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不太直》妖娆花喵

4、第4章

　　今天晚自习老刘破天荒地没有来检查班级的纪律，而是班长和纪委尽职尽责地担起了重任，同学们躁动得不行，顾元夕也拿出一本青年文摘光明正大地立在桌子上看。说是看书，再仔细看却发现他眼神空洞，早已神游太虚。

　　直到晚自习下课，谢阑都没有来。

　　旁边谢阑的座位空荡荡，顾元夕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他一个晚上都魂不守舍。潘吉吉放学来找他，他也没有说话，连打趣他的心思也全无。

　　回想下午余礼急匆匆地被叫老刘走，晚上谢阑没有来上课，这两个会有什么联系吗？脑子里突然乱成麻一样，他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谢阑出了什么事情？

　　顾元夕满脸的心不在焉，走路险些被路上的台阶绊倒，幸好潘吉吉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大爷，你看着点路呀！”没人理他。

　　就这样反复了几次后，潘吉吉终于忍不住了，手一甩，对着顾元夕就骂骂咧咧道：“你怎么了你，一个晚上离魂了似的？在想什么呢，路也不好好走，磕着碰着了很开心是不是？”

　　作为多年的好朋友，他一看就知道顾元夕有心事了，还是很重的心事。他想了想，这货从来都不把什么放在眼里，更别说放在心上了，这让他无从下手，只好作罢。

　　现在就等顾元夕自己说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不说，那这么多年的交情就算是白费了。潘吉吉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元夕，紧紧盯着他，让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喂，要走就走，别挡路啊！”他们现在已经在上宿舍楼了，停在中间很是堵路。两人被路过的人挤了一下，潘吉吉开始有点担心他这位死党了，平时顾元夕一定火冒三丈骂得对方屁滚尿流，现在却仿佛三魂丢了七魄般，魂不守舍的。

　　顾元夕刚刚被挤了一下，顺势靠在墙上，来往的学生越来越少，距离熄灯时间已不多，他却浑然不觉。

　　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也不说话。潘吉吉见他这样干脆一只手撑在铁栏杆上，身体往前倾默默陪着他。久到潘吉吉自己都快睡着了，突然听见顾元夕低低的声音传入耳中。

　　那一瞬间，潘吉吉怀疑自己可能出现了幻听。

　　因为顾元夕垂着眸子盯着地面：“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潘吉吉反射性想问，你喜欢上谁啊，却突然反应过来，顾元夕说的是他有喜欢的人了，这不是开玩笑。

　　等等，喜欢上谁啊？顾元夕还会喜欢人？

　　这些年他亲眼见证被顾元夕亲自掐死的爱情一年不下二十次，他还以为自己这兄弟封情绝爱了，还开玩笑说做好准备毕业以后一起出家当和尚。

　　然，这个小子居然开窍了？他突然有种吾家有儿初成长的错觉，同时对这个顾元夕“喜欢的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哪位妹子这么幸运，得到顾少爷青睐了？他把本班的，隔壁班的、甚至隔壁学校的女生都挨个想了一遍也没得出个所以然。反倒越想自己越嫉妒了起来：这小子，怎么桃花遍地开，我都秃噜了！

　　潘吉吉走下楼梯，一把揽住顾元夕的肩膀：“呵，我还以为你真打算孤独终老呢！你是不是没追上人家才搁这儿黯然神伤呢？不对，凭你的条件，还有追不上的人？快和我说，是哪个班的妹子!”他真是又好奇又酸。

　　没想到顾元夕顿了一下，说：“不是妹子。”

　　刚刚在上面没听清楚，现在靠着顾元夕，他才发现自家兄弟的声音居然有一些颤抖，似乎还有些哽咽。

　　“天哪，你这么重口吗，难道你喜欢了哪个有夫之妇！好小子，看不出来啊！”潘吉吉狠狠拍了拍顾元夕肩膀，甚至同情起了好友。他这兄弟好不容易铁树开花，却是情路坎坷啊！

　　随后他听见顾元夕又说：“他是个男生。”

　　顾元夕抬起头，和潘吉吉四目相对，他的眼中是和夜色一样的黑沉。

　　潘吉吉一愣，张了张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这么多年的兄弟是个gay！这得让他缓缓。

　　两人一路沉默地回到宿舍，余礼见他们回来了，声音沙哑表情疲惫：“你们有谁知道谢阑去哪里了吗？”刚刚在课室他没有问，怕被其他同学听到引起骚动。现在他连平时礼貌客气的谢同学都不说了，连名带姓地叫着谢阑，可见是有什么事情了。他的嗓子都要废了，刚刚抓了班里一个晚上的纪律，让他有点怀疑人生。某一刻他甚至想请辞，不做什么狗屁班长了……

　　谢阑这两个字确是敲醒了心绪不宁的顾元夕：“他怎么了？为什么没来上课？”语气中有微不可查的焦急。

　　只见余礼神色凝重地张口说：“他离家出走了，现在还没有找到人。刘老师已经出去和他妈妈一起找他了，我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就想来问问你们知不知道他的下落。”

　　潘吉吉今晚仿佛经受了多重打击，在一边凉凉地说：“多大人了还玩失踪，谢阑是不是脑子有什么猫饼？还让人为他操心。我们才认识了几天，他话又少冷冰冰的，对他的信息我们知道得可不多，让我们怎么找他？”

　　潘吉吉噼里啪啦地讲了一大堆，虽是吐槽，却也透出掩不住担心。他无语地用双手抓了抓头，觉得今晚糟糕透顶，又在原地转了几圈，停下来恰巧看见了顾元夕满脸担忧着急的神色，不禁愣了愣。

　　余礼摇了摇头：“现在只能等刘老师的消息了，希望谢同学早点回来。”

　　三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这晚顾元夕的心乱糟糟得，像团了块麻。他和潘吉吉说自己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还是个男的。估计潘吉吉已经把自己当做神经病开玩笑了，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开玩笑。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他对自己的认知清楚得很。

　　谢阑不在的时候那一种强大的不安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些天的心情一直随着谢阑而上下起伏着。

　　开心是因为他，不开心也是因为他。

　　仔细追溯的话，这种感觉从他见到谢阑的第一秒起就产生了。他突然明白了谢阑对他为什么会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吸引力，为什么自己会想靠近他。

　　好像缘分来了，感觉来了，什么都挡不住、什么都不是问题一样。本有些退缩的心，在听到他失踪的那一刻，就像被人紧紧拽住一样，让他有些无法呼吸，更无法去想象他现在是否安全。

　　谢阑去哪里了？他有没有事情？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了。顾元夕不停地在心里祈祷着，甚至不自觉在胸前画了一个又一个阿门。

　　他看着天花板，突然坚定自己的心意。

　　顾元夕喜欢谢阑，不仅仅是一见钟情的那种，还是想要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的那种。

　　可是，谢阑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他也会喜欢男生吗？顾元夕情绪更低落了，忍不住想了很多，他在忧虑中度过了一个无眠的夜晚。

　　就这样过了三天，还是没有找到谢阑。这下是全校人一起开动找谢阑了，谢阑一下子成为学校的名人。

　　虽说之前也有人关注到了他，但是没有像现在这样，到处贴满了寻人启事，转发寻找谢阑的消息，然而当事人并没有出现。

　　顾元夕担心又着急，他发现自己的能力真的有限，只求谢阑能够好好的。

　　他连续失眠了好几个晚上，面色肉眼可见地憔悴了许多，白皙的脸上眼下出现了明显的乌青。这天晚上在众人熟睡的时候，他轻轻抽出抽屉，掏出了夹在抽屉后方私藏了很久的烟和打火机，悄悄走出了宿舍，趴到走廊的栏杆上，点燃了一根香烟，一口口地抽了起来，烟的味道很呛，呛到他不舒服想咳嗽，却硬是被他压了下来。

　　烟雾缭绕间，顾元夕眉眼渐渐放松。他抽烟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不喜欢烟味，但不否认，在某些时候，尼古丁真的可以使他暂时忘记一些东西。

　　比如，谢阑。

　　抽完两根，顾元夕转身，准备回宿舍睡觉，却听见了右边传来脚步声。他第一反应是值班老师来了，转念一想这个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老师早就睡觉了，不可能是他们。于是瞬间警惕性大起，猛得转头却看见前方高大的黑影朝自己方向走过来，他条件反射抬手就要打，结果被对方一把擒住手腕，力道之大，竟挣脱不开。他抬头，借着夜色中微弱的月光看清楚了那人的脸，下一秒僵在了原地，放弃挣扎。

　　是谢阑！！！！一阵狂喜突然涌上心头，顾元夕的眸子瞬间布满了光：“谢阑！”

　　谢阑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嗯，是我。嘘，小声点。”

　　顾元夕想说知道了，嘴唇却在张开时不小心擦过谢阑的手心，他瞬间闭上了嘴。心想：谢阑的手掌十分温热。谢阑也感觉到了，他抽回了手。

　　空气中还有淡淡的烟味没有消散完全，谢阑鼻子微动，敏锐地分辨出了这味道，他皱着眉看向顾元夕。

　　这里没有别人，那抽烟的一定是眼前的这个少年，他的同桌。微弱的光下顾元夕低头看着地面，谢阑看不见他的神情，也不想去了解。

　　这是别人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