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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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暮霭，扬州城笼罩在金色的余晖中。
萧成淩和婉月从李母家中赶回客栈，正巧碰上从街市上满载而归的林清之和碧玉。
碧玉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盒龙须酥，小嘴包得鼓鼓的，见到跨进门的萧成淩，奇道：“诶，小姐，你不说要躺床上静养的吗？怎么出门了？”
萧成淩狠狠剜了她一眼，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碧玉不明所以，仍天真关切道：“小姐你是不是伤口不舒服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萧成淩闻言，双眼一黑，拿起一块龙须酥，直直塞进碧玉嘴里，堵住了她的喋喋不休。
碧玉“唔唔唔”的叫唤，明显是还有话想说。婉月婀娜蹁跹的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玩味的点了点头，杀人诛心还得是你。
林清之望着她们的打闹，却只是淡淡莞尔，眼底似有深深的雾霭。把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到桌面上，随后莲步轻移，安静的立在萧成淩身后。
她睨着双美眸，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萧成淩，种种疑虑浮上心头。
萧成淩特意避开她，找到李立老家，还拿走了一样东西，究竟是为何故？
拿到证据的萧成淩心情大好，当即吩咐厨房，叫了一大桌山珍海味，还问店家要了一壶清酒。
明亮灯火下，众人围坐在一起，几名年轻的侍卫稍微有些拘谨。
“出门在外，大家不必拘礼，这些时日，多亏了大家的照料。”萧成淩举起酒杯，极淡的抿了一口。她伤口还在恢复，虽然嘴馋，到底忍住了，“今夜尽欢之后，还得劳烦大家连夜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启程回京。”
侍卫们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孙卓举起酒杯，躬身说道：“属下失职，保护不力，小姐不追究已是万幸，万万承受不起一个谢字。”
“此事与你无关，无需介怀。回京之后，我定会告诉公子，你们一路护送的功劳。”
眼见萧成淩温婉的低笑，丝毫不顾及身份之别，众人心头皆是一热，恨不得就此为长公主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只有林清之一直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的夹着菜，却不曾吃上一口。
萧成淩明天回京，那她扬州之行的真正目的，恐怕就是今日从李府拿走的那样东西了。那究竟是个什么物件，与父亲被害一事有关吗？萧成淩为何瞒着她，难道是为了包庇纪斐？可她不是不喜纪斐了吗？
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林清之合上眼睑，扬起一抹苦笑，似在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
萧成淩关切的话响在耳边，打断了林清之的千头万绪，她抬起头，微张着丹唇，惶惶不知所云。
“是逛累了吗？下午都去了何处？”眼见林清之双目失神，萧成淩有些担忧。
“就在街上转了转，哪儿都没去。”碧玉连忙接过话头，殿下让她带走林姐姐，林姐姐今天却回客栈取东西取了快一个时辰，她怕殿下知道此事后怪罪她办事不利。
“嗯，逛得有些累了。”眼见萧成淩目不转睛的凝望着自己，如同陈年佳酿般醉人。林清之心中热流涌动，但她仍然止不住去怀疑猜测，疑心萧成淩居心叵测。
从前母亲就说过，她有颗七窍玲珑心，将来嫁人了，郎君怕是要被她诸多猜忌，惹得夫妻关系不睦，劝她趁早改掉疑心重的毛病。
此情此景，她真的很厌恶自己的多心，却忍不住胡思乱想。倘若萧成淩当真有心要庇护纪斐，她应该怎么办？林家要怎么办？
浑浑噩噩的用过晚饭，林清之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行装。
萧成淩望着林清之柔媚娇妩的背影，暗暗下了决心，她轻轻用手肘戳了戳身旁的婉月。
“我今晚打算跟林清之讲清楚，你陪我上去罢。”
“你们两人之事，与我何干？”婉月好笑的望着她，萧成淩这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她可不想被林清之的眼神酸死。
“此事你也是见证人之一，由你来说，更为清楚明了。”萧成淩讲得义正言辞，心里却很是忐忑，林清之有多敬爱的父亲，在华严寺她已有所感。不知道林清之得知林相并非自杀，而是被害，会不会更加难过。
“我相信凭您的三寸不烂之舌，定可以把事情说得一清二楚，我得赶紧去收拾新买的衣衫，还有那一堆胭脂水粉，不然耽误了回去的时间，您可别怪我。”婉月话音刚落，便扭着她的水蛇腰，翩然离去。
萧成淩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再犹豫。拿上证据，敲开了林清之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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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林清之给萧成淩开了门，便转过身自顾自的埋头整理衣衫，貌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萧成淩四下望了望，确认房外并无旁人，方才走进房间，紧紧合上房门。她清了清嗓子，手握成拳放在身前，正色道：“我有一事，想告与你知。”
林清之叠衣服的手顿了顿，心有所感，回过头细细打量着萧成淩，见她薄唇紧闭，柳叶眉紧蹙，神色凝重。
林清之的眉角突然跳了跳。
“是关于你父亲身亡之事。”
林清之好像意识到了萧成淩要说些什么，睫毛轻轻闪了闪，双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萧成淩走近林清之，熟悉的冷香扑鼻而来，她附在林清之耳边，用极轻的气音说道：“我已经调查清楚，你的父亲不是自杀，而是死于纪斐之手。”说完，担心林清之反应过于激烈，伸出左手抓住了她的柔羮，不自觉的轻抚着嫩滑如玉的肌肤。
林清之愣愣的盯着二人紧紧交握的手，眼眶逐渐湿润。
她一个人行走在黑暗里，身边骤然出现了一束光。她原以为这束光只是不小心路过，顺带施舍了她些光芒。却没想到这束光一直陪在她身边，守护着她，帮助着她，提醒她：她不是一个人。
见林清之目光呆滞，眼尾泛红，萧成淩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身边，等她缓过神来。
屋内烛影摇红，只听得到灯丝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良久，林清之眼神逐渐恢复清明，萧成淩才从怀里掏出了天牢访客簿和纪斐行贿的证据，交到林清之手中。
“这是？”林清之的声音带了些许鼻音，瓮声瓮气的问道。
“纪斐杀人的证据。”萧成淩小声说道，眸光带了些狠厉，“先放在你这儿，等回京，我便呈上去，让他罪有应得。”
“你今天避开我，就为了拿它？”林清之百感交集，拼命忍住夺眶而出的热泪，轻声问道。
她没有想到，萧成淩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毫无保留的交给她。她竟然，还去怀疑萧成淩。
思及此，苦涩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嗯。不过这些只能证明是纪斐杀害林相，林相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畏罪自杀，但已经足以让圣上重新彻查相府谋反一案了。”萧成淩柔声说道，想要安慰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子，“你放心，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查清林相一事，还你和你家人一个清白，不会令林相无辜蒙冤。”
话音刚落，林清之一把搂过萧成淩，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无声抽泣。
她哭得隐忍，像是怕惊扰到旁人，悄无声息。若不是起伏的背部和肩头的湿热，萧成淩都会以为她不过是睡着了。
滚烫的眼泪浸湿了萧成淩的衣衫，顺着修长的脖颈流到了心口。萧成淩的肩头仿佛被热泪烫伤了，心也忍不住抽疼。
萧成淩隐隐觉得有个地方不太对。
对啊，林清之居然看出来了，自己是故意支开她的？但她竟然没有多问，乖乖跟着碧玉出去了。
看来林清之，比想象中，要聪慧许多。或许，也要隐忍许多。
不过说起来都怪碧玉，做得太不隐秘了，便是傻子也能瞧出不对劲。
身在隔壁的碧玉突然打了两个喷嚏，她疑惑的摸摸脑袋，看来肯定是碧烟姐姐想她了。想到这里，收拾东西的手脚更加麻利了起来。
萧成淩有些话想问，但见林清之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只能暂且把疑问放在心头。
她抽出没受伤的左手，轻轻拍打着林清之的薄背，无声安抚。
两人无声相拥，窗纱上印出二人交叠的剪影。
哭了很久，怀里的美人似是哭累了，稍稍平静下来。萧成淩轻轻推开她，温柔的替她擦拭掉眼角残余的泪水。
林清之的眼里仍有雾气，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倘若有一日，姐姐发现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模样，还会对我这么好吗？”倘若你发现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柔弱，而是工于心计，会不会因为害怕而想要离开我。
“想什么呢，只要你还是你，我都会对你好的。”说出口，萧成淩觉得这话有些肉麻，好像有些许奇怪。
不过想想，自己也没说错。林清之对待不相熟的陌生人，尚能伸出援手。况且在自己受伤时，她也衣不解带的贴心照料。她本是个善良的姑娘，就算有什么事瞒着她，想来不过时事所迫。
想到这，微蹙的柳眉豁然开朗。
“姐姐为何对我这么好？”林清之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眼底暗含隐隐的期盼，有个不可思议的答案在她心底一闪而过。
“傻丫头，你不是一直叫我姐姐吗，我也早把你当做我的亲妹妹，自然愿意对你好。”萧成淩说出了心中所想，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林清之不再是书中的一个简单的人物，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她怜惜她的身世，欣赏她的才学，震惊于她的坚强，希望她能有个圆满的结局。
闻言，林清之眼神一黯，原来只是妹妹吗？
失望稍纵即逝，转瞬她的眼里又燃起光芒。
无论什么身份，她都愿意留在萧成淩身边，不再松手。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24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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