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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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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吵嚷嚷,冰冷器械与瓷盘触碰的声音,沙哑腐朽的垂暮之人咕哝着听不清的话语,痴人说梦的密语幻想。
充斥在脑海,无法安眠。
于是,光透过薄膜仿佛要刺穿瞳孔。
入目的光亮从窗外透进,清冽干净的味道浸润空气,那似乎是……名为海伽的鲜花,池易揉揉额角,勉强回忆起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失忆了。
很突然,也很直白。
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有时触碰到物品又会产生熟悉感,例如这里的海伽花。
现在是星历一万零一年,昨天来这里的医师叫他写一点日记,也许会对记忆有帮助。
这已经是二次失忆了。
池易轻轻揉了揉骨节突出的手腕。
短暂的沉默。
‘星历一万零一年七月十四日七点十四分二十一秒。’
‘果然还是好无聊。’
他这么写着。
‘认识了海伽花,味道很熟悉,但我想不起来。’
停下笔,望着光屏出神,又继续写到。
‘现在使用的东西叫光脑,很薄,有点脆,凉凉的。’
右下角明晃晃的已输入四十二字。
好像有点少,池易烦躁的虚抓着头皮,躺倒在柔软的缎面上,华丽的天花板壁画画着抽象的小人,众多黑色线条构成了奇怪的图案,看着像是虫,中间有着花,背景似乎是星空,为数不多的美术造诣也只能看出这些,池易移开眼。
‘我是雄虫,这里还有雌虫。’
‘他们叫我水星,特别的外号。\'
‘明天要去应付一场演奏会,似乎是叫帕…帕克洽洽的星球,没记错的话,可是我不记得乐器。’
‘出错,会吗?’
点下保存,退出界面。
助手搬来了一大堆东西,他似乎知道失忆的事情,两手插兜里,目光十分奇怪,怜悯和冷意混合交杂。
池易扭头,黑色碎发散落耳边,他凝视着中间最大的钢琴,水色,似乎是这个名字。
繁复的数据自眼前恍惚流窜过。
啊想起来什么,这个助理……不认识。
“这是这几天要熟悉的乐器,水星大人今天感觉怎么样?”助理示意搬东西的工人离开,转身将窗子打开,说到:“这里是帕克洽洽的中心,那一处广场是明天要表演的地方。”
“明天?”这也太赶时间了,池易揉了揉手腕,感觉无从下手,“我想不起来它们。”
“博士说您可以。”
池易皱眉,“博士?”
“您法律上的监护人,也就是您的父亲。”助理将手中的花放入花瓶,原有的淡蓝色海伽花被拿走。
不是亲生的吗,奇怪。
池易有些麻木和迷茫。
房间重新安静。
池易陷入沉思,这是怎么样的社会?寥寥无几的信息只能让他感觉到了巨大的阶级性,因为没什么概念,这个问题可以放一放,反正总会认识的。
那么第二个,周围的人似乎对失忆这件事漠不关心?没有人来解释他该做什么,亦或是什么注意事项。
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名字,一个演奏会。
这也太不负责了。
原来的池易也是这样的吗?啊……遗忘掉好像也不能说是原来。
他将目光移向巨大的钢琴。
那么试试吧。
看看到底有没有熟悉感。
试探着将手放在琴键上,黑白分明的整整齐齐色块,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漂亮的小家伙,玻璃质感的透明蓝绕成水流的形状,看起来脆弱极了。
指尖感受到静电流窜。
这太奇怪了……
“水星大人?”
声音唤起思绪,想到还没有完整的尝试一整首歌,池易就头痛无比。
他看向周围,只觉得人人都带着面具,记忆错乱。
“……安全感是精神的食粮。”
脑中突兀冒出话语,更加的混乱了,旁边的又是没有见过的人,池易不知道身边的环境被谁换掉了,在潜移默化中,不见了许多东西。
他有些想念海伽花。
怔愣着对上灰金色的发丝。
“您怎么了?”那人问道,因为担忧弯下腰,温柔的灰金色闯入眼帘。
“……名字?”眼里没有焦距,池易随意问到。
这下换面前的人愣住了,半晌吐出两个字,“艾因。”
“只是问问,别紧张。”
面前的是一只亚虫,只比雄虫稍稍好些的身体条件也注定了他们工作与雌虫的分异性,又因为没有雄虫那样出色的生理条件而游离两个极端之间充当着粘合剂。
例如照顾雄虫这种事,是断不能让难以自控的雌虫来做的。
气氛微凝。
“啊这个……您要不要喝一点玫勒酒?”艾因显得有些不安。
而他们大多会做一些其他的事转移注意力,池易这么想着,点了点头。
玫勒酒也很漂亮,这里似乎所有东西都带着浅浅的光晕和梦幻的颜色。
虫子们真会享受。
“您似乎……”艾因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池易看向他。
“如果可以的话,请注意明天晨时的钟声,帕克恰恰最有名的象征物就是中心的钟塔了,想让您也听一听。”
“……嗯。”池易抿了一小口玫勒酒,移开视线,“你似乎很了解这些。”
“为您服务是我职责。”艾因重新笑了起来,“让您感觉开心也是。”
池易没说话,摩挲着杯沿,头顶的暖光落下来,垂下阴影顺着发丝滴落。
像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黑色的污水隔绝场地。
声音皆不入耳。
助理在一旁,怀里捧着一束海伽花,“发什么呆?”
艾因忽然回神,望着海伽花犹豫着询问道:“这是用来做什么?”
助理抬了抬银框眼镜,将花规规矩矩放进带来的简易花瓶中,慢条斯理的整理舒展的花瓣,“这个拿回去,放到房间里,距离演奏会还有十四小时,在此期间你必须寸步不离。”
“可是……”
海伽花是有催眠和镇静作用的,这时候随便放在屋里,明天还有演奏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吗?况且元素含量检测过吗?作为助理这么疏忽……
“这不是你的职责范围。”思绪被打断,镜片闪过冷光,留下冷冷一句话。
艾因咬了咬唇瓣,转头小心看着陷入自我的池易。
所以艺术家总是会莫名陷入自己的世界么,以自我为中心,艾因略微苦笑,身为知名度很高的雄虫,这样没有警戒心可是很容易落入不知天高地厚的雌虫的陷阱的。
毕竟雌虫都不知天高地厚。
贪婪而奸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