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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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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急着寻我来,所谓何事?”
萧成轩大踏步走进院门,湛蓝色的长衫染上了些风尘,从碧烟手中接过一杯凉茶,一饮而尽。
“过段时间北国遣使臣入京,偏偏这时礼部出了岔子。阿姐你也知道,礼部大都是我的人,前日朝会上二皇兄借此机会煽风点火,惹得父皇大发雷霆。”他重重的放下茶杯,脸上似有不忿。
看着萧成轩像个孩童一般向她诉苦,和现世里弟弟找她出头的样子一模一样,萧成淩心里一片柔软。拿过一张绢帕递给他,“擦擦,瞧这满头的汗,多大的人了,稳重些。”
说完,挥手屏退了服侍在一旁的碧烟,房中只剩他们姐弟二人。
四下望了望,萧成淩低声说道:“林相的事,有眉目了。”
把那日婉月所讲,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成轩,少年俊朗的脸逐渐沉了下来。
“阿姐有何打算?可是要,要保他?”
他,自然指的是害死林相的纪斐。
“不,我要他血债血偿。”
见萧成轩满脸诧异,萧成淩只能找理由解释道:“我已看透纪斐与我不过是虚情假意,如今对他已无半分情意。更何况林相倒台对二皇子极为有利,此事恐怕也离不开他的授意,查清此案对你也有助益。”
见少年一脸狐疑,萧成淩又找了一堆理由,说得头头是道,终于打消了萧成轩的疑虑。
“只是,让谁去扬州比较合适?”萧成轩抬手捏了捏眉心,“我近日忙得焦头烂额,自是分身乏术。倒是有几个可信之人,只是山高水远,恐生变故。”
“阿轩觉得,我亲自前去如何?”萧成淩正色问道。
她这两日想了许多,还是觉得越少人知道越安全,打算亲自去一趟扬州。
“阿姐去,自是最为妥当。只是,路途遥远,怕是不安生。”少年一脸担忧,阿姐如今醒悟过来,不再迷恋纪斐,萧国长公主的能力,他是极放心的,但仍不免忧心。
“我们妥善安排,着亲卫随身保护,对外只是宣称游山玩水,应该无碍。”萧成淩答道。
二人又商议了一番,将此事定了下来。萧成轩下职后来此,本也将近黄昏,两人又谈论了一大阵,此时天色也渐晚,他自然留下吃过晚饭再走。
“自从阿姐结亲之后,还是第一次我俩一同用膳呢。”不谈政事,少年又恢复了初见时的爽朗,言笑晏晏。
二人谈笑间,林清之端了晚膳上桌。
见又是林清之,萧成淩只觉得喉咙堵得慌。
自从那天见过婉月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林清之待她又疏离了起来。但又不同于一开始的淡漠,而是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要说疏离又不恰当,每日林清之都会为她单独准备一份进补的膳食,只是那味道,着实不敢恭维。
那日,林清之端了一碗荷叶粥给她,说是亲自熬的。
萧成淩接过,尝了一口,不但没有荷叶粥的爽口,反而又苦又涩。
她本想放下碗,却听到林清之小心翼翼的说了句,“这是我第一次下厨,荷叶也是我亲自去池子里采的。”
终是忍着苦涩,多舀了几口。
她心里暗忖:毕竟曾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何况第一次下厨,也就罢了。荷叶虽苦涩,倒也清热。
谁曾想,接连两天,林清之都变着法的为她准备膳食。然而,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不然就是一股腥味。她每次都想放下碗提醒她,但看着她熠熠生辉的眸子,一脸期待的望着她,总是鬼使神差的多吃了几口。
“公主殿下,这是奴婢特意为你准备的鲫鱼汤。”
林清之端了一碗奶白色的鱼汤放在萧成淩面前,还撒了少许葱花。卖相看着不错,只是这味道,萧成淩猜想,多半好不到哪儿去。
“怎么就阿姐一人有,我的呢?”少年一脸不满。
“回太子殿下,今日不知您会来,事先没有准备。诶,太子殿下!”
林清之回话间,萧成轩已经端起了那碗鲫鱼汤,放到了自己面前,眯着一双桃花眼,笑道:“林姐姐,说起来我还没尝过你的手艺。阿姐有的是机会,这碗鱼汤,我就先笑纳啦。”说完,就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林清之阻止不及,萧成轩已经喝了一口。
“这……”顾忌着礼数,萧成轩还是咽了下去,他刚刚差点一口喷了出来,简直又咸又腥。
连忙喝了几口茶水,他虽未明言,但一言难尽的表情和后续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见林清之怯生生的站在那里,面上似乎有失落和惧意,萧成淩叹了口气,出声安慰道:“其实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见二人不信,另拿起一把勺子,往嘴里喂了一口,面不改色的说道:“真还不错。”
“阿姐,你现在,口味这么重的吗?”
听到萧成轩的语出惊人,萧成淩递了一块芙蓉糕塞到了他口中,“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
送走了萧成轩,院子里又恢复了沉静。
“太子殿下在外人面前看着稳重,唯独在殿下面前,仍是小孩心性。”碧烟陪着萧成淩在院中消食,一边随意闲聊着。
“他一直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萧成淩笑道,又四处看了看,“林清之呢?”
“说是给殿下准备羹汤了。”碧烟答道。
萧成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不是吧,还来。
却说这边,林清之望着手里的莲子羹,泛起了难。
她自己都说不上来,这两日同萧成淩较着什么劲,偏偏萧成淩还置若罔闻,仍然温柔相待。萧成淩越退让,她便越得寸进尺。
她也在心里告诫自己,莫要如此莽撞,惹恼了萧成淩,坏了大事。
可她也真想看看,萧成淩能对她好到哪种地步。若是她违了萧成淩的意,还能否得到萧成淩的温柔。
她更想知道,这份温柔,是不是独一无二的。
虽无数次的警醒自己,仍然止不住去想。
“你杵这儿做什么,还不进去伺候长公主。”
闻言转过身,竟是纪斐,像是刻意打扮过,一袭锦衣,束玉冠,着珮腰。乍一看,是个芝兰玉树的公子,只是暗地里,却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见到林清之独自站在那里,妩媚的脸上露出彷徨,纪斐按下心中的躁动,暗自提醒自己来日方长,今日前来是要哄好萧成淩的。
远远望见萧成淩走过来,纪斐正了正自己的衣冠,露出了一个自以为迷人的微笑,深情的叫道:“淩儿。”
听得萧成淩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听府里的下人说,你前两日带了安乐坊的姑娘回府。”纪斐斟酌着开口,心里打起了鼓。府里下人全都瞒着他,还是他去安乐坊,听到好事者提起,才知道的这件事。
他总觉得近来萧成淩变得凌厉了许多,诺大的将军府,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条,全都听命于她。
“你说的是婉月姑娘?我不是叮嘱了下去,让大家不告诉你吗。”萧成淩低垂下眼,语气娇羞,“都说婉月姑娘是京城中跳舞最好的姑娘,我想向她请教,待以后给你个惊喜。”
快去扬州了,纵然再不愿,萧成淩不得不同纪斐虚与委蛇,以免他生疑,功亏一篑。
纪斐彻底放下心来,萧成淩的说辞和婉月所说别无二致,看来并不是察觉了他们的关系,去兴师问罪的。不然以萧成淩的脾气,还不早就闹了起来。
见高贵的长公主满脸羞涩,纪斐难免自信心膨胀。原以为哄萧成淩要费一番功夫,哪里想到会这么轻易,都怪他魅力太大。
此时正值春末,天气也热了起来,纪斐顺手拿过林清之端着的莲子汤,只是还未咽下,就尽数吐了出来。
“呸,呸。这是什么?这么苦。”
纪斐将莲子羹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刚想发作,就瞅见萧成淩似乎面有郁色,捏了捏拳头,转头将怒火对准了林清之,喝到:“平日里你就这么伺候长公主的?”
自从纪斐出现,林清之就阴沉着脸,闻言也没有反驳,作势就要跪下去。
不出所料,萧成淩伸手拦住了她,林清之满布阴云的心瞬间放晴。
“怎么了,这是我特意吩咐清之按照我的口味熬的莲子羹,不合你的胃口?”萧成淩仍笑意盈盈,只是语气、神态,皆像是在怪罪纪斐,不知好歹。
怕纪斐接着找林清之的麻烦,萧成淩轻声遣她退下,在纪斐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似是安抚。
林清之走后,萧成淩又耐着性子和纪斐周旋了一番,目送纪斐得意洋洋的离开,她在心里暗道:不急,快了。
*
萧成淩忙了一天,方才又同纪斐做戏,回到房里,面上带有倦怠之色。
林清之坐在凳上,撑着头,似在小憩。
昏暗的烛光映照在她身上,勾勒出且娇且媚的剪影,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乖顺的垂下来,和她的人一样,没什么攻击性。
听到房门的声响,林清之惊醒过来,小鹿般的眼神里带了一丝警觉,见是萧成淩,目光又渐渐柔了下来。
萧成淩回来的这么早,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她以为萧成淩会趁此机会,和纪斐春宵一度。
想到此,又添了些不可意味的烦躁。
萧成淩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放在了桌上,推给林清之,“特意拖阿轩从宫里带出来的药,祛疤的,方才忘了给你。”
这几日萧成淩一直叮嘱碧烟照顾好林清之的身子,之前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淤青也退了,就是留下了一些疤痕。
林清之偶尔也会盯着伤疤发呆,萧成淩都瞧在眼里。同为女子,她能感受到林清之也是爱美的。
林清之拿起药瓶,心里一片复杂。
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殿下莫要待我这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