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瞳》龚夕颜

11、笔录

　　冗长的问话开始了，第一个接受询问的是凌枫。很显然，他并不喜欢这种对话方式，所以还没等郭子健开口，他便烦燥地叫了起来：“我真不知道你想问什么？好像在你眼中我们这些人通通都是杀人犯！”郭子健不以为意，他淡淡地笑了下说：“我只想知道昨天晚饭后到今天早上七点之前，你所做过的事。当然，你也有权利选择不回答，可是我希望你能合做，这样也能澄清你的嫌疑。”
　　郭子健诚肯的眼神抵消了凌枫不满的情绪，他长长的叹了一声，说：“你也知道因为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晚饭我并没有去吃，快十点的时侯我让郑嫂给我煮了点面条，当时老何也在那里。对了，我吃完面条后上楼时还碰到了多多，她就站在楼梯口，你可以去问她。回房后我就睡觉了，直到早上出门时遇见你。”他回答的很平淡，似乎找不出什么漏洞。郭子健很仔细的记下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因为他必须对每一个人的笔录进行分析，然后再确认个别的问话里是否有矛盾之处。
　　下一个是刘菲，她有些惊慌，眼神也闪烁不定，郭子健问她时，她一直低着头。“你别害怕，这只是例行询问。”郭子健温和的说。刘菲点了点头，好半天才小声回道：“我这是第一次来凌家，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加尧说，要想弄钱就得找他姐夫，他还说凌天纬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他这次一定要逼他卖掉宁港那块地。”她睁大眼睛看着郭子健，微红着脸说：“郭警官，请你相信我，在此之前我是真的不认识凌家的人，虽然我和莫家尧认识了一个多月，可是，可是，我真的不会杀他们呀！”郭子健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他合上笔记简短的说了声“谢谢。”
　　接下来进行问话的是老何，他很木讷，回答的也很规矩：“昨晚吃完饭后，我就回到了后院的石屋中休息。大概十点钟左右郑嫂打内线电话给我，说是锅炉好像出了点问题让我过去帮她看看，我过去时还正好碰到小凌先生。我在锅炉房差不多呆一个小时，因为实在不好修加上太晚了也看不清楚，我就没有修下去，答应郑嫂第二天早上再来修。回到石屋后我也没看钟，差不多十一点吧，还没来得及躺下就听到了山体滑坡的声音，这就跑了出来，后面的你都知道了。第二天我是六点起床，就一直呆在锅炉房修理锅炉，直到郑嫂发现尸体。”
　　他说的很慢，手指下意识的敲打着桌面，似乎还有着某种节奏。郭子健微微皱了皱眉，笑着问他：“你曾经做过海员？”老何一愣，郭子健指着他敲击桌面的手指说：“如果我没看错，你的手也一直在回答我的问题。”老何摊开手掌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不禁疑惑的看着他。郭子健微笑着说：“摩斯密码，你用语言回答我的同时也在用摩斯密码回答我。”“哦！”老何恍然的点了点头，他尴尬的笑了笑说：“我以前是家轮运公司的职员，在船上做报务工作，后来公司破产了，我就应征做了凌家的司机，这都是二十多年养成的老毛病改也改不掉。”停了一下，他感叹着说：“郭警官，你懂的东西真多。”郭子健笑着点了下头：“我在英国受训时念过这个课程。”
　　时间过的很快，询问到郑嫂时已经过了下午一点。“郑嫂，我的问题很简单，我只想知道你是什么时侯发现锅炉坏了的？”郭子健这次换了个方式询问。“昨天晚上差不多快十点的时侯我去锅炉房检查气压阀，那时我发现气压阀指针突然不走了，我害怕气压增高会引起锅炉爆裂，就马上打电话给太太，太太让我找老何修理，我又给老何打了电话。”郑嫂苦着一张脸，她还为刚才那幕惨景发怵。
　　“你每天都会检查气压阀？”“是的，”郑嫂点了点头，说：“太太交待过，为了安全每天睡觉之前一定要检查一次。”“那你今天怎么会检查到回水槽呢？这气压表和回水槽根本就是两码事。”郭子健不解的问。郑嫂有些迷茫，她想了想说：“是老何让我看的，他说回水槽若聚集太多的水渍也会引响锅炉的安全。”“哦。”郭子健微微点了下头，他对郑嫂说：“行了，你先忙吧，如果有事我还会找你。”郑嫂拘谨的点点头起身离去。
　　“这下到我了吧。”凌多多坐了下来，她张大双眼睛盯着郭子健。“干嘛这么看我？”郭子健正在思考事情，蓦然被凌多多打断，又见她用一种异常的眼光盯着自己便奇怪的问。“没有，我只是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非常重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是可爱。“什么？”凌多多严肃的神情有点滑稽，让郭子健很想笑，虽然他竭力忍住，可笑容依然挂在脸上。“你的表情好奇怪，好像我是在开玩笑似的，我是很认真的提供线索。”凌多多不高兴的看着他，抱怨道：“你不听算了，我还不乐意说了。”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你说吧。”郭子健举起手做了个讨饶状。“这还差不多。”她吐了口气，一双黑黑的大眼睛倏地暗淡下来，好半天才开口说：“我见到过那个人。”“谁？”“凶手。”凌多多的话让郭子健一惊，“凶手？你是说你这屋子里看到过凶手？”他有些不信，反复的问。“是真的！”凌多多激动的说：“就在我们搬回来的当天晚上，我在地下室的门口看到了他。”那一幕景像让凌多多终身难忘，她将那晚所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全说了出来。
　　“所以，你第二天急冲冲的下楼就是想去证实这件事。”“是的，”凌多多点了下头，接着说：“我知道这件事听上去很荒唐，可我敢肯定那个人的存在，他的脸太可怕了，和锅炉间的尸体一模一样，只凭这一点我就认为不是巧合。”郭子健被凌多多执着而坚决的表情所震住，他抬起手摸着下颌，沉想了好半天又问：“多多，你说你曾经听到过你隔壁的那间屋子里有人说话？还看见过一只人手和一只人眼？”
　　“是呀！”凌多多点了点头，她困惑的说：“可是，我们进去后不是什么也没看到么？”“我们肯定是疏忽了什么。”郭子健微微眯着眼睛，他在回忆着那晚的场景。“镜子？那面镜子？”他喃喃念着，忽然他站起身就往楼梯口走去。“你去哪？”凌多多追了上去。“去那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