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胖达的名字是胖达 ...
-
虎杖为宿傩展开的，是一个大约超百平的和室。内里没有教师，只有几个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在各玩各的。人数并不多，只有两个陌生面孔，宿傩猜测，这就是虎杖悠仁一直在说的“二年级”。
看来进来就不用遵守纪律了。宿傩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甩开了虎杖的手，这一次倒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他三两下地踢掉了脚上踩着的拖鞋，大踏步地往里面走——那个不爱说话的黑发小男孩，正在最里面玩着一只长着毛的、上蹿下跳的白狗，一边玩还一边对着墙面打着手印，不知道在干着什么。
不过，这样看来，他好像，特别喜欢动物？
宿傩摸了摸下巴。他记得那个被他们称作"园长"的男人的房间里倒是有成堆的动物布偶，不但能够观赏，还能够打架练手。只可惜虽然做得挺好看，却都是短毛生物，一看就没有那个黑发小孩手里的长毛狗有可蹂躏性。但好歹是动物，说不定也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啧，真是可惜，早知道从那里走的时候就多带几十个出来玩了。
——并不觉得从别人那里顺手拿走东西有什么问题的宿傩如是想。
他吸了吸鼻子，感觉有什么味道飘来。是混杂的三股诡异香气，它们被圈定在特定的限制范围之中，相互纠缠。唔，似乎还有一点熟悉的老头味。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确认，就听见走在自己身后小破孩一声欢呼：“胖达！”
……什么东西。
宿傩侧过半身，假装不经意地回头：一只圆滚滚的黑白双色熊，嘴巴里叼着半截香蕉，正扶着门慢悠悠地迈过木质的门槛。而先前缠着自己非要跟自己拉着手走路的小破孩，此刻已经全身扑在那头熊地身上，闭着眼露出诡异的笑容，还在不停地瞎蹭。
哈？宿傩翻了个白眼就转回了头。他往前又走了两步，突然顿住。不对，熊？
他就又转了回去，仔细打量。动物、长毛、看着就很适合揉。不错，要素齐全了。宿傩“嘿”地笑了一声，又大踏步地回头。他毫不客气地将虎杖悠仁从那个叫“胖达”的熊身上薅了下去，又蹲下身来，把那个和他相比较而言，体型有些大且笨重的熊整只抱了起来。有点累，他呼了口气，不过没问题！
胖达的身体有点遮挡视线，不过好在他早就记住了应该如何准确无误抵达黑发小孩身边的路线。他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在黑发小孩身边停住了步伐，将那只笨重的熊放了下来。
“那个，黑……”糟糕，都是那个傻白甜的臭小孩闹的，黑发叫什么来着？他轻轻地“嘶”了一声，又快速地反应过来：“伏、伏黑惠，这只黑白熊送给你。”
“熊猫。”伏黑惠看了他一眼，只开口说了虎杖悠仁喊的黑白熊的名字。
“什么？”宿傩愣了愣。
“熊猫，胖达前辈的动物品种。”伏黑惠说，他看着依旧满脸写着不解的宿傩，伸出手去，隔空比划了几个字符：“熊——猫。胖达不仅是前辈的名字，还是他动物品种名称。是来自中国的一种动物。”
“……哦，”宿傩干巴巴地回应，“我知道了。胖——达——，呃、前辈？”
“是啊，”坐在一旁的胖达总算是吃干净了自己手里的香蕉。他顺着一边将香蕉皮理好，放在和室的地面上，又冲宿傩竖起大拇指：“因为我是二年级生嘛！我叫胖达，你叫什么？”
……你不是玩具吗！就是和那个老头办公室里成堆的玩具一样的玩具啊！无论是气味还是外包装明明都一模一样，你怎么会是前辈！宿傩睁着眼瞪着胖达。
“他叫宿傩啦，两面宿傩，很奇怪的名字吧，”溜溜哒哒跟了上来的虎杖悠仁替宿傩报了名字，“他说要来我们这边当‘老大’，他好像不太爱讲话，脾气也有点大，打人也很痛，不过还是个好人！”
哈？白痴，你对好人的定义是不是有点奇怪。宿傩刚要习惯性地骂他，却突然想起伏黑惠就在身边，只好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刹住了车。他拧过头去，一副“我懒得理你们”的不屑模样。
不过，尽管宿傩对虎杖悠仁的描述颇有微词，但胖达还是轻而易举地接受了他的说法。他笑呵呵地摸了摸虎杖的头，开口：“原来是要当‘老大’的宿傩啊，”他又对着宿傩，“不过，要在咒咒花丸幼稚园里当‘老大’可没那么简单哦。”
“全部揍趴下就好了吧，”宿傩仰着下巴，“所以你们就是全部？那我只需要把你们都揍趴下，老大就是我了吧。”
“鲣鱼干。”不知何时凑过来的、用高领遮住嘴巴白毛小孩突然发言。
“就凭你吗？”留着黑色妹妹头的眼镜少女也凑了过来，“虚张声势，在这里没有实力可不行。”
“是狗卷棘前辈和禅院真希前辈，”虎杖悠仁指着他们分别介绍，“狗卷前辈也说的是不可以的意思。啊——有点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吃到章鱼小丸子。”
“所以说这个死人妖根本不清楚这里的规矩吧。”早就整理好了自己仪容仪表，还顺便换了一身漂亮衣服的钉崎野蔷薇，一面用手指拎着书本的一角，一面慢吞吞地踱步靠近：“这里可跟你的街头场所不一样啊，新人。”
“哇！钉崎好酷！就像影视剧里的大姐姐一样！”电视儿童发出了适时捧场的声音。……然后就因为不会看场合的随意发言而被钉崎野蔷薇一本书直击脑门。
“滚去敷你的冰袋。”她说。
虎杖悠仁只好摸着脑袋退后，让出了空间。伏黑惠的玉犬抓刨着地面，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咕噜音。白毛小孩的手指搭在了领子上，眼镜少女摸向了自己的佩刀……
战斗一触即发。
“喂——在吗——你们在干什么呀——”成年男性的声音在他们头上炸响，几个小豆丁抬起头，看见一年级的五条悟老师，正弯下腰，以一种十分扭曲的歪头方式偏转了整个身体，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要玩游戏吗？带我一个，奖励是给你们看看悠仁同学挨揍揍晕了的样子哦，我有好好拍照——顺带一提，宿傩同学卡在座椅中央的照片我也有。”
“……喂！”宿傩和虎杖同时炸毛。
“五条老师好过分！”虎杖大声指责，“明明这么痛！”
“因为悠仁你受伤还晕过去的样子很难得嘛，就忍不住拍下来了，”五条悟说，“好吧，那我不会给别人看的，就留在手机里当个人珍藏。悠仁应该没有意见了吧？”
宿傩还要抗议，却被五条悟一手摁在头顶，强制性拒绝他的发言。
“时间差不多了，”五条悟的手在宿傩的头顶拧了拧，“我是来通知这个的：都记得怎么去各自的教室吧？收拾收拾，大家就都自己去到自己的房间。至于你，宿傩。”
五条悟向外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已经可以离开。又半蹲下身子，凑在了绷着脸的宿傩眼前：“别紧张嘛，你跟我来，老师带你看点好康的。”
-
宿傩跟着五条悟离开了和室。
他们没有走原先入口的位置，五条悟在其他几个小孩都离开后，将宿傩抱了起来。只一瞬，他就带着他移动到了另一个空间。
“悠仁看到的话会闹着要玩吧，”五条悟将宿傩放在地上，“也不一定会闹，但是被悠仁可怜兮兮的渴望眼神盯着看的话，也没什么人能拒绝得了吧。”
“你不是深有体会吗，宿傩？”
“少来，”宿傩懒得搭腔，“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好吧，”五条悟遗憾地摇了摇头，“嘛，你也清楚吧，你不能被其他人发现这一点。”
无论是最开始将他带回来的时候，还是后来和伊地知洁高的沟通，五条悟从来没有打算对宿傩隐瞒他自身的情况。诅咒之王这点姑且可以不对他言明，宿傩在从前的生存环境之中，也被普通人称为“怪物”抑或“诅咒”，虽然追根究底的话，其根本含义完全不同，但目前也不是需要特别跟他解释清楚“哪怕在另一个世界之中，你也是身为诅咒的存在”这一点。
其一是因为宿傩现在不知道因为什么，但确确实实是作为人类而存在。其二则是出自于五条悟作为“教师”而产生的基本理念。
既然是老师，就要对学生负责。
不提“诅咒之王”的事是为了保护，但也要他了解自己的处境才是。讲清楚这些内容，在之后的一些隐瞒环节中，才能更好地得到他本人的配合。
宿傩点了点头：“知道，我无所谓。”反正自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处在被人排斥的状态之中。
“不是因为要让你和那些孩子划分区域，”五条悟耐心解释，“这和你从前的经历有所不同。你会和他们一起平等地生活，他们不会觉得你是特殊的那一个，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很特殊。你们都独一无二。唯一特别的点是，有些大人也同样不希望你存在。”
“说得直白一点，他们畏惧你的存在，担忧你的存在会给整个咒术界带来什么巨大的、不可逆的影响。但你是人类，就目前而言，你仍旧是需要被保护的脆弱存在。他们不能因为可笑的‘可能性’，而剥夺你的一切。所以，我们需要一些小小的隐瞒。你不能被其他人发现，但我觉得你仍旧需要一个基础的能力水平测试，来作为你在幼稚园生活的底版。我带你来了这里，不会有别人发现。”
宿傩嗯了一声，提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那一部分问题：“那么如果我在未来，确实带来了什么危害呢。”到时候的你、你们，会不会痛恨在此刻没有把我交出去，没有将我抹杀？
“就算到了那一刻也没有关系。”五条悟平静地开口。他如同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完全不复之前贴心教师的模样。他没有出现任何他平时会忍不住做的小动作，但也不显得严肃端重。他只是平静，就像他曾经也完成过这样的事、他已经习惯于做这样的事一般。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会亲手抹除你的，宿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胖达的名字是胖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