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坎帕斯

39、第三十七章 陌生白发人

　　那是个无比寂寞的影子。
　　从那样的对话中，谢尧隐约看到了那双眼睛里的恳求的姿态。她只是给了他一个希望。给了他一个等待的希望。
　　影子消失后很久，谢尧都坐在夕阳下。
　　感受着天地间的热力缓缓消失从而更换了另一种能量，谢尧也依旧没有离开，没有忙于身体里的新境界的梳理，没有仔细体会影子后来告诉她的一切修行功法，她只是安静的坐着。
　　安静的坐着。
　　直到这时候，谢尧才不得不承认即使到了这个世界上，她依旧是寂寞的。无法信任别人的复杂情绪不断充斥着内心，不得安宁的困扰着她，让她几乎是在不停的试探着身边的人。从亲人，到身边的人。
　　不知道挽留，不懂的挽留，一味的觉得让别人按照自己的意愿走下去就是一种好的选择，只是这样对么？
　　这样对么？
　　这是第一次，谢尧对自己一点点的进行剖析。
　　前世的她是站在王国的顶端俯视着一切的，没有所谓的情绪，那是凡人才该有的，对于成长起来的她，几乎毫无作用。
　　可是现在，她似乎只是个凡人。
　　即使前呼后拥，即使被人以崇拜的目光看着，却仍让她觉得自由，让她觉得自己活得像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巨大的象征着利益的牌匾。
　　于是，她学会了心软，学会了善良？
　　向后仰躺过去，黑到发蓝的头发在身后重重叠叠的铺满了草地。闻着满口的清新香甜的气息。她忽然呼出一口气。
　　莫名的轻松感缠绕周身。
　　她终于还是明白了，即使是现在这个世界与从来通用一个灵魂但是，现在的她和过去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是啊。她终究还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微微的笑。
　　她对着身后轻轻说道“出来吧。”
　　露迪亚迎上谢尧冷淡的目光，歪歪头，点点头“还好。”
　　谢尧绕过露迪亚，没有回头，但是她知道身后的少年会跟着她。“露迪亚，今天的天气真好呢。”
　　露迪亚，抬抬头，今晚的月亮尤其明亮，却不及身前的少女万分之一。
　　摇曳的长发在空气中散发着幽幽的香气，像是浮动的飘忽的情绪，琢磨不定。露迪亚的拳头攥了攥。
　　少女走路的时候，背脊总是挺的笔直的。即使随心所欲的走着的时候还是会观察出，优雅的味道。带着一点点的霸道。吸引着身后会深或浅的目光。
　　那是不能被自己控制的。
　　不能被自己掌握的，露迪亚冷酷的眼里，缓缓凝聚出另一种情绪，身为上位者，倘若说不想做皇帝，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力硬抗上那个古老的规则。男子不闻政。
　　可是，他也有了想要占有的人，即使说不上喜欢，可是那样耀眼的人，还是想要留在身边，即使不喜欢也要留在身边，不被别人得到。
　　那是略根性么？
　　似乎又是另一种占有的欲望在作祟，想象着一件众人窥视的东西落入自己手里，被自己随意的拿捏把玩。
　　那又是一种巨大的快，，，，感吧。
　　“露迪亚。”
　　“恩。”
　　“你的情绪太过外露了。”
　　谢尧冷淡的声音从前方飘来，她仍旧没有回头，仿佛身后的人永远也不值得她回头看一眼一样。
　　露迪亚的眼神像是淬了冰，但是一刹那，他又恢复了冷漠。
　　如果是那个叫做封繁的少年，她一定不会这样对他吧。她一定会扯着浅淡的微笑好好安慰着那个少年吧。
　　如果，
　　如果，
　　无数个如果从露迪亚的脑海飘过，绕过身前少女单薄的身体隐向远方，尚在年幼，只是凭借着不甘与野心的少年尚自在还没有弄清自己感情的时候就下了独占的决定。
　　只能说，这个社会的大势所趋，就是由着实力强大，野心强大的人逐个吞并弱小。
　　谢尧没有在意身后跟着的少年听到她的话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她只是觉得自己越发的对于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
　　随着那个影子的讲述，随着自身修为的增高。
　　她觉得自己似乎随时都会离开一样，那是缠绕在心中的一种警觉，像是心血来潮的预感一样，大概是修为到达一定地步都会如此。
　　只是这象征着什么呢？
　　谢家，这是如今谢尧唯一不能放下的东西，大概还有封繁，那个小小的妖异的，只会在自己身边撒娇的少年。
　　路上的分岔口，谢尧不在意的挥挥手，示意露迪亚回自己的宿舍去，丝毫没有邀请他前往自己宿舍的心思。
　　少年沉默的转身离去，只是眼光越发阴霾。
　　谢尧虽然精明，但是近些天情绪起伏过大，而且，又因为进阶精神不稳定，所以错过了那丝情绪。
　　所以说，很多时候，大概就是天意在作祟，你自以为自己把天捉弄，自以为不会被命运消遣，其实到最后，还是走回了原点，走到了最初，愚弄天神的地方，等待神罚。
　　门还是如出去的时候一样，但是到了谢尧现在的修为很清楚的知道门里多了一个人。不是客厅，是在她的卧室里，难道，封繁那小家伙自己回来了？
　　可是那气息却又不像是他啊。
　　谢尧慢慢的拧开了门。门内是死一般的寂静，床上伏着一个人，看不清样貌，只有大片大片的雪白头发铺在床上，印着晶莹剔透的皮肤，别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床上的人似乎察觉门外来了人。
　　起身看向门口。
　　暗红的眼睛直直的看向谢尧，没有丝毫的退却与怯懦。仿佛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而谢尧才是那个外来着。
　　床单从少年身上滑下，露出消瘦结实的身体，那一瞬间，少年飘起的白发纠结着月光，像是展示在星空下的完美艺术品。
　　他依旧看着谢尧不出声。
　　胸前两朵茱萸却因为冷风的原因渐渐挺立起来，少年的皮肤上起了一层小小的疙瘩，却没有因为少女的瞪视而遮掩。
　　眼里的暗红光芒衬着少年的脸却给人一种冷艳的风情。谢尧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艳。那是对于不同美丽，所引起的感叹。少年似乎也知道这样的自己很美，却没有因为谢尧的表情有丝毫缓解，脸上的表情越加冷冽。
　　只等着，谢尧扑上来的一瞬间，将她踹下去，如同对待每个接近自己的女人。
　　然而更长时间的对视过去了。少女仍旧站在门外。开启的门和窗形成的对流让不算暖和的房间显得越来越冷。
　　“你……”
　　少年才想开口。
　　对面的少女已经让开一步。
　　他清晰的听见少女对他点点头，说“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