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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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是太阳，亦是世界。
在12岁的某天，我见到了迷路在人间的精灵。
我爷爷的臭脾气可是出了名的，那天不知道谁得罪他了，大早上出门回来就一脸不高兴。恰巧，那天天气特别好，因为连续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空气中还弥漫着一阵阵湿意，在太阳的照射下，水珠都闪烁着莹莹的光。
所以我决定，偷跑出去玩。
结果，在我刚刚爬上我家后院墙旁的大树，打算翻墙出逃时。
我看到了，非常漂亮的精灵。
她穿着特别精致好看的和服，是在和服店里卖的很贵很贵的那种，我后来特地查过是衣袖长长的振袖和服。
纯黑色和服的衣摆上绘着漂亮的彼岸花，还有零星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随着她行走的动作，仿佛活过来一般，围绕着她纷飞起舞。
她站在我家院子的矮墙上，背对着我望着天空发呆。
风扬起她黑色的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她似乎是听到我爬树的动静，缓缓转头过来看向我，那双眼睛注视着我，是我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如翡翠般剔透的眼眸，非常独特却又冰冷的死寂。
然后，我因为太过震惊，一脚踩空了……
这简直是我人生中的奇耻大辱！
在我快摔下去成个半残时，精灵动了！
她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凉凉的手紧紧抓住了我，透过她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碧色的眼眸，我看到了惊慌失措的自己。
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稳稳坐在了墙上喘气，毕竟刚刚差点就真的摔下去了啊！
“可以松手了吗？”非常好听的声音从前面响起，虽然也是冷冷的，但这也是精灵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啊？”我特慌张和懵逼，用语气词表示紧紧我的疑惑。
然后，我看到我的右手还紧紧握着她的手，哪怕我还坐在地上，手也依旧抬着与她手牵手。
“对不起！！！”
我的心都快跳出胸腔了！
我觉得我现在肯定熟透了！
绝对！
第二次见面，是在一个雨夜。
依旧是我家后院，任由大雨冲刷着她，她像一只被人抛去了无生息的精致人偶，黑色的和服让她在雨夜里透着一股死气，那双漂亮的碧色眼眸也黯淡无光。
她像一只猫咪躲在大树下，但雨太大了，大树起不了任何作用。
我第一次觉得黑色的和服一点都不好看，在她的身上，这身黑色的和服会让她露出那样空洞的神情，我一点也不喜欢！
还有下雨，现在我也决定不喜欢它了！
我连忙赤着脚跑到去玄关，抓过挂着的伞就返回来往后院的方向跑去。
雨水打湿了我的裤管，但现在我一点也不在意，我只怕稍不留神精灵就会消失在我的眼前。
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住，我小心的靠近她，就像对待一直警惕的猫咪，撑着伞的手向前递了递，帮她遮挡住了落雨。
她似乎是感受到雨滴没有再打落在身上，疑惑的抬眼，我撞进了那一汪碧绿。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如落了今夜天上被遮盖了星辰的湖泊，安静的注视着我，独有我一人的身影。
“要不，到屋子里来吧，家里会暖和些。”
我小心的向她伸手，并且，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化，生怕错过她一丝一毫的情绪。
她没有说话，却缓缓将冰冷的手放在了我伸出的掌心上。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希望将温暖透过交握的手掌传递给她。
不过，似乎我这小小的心愿，恰巧得到了路过神明的祝福。
因为，自那以后，她与我交握的掌心总是温暖的让人流连忘返。
“你是精灵吗？我叫虎杖悠仁，你叫什么？”
“……奈奈。”
“为什么你没有姓氏？那跟我一样叫虎杖怎么样？”
“虎杖……奈奈。”
“嗯！我觉得很好听！”
“奈奈，以后就不要再穿和服了吧，我觉得黑色一点也不衬你！”
“如果你实在想穿和服，那等我们长大了，穿白无垢吧！”
悠仁穿着一身纯黑的校服，坐靠在长椅上缓缓醒来。
纯白的车站透着一种虚无感，上空是晴朗无云的蔚蓝天空，车站的中间有一条长长的轨道，两侧漫延至远方，望不到尽头。
环顾四周，空旷的车站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任何声音。
“你来了。”苍老又熟悉的声音从对面响起。
悠仁抬头看向前方，在轨道的对面，是穿着一身纯白衣服的爷爷，他依旧是如记忆中的那般模样。
“你长大了，悠仁。”爷爷一脸怀念的笑着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爷……爷爷？”悠仁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泪水湿润了眼眶，从来不爱哭的少年，此刻却独自坐在长椅上，哭泣的像个孩子。
“爷爷，我好想你啊！真的……呜呜呜……我真的，真的好想你！我，我食言了，明明说好要保护弱者，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但是我杀了好多人，好多好多人！”
“我……我谁也没能保护，我谁也保护不了！五条老师被封印了，七海海死了，铁崎也死了，伏黑重伤不醒，而奈奈为了保护我，也被宿傩杀死了！我第一次觉得，活着真的好痛苦，为什么我还要活着啊！”
“我的死法早就确定了，早点去死啊！别牵连别人，快去死啊！现在，立刻，马上！”
‘后面就拜托你了。’七海海那悲伤的笑意在话语中被真人变形杀死。
‘虎杖，替我转告大家，认识你们，挺不错的。’铁崎那总是中气十足的声音，也难得温柔的述说着最后的道别。
‘悠仁，你是我的太阳，亦是我的世界。原谅我，不能再继续陪着你了，能被冠上虎杖的姓氏，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事了。’奈奈浑身是血一步一步走到面前，轻轻捧着悠仁的脸颊，话语依旧温柔，唇瓣却冰冷的带着铁锈的血腥味，‘如果我也能穿一次白无垢给你看就好了，悠仁不要输啊。’
“爷爷，我已经无法再战斗了，宿傩杀了好多人……所以，我告诉自己必须要救更多更多的人……但是！我没能做到！我只是个杀人犯！我曾经坚信的信念，原来不过是我自己找来的借口！”
因为你还活着，所以有人会死。
“我再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悠仁，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爷爷温柔的声音在悠仁的哽咽中响起。
他安静的听着悠仁的宣泄与哭诉，也为年仅16岁的悠仁，在面对咒术界里的艰辛与快速成长而感到悲哀。
谁不是父母手心里的宝呢，这样被迫的成长，这样残忍的处境，对悠仁柔软的内心已是几经崩溃的边缘。
他失去的太多太多了，而神明并没有垂怜于他。
“那就去赎罪吧，悠仁。带着亡者的遗愿，背负着你的罪过，去救更多的人吧。”
火车的汽鸣声从远处传来，爷爷从长椅上缓缓起身，他微笑着看着对面的悠仁，眼中是含笑的不舍。
“坚强一点悠仁！你还没有输，去守护你要守护的，保护你要保护的，要不带任何遗憾笑着回到这里啊。”
“爷爷！”
火车快速的驶入站台，爷爷的身影被车厢完全遮盖住了。
悠仁想上前冲上列车，却被莫名的力量遮挡在了距离车门一米外的地方，无法再靠近半步。
随着车门的打开，空无一人的站台，突然热闹了起来。
无数穿着一身纯白的人，快速排队登上了列车，有的微笑着交谈甚欢，有的悲伤的哭泣着，有的一脸麻木……但大家似乎都像看不见悠仁一般，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继续前进着直至登上列车。
人渐渐散去的站台，悠仁无措的四下张望，他想要寻找通向对面的出口，去寻找爷爷的身影。
而就在此刻，悠仁奔跑的脚步停住了，在前方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一位穿着白无垢的少女，随着她的转头，那双碧色的眼眸又再次亮起。
她微笑着一步一步走到悠仁面前，在少年想要张口询问什么时，却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他的唇瓣上，温柔的摇了摇头。
再次重新交握的手，少女将温暖传递给悠仁冰冷的掌心。
她提着白无垢的裙摆，木屐踏在坚硬的大理石底面，敲击出清脆的声响。
悠仁默默的回握住她的手，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他怕下一刻少女就这么消失在眼前。
不知道走了多久。
或许只是一刻，也又或许已是一天。
少女最终在一处通向下面的楼梯口停下。
她转身轻轻拥抱了悠仁，在他还未抬手回抱时快速松开。
随即，抬手一推，猝不及防的惯性让悠仁跌下了台阶，而掉下去的瞬间，通向下方的台阶消失了，四周剩下的只有一片黑暗。
望着上方穿着白无垢的少女，她微笑的脸庞早已被泪水淹没，微微启唇，却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悠仁……悠仁……悠仁！”奈奈惊慌失措的轻轻拍打着床上躺着的少年。
在一声声熟悉的呼唤中，悠仁睫毛轻颤从沉睡中醒来。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奈奈顾不得还有其它人在场，直直的扑过去抱住了他。
“奈奈？我这是怎么了？”
悠仁疑惑的看着四周，五条老师，七海海，伊地知先生，连家入小姐也在！
“哟！睡美人，你总算醒了。你再不醒，你家小公主怕是要把这楼都给拆了。”五条悟像没骨头一样扒着七海健人的肩靠在他身上，推了推有些下滑的黑色墨镜。
“睡美人？我？”悠仁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虽然的确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但也……
“悠仁，你昏睡了整整一周！”眼泪像不要钱一样流个不停，奈奈抱着悠仁的脖子死不撒手，她差点就以为悠仁醒不来了！
“你还在这期间哭过呢，要不是你还留过眼泪，我们差点就以为你成植物人了。”五条悟用夸张的语气模仿着，被七海健人十分嫌弃的抖下肩膀。
“对不起，我不过是做了一个梦，没想到会睡这么久。”悠仁语气抱歉的轻轻搂住怀里奈奈，安抚的轻拍她的背脊。
“哇哦！什么梦能让你流连忘返这么不愿醒来啊？”依旧是五条悟的声音，丝毫不给让人能说话的机会。
“额……对不起，我不记得了。”悠仁心虚的把头转到一边，回答十分小声。
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他突然弯了弯嘴角，低头重新搂紧怀里温软的少女，目光温柔而坚定，“但是，我想它一定是个温暖的好梦。”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