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是认定你》心有昭昭兮

15、15 起点

　　李温润生了很严重的病，是急性白血病。
　　医生对此表示无能为力。

　　就是这么突然，李温润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时日不多了。

　　三个月后，薄荷送别了李温润。

　　李温润走得猝不及防，薄荷心如死灰。

　　她请了一个长假，窝在被窝里默默流泪。

　　有的时候，她心痛得无法呼吸，便会吃安眠药，让自己昏昏沉沉地睡去，不知时日过。

　　薄荷恍惚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李温润是她的梦中人。

　　她只是在梦里与他爱恋。

　　然而，醒来后看到手上的那枚戒指，薄荷知道这不是梦。

　　李温润是彻彻底底地走了。

　　李温润最后的时光是在医院度过的。
　　薄荷每天一上完课就去医院陪他。
　　一天，李温润站在病房窗前看窗外秋光，他对薄荷说：“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我不害怕死亡，我只是感到遗憾，不能和你一起到白首。小荷，你一定要幸福地生活着，替我好好看这世界，爱这世界。”

　　薄荷未语泪先流。

　　得知病情后，李温润一直表现得很坦然和平静。
　　而他脸上越是风平浪静，薄荷心里就越悲痛难过。
　　她知道李温润有多舍不得这个世界，他手帐上的待做清单有多长……

　　“阿润，我不许你瞎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这山川人间，世事万物，我一个人看太孤独了。我要你陪我一起看。”

　　李温润拭去薄荷腮边晶莹的泪珠，“小荷，别怕！我会化作星星在天上守护你。”

　　“我不要你变成星星，我要你活着陪我一辈子！”薄荷哭泣着，“阿润，我们结婚吧”。”

　　“我人之将死，不能害你。”

　　“我爱你。哪怕只有一天，我也想做你的妻子。”

　　“我也爱你。所以，我不能耽误你的人生。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你就是我的幸福。”

　　李温润苦笑：“那你的幸福未免太过于短暂了。”

　　闻言，薄荷上前，踮起脚尖，搂着李温润的脖子，说：“我想要你。”随即吻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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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温润挣扎推开薄荷……

　　薄荷哭诉：“你既不肯娶我，难道连一次念想都不能给我吗？！”

　　李温润紧紧抱住薄荷，低声安慰道：“宝贝，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难受。可是，宝贝，你要明白，我这么做正是因为我爱你。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剩下的人生之路，会有别人陪你走。我不想你背负着我前行，那样的你生活太过沉重。”

　　薄荷哽咽：“可我只想要你。”

　　李温润不再说什么，他知道此时此刻，无论他说什么，薄荷都听不进去。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抱紧她。

　　李温润抱着薄荷，鼻子轻嗅她的发香，默默流泪。

　　天亦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李温润花了三年的时间才从失去心爱之人的悲痛中走出来。那薄荷呢？她要花多长的时间心才会麻木，不会再感觉到疼痛？

　　也许是一辈子吧。

　　薄荷坐在床上，双手抱膝，埋首于膝盖里，哭得悲凉又绝望。

　　许久之后，薄荷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罗东君。

　　薄荷任由电话响，她不想接听，因为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流泪。

　　次日上午，罗东君的电话又来了。

　　薄荷还是没有接。

　　不久，薄荷收到了罗东君的微信：你还好吗？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半小时过后，薄荷回复罗东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请安心勿念。

　　又次日上午，薄荷勉强收拾收拾自己，然后去上课。

　　她一走到宿舍楼下，就看见罗东君靠在宿舍楼对面的一棵大树下。

　　他看见她了！

　　“你怎么在这里？”看到罗东君，薄荷有点懵。
　　“……你不接电话，我的心有点不安……”
　　“所以你就来学校找我？”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看到你没事我就安心了。”

　　罗东君关心的话语让薄荷瞬间红了眼眶。

　　“小荷？”罗东君不知所措，“你还好吗？”

　　薄荷“哇”的一声哭开了……她蹲下来，双手掩面哭泣。
　　在他俩身边走过的学生，皆用异样又批判的眼光扫向罗东君。

　　无处安放的罗东君也跟着蹲在薄荷身旁，细声安慰：“小荷，别哭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说呀……”

　　不知过了多久，薄荷的哭声小了，她抬起头看着罗东君，梨花带雨的模样楚楚可怜：“东君，他走了……”

　　薄荷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声音沙哑，“他真的走了……”

　　翌日上午，薄荷从床上醒来，感觉头疼欲裂。
　　她用力拍打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纯白的床单被子以及枕头套提示薄荷，她不在宿舍。
　　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没有换。

　　从房间外面传来砧板切菜的声音，薄荷疑惑不安地从床上下来，打开房门，看到对面是一间卧房，右边是客厅。

　　她循着声响走过客厅，来到厨房，看见罗东君在切青菜。

　　罗东君扭头看看睡眼惺忪的薄荷，“你醒了？快去刷牙洗脸。早餐马上就好。”
　　“我们这是在哪里？”

　　薄荷洗漱完毕后，罗东君叫她到客厅坐下。
　　客厅的餐桌上摆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支百合，花香扑鼻。

　　桌子上还放着一碗白粥，米汤稠白，这时薄荷才感觉到肚子空空，饥肠辘辘。

　　罗东君从厨房里出来，把一碟青菜摆在薄荷面前，说：“快喝点白粥暖暖胃。”

　　薄荷拿起白色陶瓷匙羹，盛了一口米汤喝下，米汤绵稠浓香，喝下去暖暖的，很舒服。

　　薄荷随即又夾起一筷青菜。
　　罗东君用老家的做法来做这道菜，麦菜先用开水烫熟，晾凉一会，然后把麦菜的水分挤掉，切碎碎，放盐和花生油，拌匀即可上桌入口。

　　薄荷从这道青菜里吃到了妈妈的味道，陷入回忆：“我小时候生病没胃口时，妈妈就是这样照顾我的，一碗白粥，一碟油拌麦菜。简简单单，却吃得很舒心。”

　　“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胃肯定不舒服。吃这些最合胃口了。”

　　“昨晚……”薄荷晃晃脑袋，“昨晚，我喝多了？”

　　“是啊，一个女孩子家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薄荷这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罗东君的突然出现，她在他面前情绪崩溃，抱头痛哭。

　　随后，她要罗东君陪她借酒消愁。

　　于是她逃了课，出现在酒吧。

　　她痛苦又惆怅地喝了一杯又一杯，而罗东君却滴酒不沾，站在她的身旁看着她，守着她。

　　“所以，后来我喝醉了，你就带我来公寓？”

　　“不然呢？我能带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女人去哪里？！”

　　薄荷歉意满满：“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不是麻烦不麻烦的问题。而是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一点安全防范意识都没有？”

　　“不是有你在吗？！”

　　罗东君愣了一下，然后缓缓道：“我不是一直都可以在你身边的。”

　　“总之，昨晚谢谢你。”

　　除了谢谢，薄荷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她低着头，安静地把粥喝完，把菜吃完。

　　“待会你打电话到学校请几天假休息，你这个状态我不放心。我就在这里陪你几天。”

　　“我没事了。你回去吧，店里需要你。”

　　“小荷，不要逞强，不要赶我走。”罗东君看着她，“你瘦了很多。我留在这里几天，做些好吃的给你补补身体。然后我就回去。”

　　薄荷知道罗东君的脾性，也就也就不再多费口舌，由他去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罗东君每天去菜市场买新鲜的食材。
　　每次，他都要叫上薄荷一起去。

　　薄荷不想去，可也不好意思拒绝他。

　　当他俩一起逛菜市场时，罗东君总会问她有什么想吃的。

　　第一天，薄荷随意看了眼各色的蔬菜说：“我没什么想吃的。”
　　“肉呢？”
　　“我都可以。掌勺者决定。”

　　罗东君便不再问薄荷的意见。他根据想好的菜单很快就买好食材。

　　薄荷跟在他身边，菜市场里热热闹闹，人声鼎沸。她的脑海里不禁涌现了“人间烟火气”这五个字。

　　自从李温润不在，薄荷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靠水和酒精度日。
　　想到这，薄荷鼻子酸酸的，她好像不接地气很久了。

　　李温润走了，可她还得活着呀。

　　与生活赌气了这么久，是时候和好了。

　　看着认真选菜买菜的罗东君，薄荷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开口问道：“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

　　罗东君冲她狡黠一笑：“这是秘密。到饭点你就知道了。我保证你喜欢吃。”

　　买完菜回来，罗东君便在厨房里忙活。
　　薄荷无所事事，想去厨房帮忙打下手，却被罗东君推了出去。
　　“厨房太小，装不下两个人。”
　　薄荷把嘴一撇，“哼！你是怕我猜到中午的菜单吧？！”

　　于是，薄荷站在阳台上看风景。水碧天蓝，云淡风轻。
　　如果阿润在的话，他看到这海天一色，定是满心欢喜，只可惜……
　　薄荷的心不禁又难过起来。

　　午饭时间到了，罗东君做了三菜一汤：鱼香茄子、麻婆豆腐、红烧排骨和一盅西洋参桂圆鸡汤。

　　全是薄荷爱吃的。

　　自从上了初中，除了逢年过节，薄荷能吃到妈妈做的家常菜外，其余时间她的温饱问题都是在学校饭堂解决的。
　　毕业后因工作忙碌，又不擅长做饭，薄荷是靠外卖续命的。

　　李温润也不爱做饭。
　　他俩达成共识：对饮食只有一个要求，能填饱肚子就行。

　　如今美食当前，薄荷痛快地吃喝起来，并毫不掩饰地夸赞罗东君的厨艺太棒了，不愧是开餐厅的，色香味俱全呐。

　　看到薄荷吃得饱足，罗东君倍感欣慰。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们做人啊，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吃好睡好没啥过不去的哈。”

　　薄荷听着若有所思：“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你说得对。”

　　“不是我说的，是郝思嘉说的。”

　　“你闺蜜？”

　　薄荷叹气：“是《飘》里面的女主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