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共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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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如注，整座华严寺笼罩在厚厚的雨雾中。豆大的雨珠噼噼啪啪的打在山路上，泥土四溅。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林清之随着空见大师走出了偏殿。她先是对着空见大师恭敬的行了个礼，再定定的凝望着密而急的雨柱，像是发呆，又像是若有所思。顿了好一会儿，沉沉的呼了一口气，才信步走向萧成淩。
休息处的亭子下挤满了人，林清之只一眼就看到了萧成淩，见她慢悠悠的喝着茶，虽未着盛装，仍然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最闪亮的存在。
林清之走到了萧成淩面前，低低的唤了声：“殿下。”
雨太大，虽然侍卫一路为她撑着伞，但林清之的发梢和裙摆仍然沾上了雨水。
萧成淩放下杯盏，微微抬头示意林清之在对面的石凳坐下。林清之面色清冷，少了往日刻意的顺从，一双美眸暗含着淡淡的忧伤。
两名绝色的女子就这么安静的坐着，也没人说话。四周喧哗，众香客交头接耳，时不时的打量着阴沉的天空，面露急色。
雨势渐大，一时半会儿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一名小僧走到了二人面前，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静：“两位施主，雨天下山不便，若不嫌弃，便在客房歇下吧。”
小僧双手合十，向二人行了个礼。华严寺处在深山之中，飞泉山多雨，此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寺里也备了多余的房间。
见两名女子气度不凡，虽穿着打扮像是主仆，但神情互动更似姐妹。姐妹亲近，同挤一榻也是极正常的。没有多想，直接请求道：“今日香客多，房间数量有限，恐怕要委屈二位施主挤一挤了。”
林清之从伤痛中回过神来，慌忙的想要拒绝。萧成淩虽待她好，但长公主身份尊贵，怎么会愿意同自己一个贬为奴籍的女子同塌而眠呢，她暗自苦笑。
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却听到萧成淩柔柔的答道：“好的，多谢这位师傅。”
林清之心里大震，鼻头隐隐又开始发酸。
萧成淩待她越来越好，她已经无法区分，这里面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就算相府出事，周围人对她冷嘲热讽，她也只是冷眼相待，从不曾自怨自艾，偏偏刚刚在萧成淩面前，生出了自卑的心思。
萧成淩已经抬步向前走，林清之按下心中的胡思乱想，垂下眼眸，随着小僧，跟萧成淩一起走向客房。
小僧将二人引入客房后便退下了，两名侍卫被安置在隔壁，小屋里只剩下萧成淩和林清之。
雨仍然哗啦啦的下着，风声簌簌，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来客房的路上，侍卫为二人撑着伞。林清之微侧着身护着萧成淩，竟把飘来的雨水大半挡在了身前。
山上多有不便，无法沐浴，也没带换洗的衣服。萧成淩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林清之，“多喝热水。”
说完暗自好笑，起身拿了一张干净的帕巾，递给林清之，“擦擦，身上都湿了。”
林清之的发丝微湿，鬓发黏在脸上，平添妩媚。衣衫湿了大半，贴在身上，隐隐勾勒出曼妙的曲线。想起了初见那天的旖旎，萧成淩耳后一红。
“你要不把衣衫脱了罢，我叫人拿去给你烘烘，这样容易着凉。”萧成淩强装镇定，假装神色自若的开口。
“不用了，过一会儿就好了，多谢殿下。”
“你可想好了，若是感染了风寒，哪里便也去不了了。”萧成淩语调平静，杏眼里却带着几分狡黠，“包括扬州。”
不知为何，她不愿意看到林清之待她太过疏离拘谨。
闻言，林清之果然松动了。见她忸怩的脱下衣衫，萧成淩也快速转过了身，小声嘟囔了一句：“又不是没见过。”
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萧成淩眼前又浮现了那日林清之白皙透亮的身子，和因为情药媚眼如丝的凤眸。
想到了那日看到的纵横狰狞的伤疤，不知道她身上的伤有没有好一点，疤痕有没有淡一些，萧成淩暗暗想到。
她不由自主的回过头，想要一探究竟。谁知一转身，就看到林清之神色冷淡的看着她，一只手里拿着脱下的衣服，另一只手紧握胸前，紧紧抓住裹在身上的一层被衾。
被发现自己有意“偷看”，萧成淩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头，接过林清之手里的衣服，轻咳了一声：“那我去找僧人寻烘干的地方。”
说完急急的推门而出，刚走一会儿，又匆匆的回来把门拉上，“刚刚忘记关门了。”
林清之裹着被衾，行动不便。冷眼瞧着萧成淩的一顿操作，待萧成淩彻底走远，方低头轻声一笑，眉间的哀伤也渐渐消失不见。
*
衣服烘干之后，待两人用过小僧送来的斋饭，天也全黑了。这时雨倒是停了，雨后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山寺幽静，夜里不闻人声喧哗，只听得见鸟儿的鸣叫声。没有现代城市的电光幻影，夜里只有微弱的烛光足以照明，两人便也早早歇下。
客房的木床狭窄，一人睡倒也合适，两人挤在一起，倒是有些勉强了。所幸二人都身形纤瘦，也不是太过难受。
萧成淩平躺在床上，不过片刻呼吸便已平稳。今日爬了这么久的山路，她早已筋疲力尽，倒在床上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借着月色，望着萧成淩沉静无害的睡颜，林清之眼眶微红，低声说道：“谢谢。”
谢谢你让住持为我爹爹诵经。
谢谢你的无声陪伴。
谢谢你近日待我的好。
夜色深沉，林清之躺在里侧，身体僵硬，怎么都睡不着。
她轻轻地翻身，时不时的曲下脚，时不时又抬手扯下头发，越想入睡，便越睡不着。如此反复了半个时辰，她坐起身，双手撑在萧成淩的两侧，想要越过萧成淩，翻身下床。
却不料和身下的萧成淩四目相对。
萧成淩没好气的望着她，不辨喜怒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木床逼仄，两人贴得极近，林清之一个小小的动作，萧成淩都能有所察觉。反反复复的折腾了这么大一阵，即便她睡得沉，也被林清之给闹醒了。
林清之没想到萧成淩醒着，连忙从她身上翻下来，整个脸都红透了。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压住怦怦乱跳的心脏，小声的解释道：“我睡不着，怕影响殿下，想着去地上睡。”
“夜里湿气这么重，怎么，你真想着凉不成？”萧成淩的语气也不怎么好，被人从沉睡中吵醒，带着些轻微的起床气。
见林清之欲言又止，萧成淩皱了皱眉头，却也没开口说话，静静的等着林清之开口。
“我有些认床，今晚多半是睡不着了。”林清之小声嗫嚅道。
萧成淩这倒是没想到，随口一问：“那你之前在将军府都怎么睡的？”
林清之暗暗打量着萧成淩，慢慢的说道：“最近找碧烟姐姐拿了些安神的香，之前就硬熬着。今天也没想到会在寺里过夜，也没带出来。”
萧成淩叹了声气，翻身侧躺着，正对林清之。伸手环住了她单薄的背，轻轻拍打着，轻柔的说道：“没事，不影响我。你尽力睡吧，实在睡不着，闭目躺着，也能养神。”
她是没想到林清之一直都有认床的毛病，想着她悲惨的遭遇，初入将军府时住的那间破旧的木屋，怪不得每天都醒得那么早。那么糟糕的环境，再加上认床，估计就不曾睡过好觉，不知道熬了几次天亮。
萧成淩心中涌起怜惜，轻声抚慰着。
林清之被萧成淩轻轻抱着，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后来逐渐放松，身子也软了下来。今天她也是极累的，再加上想起爹爹遇害，更是心力交瘁。嗅着萧成淩身上的香味，仿佛有安神的作用，思绪逐渐飘远，呼吸也匀称了下来。
*
翌日清晨，天气已经放晴，朝霞映在天空。
林清之醒来时，萧成淩已经不见踪影。
这还是她离开相府后，第一次不依靠安神香，就睡了个好觉。
昨夜她半梦半醒间，发现自己整个人蜷成一团，缩在萧成淩怀里，双手还紧抱着萧成淩的腰。她明明记得入睡时，萧成淩虽轻轻搭着她的背，但她自己也注意着和萧成淩保持距离。
想到这，她白皙的脸红了个透。只能祈祷萧成淩今早起床时，自己已经从她的怀抱里退了出来。
没过多久，萧成淩回到了房间，两人相顾无言，都有些不自然。简单收拾了一番，一行人便趁着太阳还未太晒，早早的下了山。
林清之有些心神不定，明明上山时健步如飞，在下山时却不小心崴了脚。
萧成淩蹲下身，摸了摸林清之的脚踝，神色不明：“你试试看能动吗？”
林清之忍住疼痛，扶住了萧成淩，试着动了一下脚踝，轻轻朝萧成淩点了点头。
萧成淩缓了口气，道：“应该没伤到骨头，回去让太医瞧瞧吧”
“对了，既然伤了脚，你就在府里静养吧，哪儿也别去了。”萧成淩脸色不太好，又添了一句。
崴到脚时虽痛，但林清之也没落泪。听闻萧成淩的话，林清之突然涌上了一股委屈，眼眶瞬时就湿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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