~”川賴皮的笑了笑。

　　“哈？”胤釋懷，無奈的笑了笑。

　　就算再如何歷經滄桑，本性也是難以改變的吧。

　　旦日

　　印撒尼洛迦城內

　　一黑一白兩個纖長的身影坐在城樓上。

　　“白族的城，被你攻下了？”

　　“若不是爲了百姓的生計，吾寧願兩不相犯。”胤頓了頓，“七年，汝去何方？”

　　“上窮碧落下黃泉。”

　　胤一怔，霎時不由惱怒，他說會為他上窮碧落下黃泉，而這次又是為誰？！

　　“不問一下我做什麽么？”

　　“。。。。”看著笑的無一絲陰霾的川，那樣的誓言，恐怕早就忘了吧。

　　罷了罷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把月姬淚帶離南黃靜地。”川撥撩了一下灰黑色的長髮。

　　月姬淚是一種消失在南荒靜地數百年的毒蟲，中此毒者，死前全身一片雪白，如月空靈，故此得名。

　　“月姬淚不是消失了數百年么？”

　　“我也不知道爲什麽月姬淚會在丁家人的身體內。”

　　胤不由一怔，拽起川的衣領，“所以你殺了丁萱月一家？”

　　川挑起秀氣的眉毛，“是，你知道，月姬淚會寄生在人體內，只有讓它失去寄生的養料，才能永絕後患啊！”

　　“丁萱月是我的皇后，而你卻。。。。”胤甩開川的衣領，把他重重的摔落在石凳上。

　　“這麼癡情啊，丁萱月死後竟沒有續后，哈？”

　　胤瞥了一眼川，看見他一眼嘲諷。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川蒼白的左臉，顯現出鮮紅的指印。

　　“你殺了她，是在挑戰我的權威！”

　　“那你想死么！？”川完全不在乎臉上的指印，向胤吼道。

　　“你會在乎我的生死？呵~”胤斜過眼，冷哼了一聲。

　　川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了怒氣，極其平淡的回道，“國不可無君。”

　　胤柔和的笑了笑，眼底卻滿是嘲諷，“國不可無君？我死了，你便可以得到天下了，不是么？”

　　胤就是這麼想我的么？解釋又有何用！

　　“天下，這麼值得你看中么？天下啊！呵~”川笑了，笑得機慘澹。

　　權。勢。就這麼值得世人為它瘋狂么？連胤也沉淪了。呵~

　　他在笑胤，笑世人。

　　也在笑自己。。。。。

　　“川。”胤知道自己失態了。隱川王封王十餘年，盡心盡力，而自己卻這樣說他，傷到他了吧！胤的語氣緩了下來，“我曾經一度認為那就是你要給我的懲罰。”胤的語氣中沒有責備，沒有猜忌，只有令人難以察覺的淡淡哀傷。

　　“唉——我說過，我會和懲罰一起來到。”

　　“我以為那就是懲罰，所以我很高興得以為你要回來了，很高興的攻下了印撒尼洛迦城，等你回來看我的成績，卻不想這一候便是七年。”墨玉瞳色中的哀傷仿佛承不下一般，好像快要溢出來了。

　　川笑了，曉得不帶一絲煙火之氣。

　　“懲罰呢？”川回來了，他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只是單純的原意罷了。

　　“我要王位，你願意么？”川這樣說不過是希望胤明白自己氣消了，不用懲罰了。

　　而胤卻一愣，修長的手指不斷的絞著，手指骨節因用力而泛起了白色。

　　川剛想開口解釋，胤淡淡而堅定的聲音先一步傳到了川的耳中，“可以。”

　　“哈哈哈！玩笑而已，何必當真呢？”

　　胤把實現挪開手指，抬頭看了看川，卻看見川趴在石桌上。

　　“怎麼了？怎麼了？”胤搖著川的肩膀。

　　川在劇烈搖晃中懶洋洋的抬起頭，“好困那，讓我睡一會兒——”隨即伏倒在石桌上。

　　年長與他的川竟像個孩子，胤無可奈何的笑笑。褪下身上的裘袍附在川的身上。

　　“可我沒有和你開玩笑。”

　　“隱川王怎麼了？”最近川縱使動不動感到困，胤隱隱感到些不對勁。

　　“隱川王大人，只是過於疲憊，多休息一下就可以了。”巫醫把手指離開川的手腕。

　　“看吧，我隱川王大人是不會有事的！”川自軟榻上依起，向巫醫擺了擺手，“下去吧！”

　　“是。”巫醫躬身退走。

　　“怎麼了？有什麽事么？”胤揮手甩出一個光團，接替那個快枯竭的光源。

　　“當然有事啊！”川突然勒過胤的脖子，刀刻一般的薄唇，貼近胤的耳朵輕輕的摩挲著。

　　被川接觸到的皮膚莫名的燥熱起來，叫囂著想要更多的接觸，但卻有明知川的想法絕不在此，只有壓下慾望，問道，“何事？”

　　“納後吧！”川看著胤笑了笑。

　　那笑包含了太多，多得讓人難以撥開陰霾，看清笑的底下是什麽。

　　“你怎麼也開始管這種事了。”胤的語氣是毫不掩飾得不耐煩。

　　“這種事算是什麽事。你是王，立后很正常，也是必須得。”

　　“你希望我立后么？”這話還來不及思考就脫口而出了，甚至連問話的語氣都來不及掩飾。

　　胤眼角的餘光掃過川，只看到那俊秀的眉目帶著完美到無懈可擊的弧度，如山那邊的珞海，不帶一絲煙火之氣。

　　那樣的笑容是可以讓人陶醉其中的吧！

　　“對，我希望汝立后。”

　　依舊輕聲細語。

　　依舊笑意盈盈。

　　卻可以讓人在一句話之間，從天堂到地獄。

　　胤知道自己爲什麽會有這樣的感受，那瞬間的心痛感卻那麼真實。

　　胤沒有說話，也不想說話，什麽也不想說。

　　“不立后，是不是因為有了意中人，而長老們不同意？”

　　“是。”意中人？呵~~

　　“是哪位幸運的女子呢？”

　　不，不是女子啊，他是一個絕世芳華的人中之龍啊！正在吾面前問著吾愛誰！

　　“一廂情願罷了，幫朕物色幾個吧！”縱使再傷心，聲音還是如鳥入森林，是如古井般波瀾不驚。

　　不知爲什麽，一向觀察力一流的川，竟沒有注意到胤開始自稱‘朕’了。

　　“丞相的獨女，阮宓。上卿大夫的三女，林秋。禦史大夫的長女，藍霖江。”川如數家珍的報出名媛千金的名字，“嗯，還有，夏安敏，席林冰，倪茗——”

　　“夠了！”川充滿笑意的聲音幾乎讓他崩潰。

　　精雕的烏木門被極大力的關上，房間中的光源也因為主人的離開而黯淡了下去。從房間深處噴湧而出的黑暗，迅速把房間吞沒了。

　　“生氣了麽？對不起啊！請原諒我的自私，如果維持原狀的話，我會感到困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