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司》江夏七

2、2

　　宛司靠在校湖边的那棵千年银杏树粗大的主干上，看着不断飘落的金黄的银杏树叶，原本愁苦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真美啊！
　　她打了个哈欠。
　　昨夜直到听着正点发声的电子手表响了3次后，她才在泪水和倦意中浅浅入睡。
　　心很痛，人很乏。
　　然而这日她仍是早早地爬起来，准备补昨日未完成的英语练习。
　　她打开牙牙的英语词典，一张白色的纸片忽然从里面掉了出来，就像那从高处落下的银杏叶般，静静地落在了盘起的脚边。
　　宛司拾起来，上面是牙牙的字迹：
　　你的帽子上有羽毛。
　　牙牙。宛司捏紧了纸片，心里一阵暖流涌过。谢谢！
　　昨夜这个在校自修的通校女生一直到帮宛司清理净卡在头发里所有的碎纸屑并送她回寝室后才在夜幕中匆匆离开学校。牙牙没有说太多的话，然而宛司却明白，这个可爱的女孩子是朋友呢。
　　宛司的笑容在她那温润清秀的脸庞上荡漾开来。
　　她不知道，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坐在一棵有着美丽落叶的银杏树下微笑着的她，永远地成为了一个人心中一副珍贵而绚烂的画。

　　“呼～”宛司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在早自习前做完了英语作业。
　　合上作业本和字典，宛司起身拍落身上的草屑，抱起书朝教室走去。
　　“宛司！”牙牙叫着她，从校门口跑过来。
　　“我看到通知，今天中午有辩论赛决赛！中午下课后我们早点去看吧！”
　　“好啊～”宛司看着牙牙激动的小脸，微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到了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物理老师忽然抱着一大叠考卷进来宣布马上要做一个突击测试。
　　宛司顿时觉得观赛无望了。她回头看了看牙牙，只见牙牙一脸的无奈和悲愤。
　　物理……真是让高中女生十分头痛的科目啊。
　　好吧，至少是让宛司和牙牙十分头痛的科目。
　　等到宛司和牙牙赶完卷子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
　　“宛司，快啦快啦！”赶往礼堂的路上，牙牙不停地催促着，“我们已经晚了15分钟了！”
　　“好！”宛司快步跟上，决定不去想刚才失败的物理小测。
　　“再快点啦！”牙牙恨不得背上宛司冲向礼堂。
　　要知道，现在可是非常紧张十分刺激的市高中生辩论赛哎！她宛司怎么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小步跑呢？
　　宛司看着牙牙万分焦急的表情，心里觉着实在好笑。
　　她深知牙牙最大的爱好就是观察他人的表情，所以像辩论赛这类参赛者慷慨激昂手舞足蹈的场面，牙牙是甚为喜欢的。更何况前几年这全市辩论精英汇集的比赛都是在离青城很远的学校举办，牙牙因为要上课一直无法亲临，难得这次能在青城中学她们的地盘上举办，牙牙是无论如何都不愿错过的。
　　所以，尽管这次比赛的前期她们俩悲剧了，但是后面的比赛……一定要一点不落！她决定不吃午饭直接去看比赛，而宛司也只能舍命陪君子空着肚子匆匆赶往礼堂。
　　不过，牙牙好像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就绝对是值得自己鉴赏回味的？
　　哈，宛司笑笑，吸了口气，追上牙牙，两人朝礼堂跑去。
　　“呼——”到了。
　　牙牙在礼堂前站定：“哇哦！——”
　　里面黑压压坐满了人，牙牙似乎没意识到辩论赛的受欢迎程度，显得有些吃惊。市际比赛果然很隆重啊～
　　万幸，还没有隆重到座无虚席。
　　两人挤进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牙牙用手撑起脑袋，开始细致观察辩手们。
　　掌声不时地响起，比赛似乎很激烈。
　　然而宛司却不停地打着哈欠，她靠在了前座的椅背上。
　　睡眠不足，到底开始犯困了。
　　“宛司，宛司！快看！”牙牙有些激动地推了推宛司。
　　嗯？宛司从迷糊中醒来，她抬起头，揉揉眼睛。看着台上被牙牙指着的那个辩手。
　　这是一个身着白色衬衫的男生，在宛司看来，他的五官十分精致。他的眼睛清亮极了，整个人看上去也是清清爽爽，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可以说是很帅，但也不是那种很张扬的帅，他很自然，很清澈。他的表情，怎么说呢？有一种……很明亮很耀眼的感觉。
　　“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满分吧！”牙牙说着，“而且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呢。这样的男生居然还是我们学校的。他是一辩呢！”
　　宛司凝神听了听，也觉得这个男生的声音有磁性，很好听。
　　“他皱眉的时候，特自然。”牙牙评价着，“一点都不像胡干那样有狰狞感，倒是有几分麦子老师的韵味。”
　　“哈哈！”宛司笑了，牙牙这评价的后半句，倒不是说他有几分阴柔，实则是想表达郑锡行流露的自然和谐有气质，这是牙牙曾对麦子老师的评价，因而宛司十分赞同，可前面那句，怎么拿这位和胡干比呢？
　　“那依你看，这可是只好‘乌鸦’？”宛司笑着问。
　　“至少毛是没得挑了，纯白如雪啊。”牙牙喜欢将男生比作乌鸦，表情越难看，品行越差就越黑；反之便是白的。然而在宛司认识的被牙牙“点评”过的乌鸦中，似乎这还是第一只“白”的。
　　“可不知道他的内心怎样哦。宛司，你等着，我要去调查下他是否是只表里如一的好乌鸦！”
　　牙牙猫着腰，挤了出去。
　　宛司见着她去了前排，和那里的几位陌生同学交谈了下。
　　牙牙的人缘很好，到哪里都可以跟陌生人打成一片，真是厉害。宛司在心里羡慕了一下。
　　不一会儿，牙牙就又猫着腰回来了。
　　“那是高二一班的郑锡行。”牙牙说道，“郑锡行你听过的吧？”
　　“啊？是希望地前行的希行吗？寓意很好呢！”宛司说道。
　　“好像是锡纸的锡唉。记不记得去年期末我们选十佳学生？”
　　宛司回想了，果然记得去年选过这么样一个人。“就是那个获过很多奖的？”
　　“嗯，听说他还是学生会纪监部部长！这是乌鸦中口碑较好的一只了。”
　　“哇哦，都说纪监部部长铁面无私呢！”宛司面露赞许的神色。
　　“是啊！”牙牙点点头。
　　剩下的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她们静静地欣赏着台上激烈的比赛。

　　很多年以后，宛司仍会想起那天那场精彩的辩论赛。她总是问自己，如果当初没有去看这场比赛的话，她是否还会注意到这个早就是学校风云人物的男孩呢？！
　　宛司不知道答案，因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如果”。

　　“意犹未尽啊……”走出礼堂的时候，宛司不由地如此感慨，完全忽视了自己饥饿的肚子。
　　“愚公应不应该移山”在势均力敌的双方辩论下，牵引出无数有趣的小故事，或真实或杜撰的辩材在双方辩手形色生动的辩论中引得心情忧郁的宛司都大笑了好久，实在精彩绝伦叹为观止！
　　“这一趟值了吧？”牙牙颇有得意之色。
　　宛司笑了：“那可当然，我们牙牙推荐的难道还会有错？”
　　“恩，那是！”
　　两个女生开心的手牵着手。
　　真好呢，青城中学赢了，冠军还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