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白月光的反派》果灯阿珀

36、特别大的

　　装完果酱已经是九点，要放在冰库里保存一晚。苹果派明天做，菲在下午已经做了榨汁。

　　两人清理着厨房，萝洛儿虽然在拖地，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何况阿德里安给她的时间也太短了，一个晚上就要她做出决定——虽然她的东西不到三十分钟就能收拾好。

　　格兰特又会在什么时候来找他呢？

　　她要找到让自己最痛苦的情感，作为影子的根源；还要找到永远不会变的信念作为和自己影子的连接……

　　萝洛儿靠在拖把棍上，影子在厨房灯下清晰可见。

　　“做决定很难吗？”菲问萝洛儿：“这不像你。”

　　萝洛儿点了点头：“我应该是什么样呢？”

　　“你还记得你刚来这儿的第一天吗？”菲问道。

　　萝洛儿点了点头：“我和阿德里安跟着你发传单，阿德里安发了一会儿就不发了，然后我和他吵了一架。中午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阿德里安说我吵，我们俩又吵了起来。所以我真的搞不懂，他为什么会喜欢我？！”

　　“发传单是一件很简单但也很枯燥的工作，那天我其实猜想你会比阿德里安更先放弃。”

　　“我在你心里是这么没耐心的人吗？”萝洛儿问道。

　　“从见面开始阿德里安就没说几句话，你则吵吵闹闹的，看上去是没有阿德里安有耐心。”菲看着萝洛儿不服气的样子笑道：“不过实际上更没耐心地阿德里安变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本来就是这样不给人面子的。对了，你知道吗，阿德里安说他是商人家的小孩，感觉就是很会算计的商人样子……”萝洛儿几乎没听菲的话，又忍不住吐槽起来，其中还带着一丝赌气的心情。

　　菲摇了摇头：“这就是他表达关心的方式，别扭的，不是很直接的。不过从三个月前到现在，他变了不少。”

　　“有吗？”萝洛儿完全没察觉。

　　“一开始连话都不怎么说，现在会主动和人说话。工作结束在外面吃饭时会问别人想吃什么，一起点单。下雨天会提醒别人带伞，也会说谢谢了。变化特别大。”

　　“菲，你是把阿德里安当三岁小孩看吧……这些不是当然的么？”萝洛儿说道，又想了想：“不过好像也是，那个家伙刚来时真既高傲又无礼，竟然说我吵，我只是想打破三个第一天才见面的人的尴尬而已。”

　　萝洛儿继续拖着地。

　　“我想在他中午让你住嘴之前已经很努力地忍耐过了。”菲将一瓶瓶果酱放进冰箱里，笑容未减：“你一定也没有察觉到他改变的原因。”

　　萝洛儿不解地看了菲一眼：“总不可能是因为我吧。”

　　“不然呢？”

　　“怎么可能？”萝洛儿叫道：“我除了和他吵架什么都没做……我做了什么能让他发生你觉得‘特别大的’变化？”

　　“你自己还是没意识到，但阿德里安肯定意识到了。”菲关上冰箱门，拿起桶子接水：“你无拘无束的性格具有感染力，说出来的话容易让人认同，也会让对方认为是真心话。不管面对谁，你都会不带一丝偏见直言不讳。再加上想要做什么就会去做的行动力，阿德里安的别扭性格就是这样被一一改正了。”

　　“被菲夸真开心，听上去我好像都是优点，但怎么样都无法做到菲一样的温柔啊。”萝洛儿其实还是没怎么懂，但笑了起来：“可是这样我还是无法做决定，菲，你真的认为我和阿德里安离开会比较好吗？你不会想我吗？”

　　她果然没意识到，直率到令人动容的话再次脱口而出，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菲笑了笑，站上椅子，将桶子里的水倒进锅里清洗。

　　她慢慢说道：“我不想当NPC还能回家，即使那是个偏远的地方但也还有等待我、欢迎我回去的人。但你是孤儿，没有学籍，难道要和这里的人们一样，去做工匠之类的，这是他们少有的出路。如果不做NPC，你还能做什么，还能去哪儿？洛，你不可能在这个镇上呆一辈子。”

　　拖把在水下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萝洛儿呆呆地看着菲，她从来不像这样说得那样直接，好像就是在催促她快和阿德里安离开一样。

　　“你需要一个接纳你的人，现在阿德里安能直接带你去克拉丽丝，放眼整个伊洛尔斯没有王城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菲，如果是你，你会去吗？”萝洛儿问道，将拖把放回原处。

　　“我会，而且我不会有任何犹豫，你也不应该犹豫。”菲对萝洛儿说道：“剩下的我来，你回去吧。”

　　萝洛儿拿着蛋糕走回宿舍。月光静静地洒落在石板路上，一如往常，她的心却宛若乱麻。

　　她打开宿舍门，将蛋糕放在桌上，靠到椅子上，抬手揉了揉头。

　　偏偏这时又想到阿德里安揉了她的头，手又是一僵。

　　萝洛儿看着自己的手心。

　　阿德里安揉她的头发时动作很轻柔，同样揉了她头发的格兰特的动作却很粗暴。两者她都意外地并没有排斥……

　　阿德里安要带她去到她憧憬并渴望的地方，她不用再当NPC，格兰特答应教她操影术，但她还要当NPC。

　　他人已将美好的前程摆在了她的面前，但她隐隐觉得昨晚的事情，并不会那样简单地结束。

　　是活在止步不前却平稳的当下还是奔赴光明而未知的远方？

　　一直以来，掌握生活的都是她自己。

　　离开孤儿院到达中心城，在中心城里找工作，当上NPC后开始规划自己的晋升之路……没有人帮她做决定，也没有人能帮她，她一直都是自己做决定。

　　一个个选择将她带到这里，带到了这两个新的选择面前。

　　她为什么去求助菲？菲不断建议她和阿德里安走，是因为菲想离开这里吗？

　　此刻的萝洛儿感到纠结和困惑，还有些难过。

　　她有些难过——想到这里，萝洛儿知道，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