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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六章 莫惜聚散两匆匆 ...

  •   两人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这时仙道才有机会治伤换药,一直勉力支撑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等他睡醒过来时,已是黄昏,流川站在窗前眺望落日,不知在想什么,听见床上响动忙转身走过来。
      “总算是把上次的份赚回来了——”仙道笑得忘恩负义,“好啦,这下我可不吃亏了,赶快去睡觉,否则明天你能一边走路一边打盹我可做不到。”
      流川惊异道:“你想出门?”
      “我要去海南。”脸上的嬉笑隐去,仙道沉默了一下才接着道,“阿牧还活着。”
      流川嘴巴半张,怔怔地看着他,好象根本没明白这句话,半晌道:“为什么?”
      “也许我之前也犯了一个错误……”仙道重新又躺下去,“但是我不确信。”
      “你要告诉清田?”
      “……我不知道。”仙道闭着眼睛,似乎说的是梦话一般,“但总要去看看。”
      “明天我叫你起床。”他听见流川说,睁开眼睛的时候门已经关上,屋里空无一人。斜阳的余光淡淡地洒在积满尘土的窗台上。

      临走前他们去了山王,告知深津和泽北的死讯。松本这个掌门的位置得来全不费力,将一切罪名都推到已死的深津身上。流川天性单纯却武功高强,初涉江湖却结交甚广,又在丰玉一役中成名,乃是江湖新推的少年英雄,正宜拉拢,松本好话说了一车,顺带对仙道彰也道了无数声不是。流川心情郁郁无意理会,仙道含笑周旋,趁机关心他事。他问起那名陌生的山王弟子,却无人知其下落;只在山下找到一件染血的衣衫,所以他多半是已送了性命。于是他们便要了血衣来看。
      香味,血腥气中混合的另一种气息——那是仙道熟悉的。落鹄惊起,宝镜重楼,对经年日暮,原华裳之人。他本可以销毁一切,却单单留下这件衣服。只为一件事——到底,还是他赢了。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彤云布天,衰草遍地,不知来年生发之时,还能忆取多少,江湖流散。
      为照顾仙道养伤,两人弃马从辕,不时休息,日行不远。只是各怀心事,无游玩兴致。渐近海南,却听到一个传言——有人向藤真下了战书!
      “明湖白塔,十五为期;赤曜三尺,敬待夜离。”
      十六字要约,经各包打听之口顷刻遍传——藤真行踪无人能知,但这无关紧要:江湖皆知之时,藤真也就知道了。倒是那信使的模样,流传不一:唯一相同便是,那人脸上蒙一张怪诞面具。知道神公子秘密的人,自然也知道他有戴面具的爱好——而赤曜刀,自然也是在他的手里。一时,流言有了凭据,纵横流布。
      “奇怪,神公子若真没有武功,敢找藤真挑战呢?”
      “笨!”旁边酒桌上一人猛啐了一口浓痰,“他毒药暗器无双,当然不用真刀真枪地和人干。除去这个办法,他还怎么能找到夜离宝剑?赤曜夜离,号令天下,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
      “不错,传说翔阳剑法的秘诀,就藏在夜离宝剑之中。据说合两家武功之力,即使是再病弱的身体,也能够练成举世无双的神功。”仙道流川对视一眼,流川面无表情,仙道摇头苦笑,却又听一人道:“那藤真也不见得就肯赴约。”
      “倒也是,据说藤真可在他手里吃过亏,大概不会笨到再踩第二次吧?”另一人道,“海南清田可气翻了,说不定,到时候,去的是他呐!”
      “有道理,让别人拿着自家镇门之宝公然向人挑战,又负着掌门被害的仇,清田这回可是非去不可了。”
      “那不成了清田和神公子的对决?”
      “那大概没什么好看的,没准三下五除二他就给毒死了。”
      “我看藤真肯定会去,吃个亏难道不会学乖?神公子的毒药未必能再奈何得了他。只要他发现了神公子的踪迹,神公子可是连他的一招都挡不住。”
      “但是神公子如此精明,难道会做没把握的事?他手下有的是人,说不准早安排下在那里等着藤真了。到时候你想不想去看看?”
      “我可不敢……”
      二人无心再理那群人的喧闹,丢下饭钱上马车而去。“现在我才知道,他既然有天下无双的易容之术,为什么却喜欢用面具。”仙道苦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面具上时,他本人已经脱身走了。”
      流川不语,良久道:“你说过赤曜在阿牧手里。”
      “是,等着藤真的人一定是他,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否已与阿神联手,甚至……”仙道没有说出最坏的猜想,只是道,“但是藤真不会放过他的——只是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战书?难道他们希望到时候有一大群人来坐山观虎斗?”
      流川道:“你别忘了他们以为藤真的对手是阿神。”
      “无论是谁,无论这一战结果如何,在旁观的人都不会吃亏。”仙道摇头道,“我担心的是清田……他不会不去,如果他去了,如果他看到赤曜刀的主人,那么一切又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仙道他们到的时候,海南一干人正聚在厅上议事,虽然有了田冈一层关系,不好让仙道流川吃闭门羹,却也让他们一直等到午后。田冈神色疲倦非常,但看到仙道仍不免开两句玩笑:“莫非又在哪里惹下了麻烦,才来求我这老骨头替你挡一挡?”
      “哪里敢劳师父操心呢。”仙道一瞥眼见清田进来,眼圈布满血丝,显然是多日不曾安宁的样子,心头黯然,要出口的话却又吞了回去。清田也不过是看在有几面之交的份上过来打个招呼,另有许多事情要忙,便先走开了。
      “你来得也正好。”田冈正色道,“清田决定十五要去明湖,我与他同去。”
      “不可……”仙道脱口而出,见田冈目光里带上惊异之色,忙凑了缘由道:“师父……现在海南群龙无首,全靠你和清田撑着,你们两个若有什么闪失,海南将如何是好?”
      田冈摇首一笑道:“按你所说,惧江湖险恶,难道各门派都做了缩头乌龟不成?赤曜失落,清田要去复仇,本是他份内之事,我又如何能阻止他?”
      “这……”仙道一时说不上话来。田冈长身远眺:“但我既然与他同去,必得保他周全。”他转头一笑,“你师父这么多年在江湖上也不是白混的。”
      “师父……”仙道见他面带笑容,目光却很沉重,知道他是预备倾尽全力保护清田,欲言又止,一笑改口道,“你老人家对我可从没这么关心过。”
      “你啊……这个也要计较?”田冈在他头上用力一揉,“你师父老啦,不比从前。倒是你生性散漫,以后要是还想在江湖上混,可不要再随便乱来,坏我陵南的名头 。”
      “弟子一定谨遵教诲,不负师父期望。”仙道笑道,携了流川之手 ,便归客房而去。出门几步却又站住脚,回头看看已经关上的门,长长叹息了一声。
      半夜仙道悄悄起身,开门却见流川站在外面,把仙道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流川干干地道:“那你又在做什么?”也不让,鼓着腮帮看衣衫挺括的仙道。
      “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而已。”流川不语,仙道被那一双亮如水晶的眸子瞧得全身不自在,只得叹口气道:“好吧……我只是想再去阿牧的屋子那里瞧瞧。”
      流川又干问:“你伤好了?”
      仙道苦笑道:“这两天我不是一直在休养么?反正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可以来保我……”
      流川截断他的话道:“我同你去。”
      自牧的死讯传出,他的屋子便一直锁闭,海南弟子包括清田也罕有人来,因此二人潜入倒是不难。此刻屋中一片黑暗,只有微光略略泻入。好在仙道已经不是第一次溜进这间屋子,对其中摆设了如指掌,只是眼中什么也看不清。流川看得见,他既然保持沉默,就表明一无所获。
      “看到什么了,流川?”仙道一只手握在流川臂上,感觉到他呼吸骤然一紧,不禁问道。流川直走了一步。“那是……”仙道凭记忆断定那是屋子正面,却不记得除了放了一张几案外还有什么。听见黑暗中有流川翻动书页的声音,不由让他一愣:“他拿到了什么册子?”却听流川一牵他的手臂,低声道:“回去。”
      回到房中点起蜡烛,仙道才看到流川带回的那本书册,无甚特别,正是他当时在海南养伤时读过的一本闲书。当时他无聊之中,把几本书背了个滚瓜烂熟,这本也在其内,却想不起里面文字,有哪一句哪一段扯到了武林。正在寻思,却听流川低低念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他什么时候竟有吟诗的雅兴?”仙道心中纳闷,想到数月前人面桃花一桩往事,不禁微笑泛上嘴角,但想到数月前他在此地饮酒谈笑的旧事,而今也果真“人面不知何处去”,又不免有几分神伤。流川却始终不发一语,只是看着手中那本书发呆。“你在想什么?”良久仙道终于忍不住问。
      流川看看他,道:“明天你留在这儿,我另有事。”
      “流川……”
      流川将那本书卷起藏入怀中,站起身来,道:“我会回来。”仙道不语,瞧着一地霜华月色,终于松动,点头道:“那天我去明湖等你。”
      第二日流川便离了海南,仙道送他出去,回来却遇上清田。本来两人只不过是点头之交,仙道却站住脚搭讪起来,只问些田冈近来身体可好之类的闲话。清田盯着他半晌,突然道:“仙道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我清田信长决不是连累他人之辈,这次田冈师伯虽然执意同去,但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他掉一根毫毛,要是他有个闪失,我这颗脑袋就赔给你!”
      仙道看清田正经辞色,话中滋滋窜着火苗,不觉好笑,道:“你一定要去?”
      清田头一重,话跟着也重了:“我不会让阿牧白白死掉。藤真要应付挑战,是他的事情,但我要报我的仇,是我的事情。”
      “如果……”仙道再三斟酌,见清田朝他投来探查的目光,才接转道,“对手深不可测,而如今海南的安危,已全系于你一身,你若出事,如何对得起整个海南?或者取回赤曜宝刀,也不必急在一时……”
      “不是为了赤曜宝刀。”清田瞪大眼睛看他,觉仙道不可理喻道,“我是为了阿牧……仙道彰,你不会知道阿牧是个怎样的人!”他的声音微微一沉,但是十分清晰:“如果不能够为他报仇,那么海南的存在,也就没有意义了。”仙道默然,只是点一点头。清田也不再理他,径自去了。
      “他们约定的地点绝对不是明湖——对了!”仙道突然一震,“也许那个人……说不定我还来得及见到他。”他一刻不停,立时去见田冈,禀告说也要告辞。田冈摇头道:“你若要跟了流川同去,那时直说便是,现在你伤未痊愈,又到处乱跑,岂不是又要替人添出许多麻烦?”
      “师父放心,”仙道谄笑道,“我只是在附近走访些老朋友而已。”说完便下了山去,又弃车上马,朝着翔阳的方向,急急而去。
      一路驱策,不敢稍歇。夜色朦胧之时,仙道来到了那座陡峭的山峰之下,但是长途奔波,已是精疲力尽。他吁了一口长气,闭上眼睛靠在岩壁上休息。过了不知多久,他听见有人走了近来,声音冷淡不带一丝情感:“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看在我这么累的份上,不要说话像陌生人一样啊。”仙道睁开眼睛微笑,“不请我上去坐坐吗,花形公子?”
      * * * * * *
      因情而生,因情而绝。
      很久很久没有踏入药圃,流川这才发现,那株碧髓玉衣,已经凋谢枯萎了。手指轻轻一触,萎黄的叶子便唏哩哩地落下。而神公子的房中,也不知已被多少人明查暗访过多少次,连门锁都没了踪影。槛下淤积着一滩暗血,不知是何时何人所留,看在眼里,只觉心惊。屋中并无尘土蛛网,却一片零落凄凉:那些箱笼屉柜也不知被多少人搜寻过,上面犹留着不少刀砍剑斫的痕迹。原本整整齐齐列在书架上医书药典,已少了一大半,架上之书,也多已破损,甚而带着鞋印血痕,虽然被人重新整理过,却不复当日光景。流川略一观察,抽出一本,正是那时他在此养伤期间,读过的那本关于人面桃花的药书。这本书前几页已被撕毁大半,幸而那一页还完好,流川翻了开来,朱笔旁批赫然在上。
      “这的确不是景玄先生写下的,”流川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却反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这个笔迹的主人,正是……”一片枯萎的兰花飘落在他的手中,流川拈起它来,它竟刹那之间,化成了粉末。却听门外有人响起低呼。
      流川霍然回首,却见那人相貌丑陋,四肢畸变,此时此地,简直如山精宅怪一般。但流川是认得的,他便是当日栖芳园中见到的那位老园丁。此时他扶墙而立,不住颤抖,道:“流川公子,你,你,你也是——”流川见他满面惊异恐惧之色,颇有些过意不去,心想:“阿神去后,这里也不知遭到过多少人的破坏,我冒冒失失闯入,也难怪他这样猜测。”正在想怎样解释,见老人佝偻着背慢慢走近,猛然想起:“他既然四肢残废又身无武功,为什么到来我竟没有一点觉察?”此念甫生,正欲动作,老人身影却已闪电般到了眼前,出指奇快,已制住他一处大穴。流川踉跄半跪,出手要取他小腿,却被他翻身闪过,转眼之间,又被制住几处大穴,动弹不得。
      流川正暗恨自己竟大意为人所乘,却见那老人眉头微蹙,走到墙边,在墙壁上一处突起花纹上一按,墙壁无声无息缓缓开启,现出一个方门。流川见这老人对此地情形如此了如指掌,不禁猜测:“难道他竟是阿神所扮?”但阿神身无武功,绝无可能如此对付他,正纳闷,那老人已松松提了流川,仍步履轻盈无声,进了密道,手一按,四周便陷入一片黑暗。流川镇定下来,才明白他如此做的用意:由远及近渐渐有脚步声传来,非是落地无声,但落步沉稳,非等闲人物。
      密道里甚为宽广,别有一重洞天,也不知那一头通往何方。身边老人不发一语,呼吸也几乎低不可闻,一只手掌按在他后颈致命要穴之上。流川此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自知性命全在他人掌握。他本无所谓萦心挂怀,生不以为喜,死不以为惧,但此时心中竟添出无数缱绻留恋之意,似有所珍爱已极,好容易得了,却又要撒手,饶他豁达洒落,也心有不甘。他于机括不通,却觉此间分布,与摄魂山庄颇有几分相似,只是身边却不是那人——思及此,心中又是庆幸,又有几分凄凉。
      “我会回来。”来时说过的话仿佛犹在口边,他默念不已,心中平静下来。外面那人显已经进屋,却良久不动。突的,他走近这面墙。流川猛感老人呼吸略紧,他信念无动,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暗门开启之处。机关哒一声轻响,门慢慢开了。
      “阿牧?”流川惊得睁大双眼。
      牧不曾看他,只朝那老人拜了下去,万分恭敬。老人发出一声极低的轻笑,放开流川站起身来:“终于……”
      “是的。”牧没有任何形诸于色的神情,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师父。”
      * * * * * *
      “早知道别有蹊径通往山巅的话,我原来根本就用不着这么累。”说这句话的时候,仙道已经坐在那座小屋里了。
      “这次你又是为什么而来呢?”对面人笑着问,他的笑总是如万年寒冰,冷气直冒。
      仙道没有回答,甚至也没有笑意了——他注视着花形的面庞,即使是微微的酒意都无法掩盖那如夜幕般即将降临的阴影。“这么说他还没有来。”仙道喃喃道。
      花形笑得益发冰冷:“你以为他会来?”
      “是。”
      花形提起壶加满了杯中的冷酒。“我想你错了。”
      “是吗……”仙道把酒举到唇边一饮而尽。“花形,我想问你一件事。”
      默默地听仙道叙述完他所见所闻的一切,花形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这样算是你的期望吗?”
      “也许不。”花形眼神冷冽如高山之雪,万年不化,“牧绅一……我曾经以为他赢了,但是看来他还是输了。”
      “你后悔了?”
      “不。”花形道,仿佛疲倦了似地以手支额,“我们每个人本来就都必输无疑。因为我们最终都要发现,我们从一开始所期待的对方,其实都是一个错误——包括他自己,包括牧绅一,也包括我。现在这一场决斗,不过是为某个错误所付的代价。”于是发现,原来大家因为遥远的执念而不再看重自己。无奈,但是无法挽回,原来,因该保重的。
      仙道沉默,半晌问:“那么他所期待的是什么?”
      “他……”花形的目光似乎变得朦胧起来,“仙道彰,你与他如此熟悉,在你心中你认为他是个怎样的人?”仙道愣了一下,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似乎曾经回答过这个问题,然而现在他却说不出口了。“翔阳少主是必定会被抛弃的虚壳,而夜离名剑也不过是个做不醒的梦。”花形摇首一笑,“蔑视一切,随心所欲,视一切规范如无物——可是也许实际上恰恰相反——当他说他不相信一切天理正道的存在的时候,他其实,”花形停顿了一下,似乎对自己下这个判断有所犹豫,“是比谁都想要相信的。”
      仙道凝视花形的短剑,烛光下剑刃映出他的影子:“就像一面镜子吗?”
      “是的,一面镜子。 ”花形的目光落在案上,“他从镜中看到一个完全相反的影子……另一个自己。他永远也不可能进入镜中,可是只有这个影子存在,他的世界才会是完全的——而现在他发现那个影子,根本就不曾存在过。”很多人,在镜前快乐地生活着,为什么他不能,为什么我们不能?因为曾经,我们都一起努力要走出那自认为虚幻麻痹的阵仗,我们畅想着,有彼此相照鉴。够了吗,够了吧。却发现我们离得不够开,离得不够远,却让我们彼此越离越远。发现的时候,是太远了,远得看不见了。那时,有人放弃了。
      “那么你呢,花形?”
      “我也不能够代替这个位置——没有人能代替这个位置。”他握杯的手指开始颤抖,仙道从他手中接过了酒杯:“花形,你醉了。”
      花形察觉到仙道手指的暖意从腕上传来,他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却不禁苦笑了一下。“我说过我至少会留到看到结局的那一刻。”还是不甘心呢,至少要以能够的方法礼赞,为自己的过去,过去的自己祭奠。
      仙道摇了摇头,却并非带着嘲讽或者同情的神色。“神公子。”终于说出这个名字,他的声音里有微微一震,“我相信他会来的。”
      花形只是微笑了一下。“那么就拜托你去了结吧……”
      “花形……”
      “我累了。”花形扶着几案站了起来,“但是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雅子小姐至死也不知道的一个答案。”
      “那件事……”仙道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是他……”
      “八年前他曾对我说过,他亲眼见到了废掉神公子武功的人。那一夜他察觉到响动追了出去,然而却没有追到。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并且也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我知道,他始终在怀疑一个人,尽管他拒绝相信。”
      仙道全身一震。“那么他当时在雅子面前,说‘没错’的意思,莫非是他终于证实了,那个人是——”
      “他的父亲。”另一个声音接过来说。仙道霍然回首,神公子凝然不动地站在那里,脸色比花形还要苍白,如同一个倏然而降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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