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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 4—后悔 ...

  •   话术一直是你的强项,尤其是诱导跟说理。
      力气虽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简单粗暴且便利,但若问哪个才是最强,你会无半分迟疑的回答言语。
      言语是比力气更高雅且具伤害的武器,能锐利如手术刀剖开人心,又能赋予虚假的安慰加以哄惑,将人玩弄于鼓掌。
      你常用来讽刺人性的黑暗,连拉带拽的强行将埋藏心底不可见光的阴霾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欣赏面具底下的本性何其丑陋和滑稽。
      你有时也会充当人生导师指点迷津,或动摇与你背道而驰的理念,破坏他人欲要套在你身上的枷锁,活跃于世俗规范的界限之外。
      言语是药,亦是毒,而在你口中通常都以后者为主。
      没人比你更透彻一切。
      所以说服那些思想还在上一个世纪停驻不前的高层,对你而言简直易如反掌,可考虑到将来,单是说服是不够的,你还特地和他们好好聊了人生。
      讲白了,就是“洗脑”。
      他们以为自己是遵循本心做出了决定,相信你异于常人的智慧和开阔的视野,却不想是被催眠了心神,无意识的遵循你的引导,就连看似自由的选择,也是註定必然的别无选择。
      至高的权势和老人是弊病的普遍组合,了然于心的你自然也明白此举只能有济于一时,依然治标不治本。
      就同五条所想,如果真想整治腐败的咒术界,寄望于培养新人是最好的方法,至少还有可塑性。
      你本来对让五条见证洗脑场面有些顾忌,虽然依他的性格不会有异议,想法一致的他也能理解你的作为,尽管不道德了点,这种不义之事还是回避较好。
      就算清楚高层会出于忌惮留下他,你姑且还是奉以劝告,虽说他最后也没听劝一走了之,不过那是他的自由,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必须负起相应的责任。
      你们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妳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寻找回去的方法?」腋下夹着昏迷的虎杖,五条在晋见结束后向你问道。
      「不,我会成为你们的一员,你也是这么盘算的吧。」
      「毕竟咒术界极需你这样罕见的人才,放过太可惜了,不过你不担心你那边的世界吗?我还以为你多少会犹豫。」
      「我对已经腻味的玩具没有兴趣。」
      「真是大胆的发言啊,那边很无趣吗?」五条听了不由挑眉。
      「是普通的世界哦,没有咒术、诅咒这么复杂的观念,历史也很简单,唯一有看头的也仅有科技吧,简而言之,就是无聊的牢笼。」
      那倘若哪一天你也厌烦了这个世界呢?
      ——“到时它也会变成你的囚牢吗”?
      五条沉默的望着你面无表情的侧颜,突然觉得你那病白的肤色在灯光照耀下愈发透明,单薄的身躯更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就像徘徊于世的亡灵。

      反正闲着没事,五条是你的暂时负责人,你就把行程交由他安排了,他本来想先处理完虎杖的私事,再带你去置办日常用品,但超过预计时间只好择日。
      虎杖的确是很温柔又坚强的孩子,历经唯剩家人的离开、被荒谬的幻想生物追杀、自己也差点步上爷爷的后尘,换做一般人早就精神错乱了吧。
      然而他始终都在为他人着想,扶持弱者,拯救更多被诅咒所害的人,纵然他对未来还有迷惘,但他已经决定好自己要走哪条路又通往哪个结局了,为此,他会善尽容器的职责。
      成功吸收第二根手指还能保持自我后,你们准备动身前往东京入读咒术师的学校。
      咒术教育机关在日本有两所,一处在京都,另一处则是你们的目的地东京,对外宣称为私立的宗教系学院。
      许多咒术师毕业后仍以此为起点开始活动,不仅是教育机关,还负责任务斡旋及支援工作,由于是咒术要地,且必须少引人注目,学校便盖在郊外。
      中途加入的伏黑已经接受治疗,先离队好好疗养了。
      「接下来你们要去和校长面试,搞不好会被拒绝,所以悠着点哦。」
      「欸!?会被拒绝吗!?那怎么可能悠得了啊!」
      「什么嘛,原来你不是老大吗,力量之外的排位都好无聊啊。」虎杖的脸颊莫名长出了一张嘴,嫌恶的抱怨着。
      是两面宿傩吗。
      先前你大致了解过这个世界的资讯,同一个国家,天差地远的历史和法律,基本上已经能看作是另一个国家了。
      而记载显示两面宿傩是实际存在于千年前的人物,在咒术全盛时期,咒术师曾集结总力挑战却落败,于是就被冠以宿傩之名。
      死后尸体变成了特级咒物,吸引各式各样的诅咒且无法销毁,恶化持续加剧,甚至威胁到现世。
      实为当之无愧的诅咒之王。
      大概是被骚扰惯了,虎杖几乎是察觉的瞬间就反射性出手,把堂堂诅咒之王当成了蚊子。
      「抱歉,老师,这个偶尔会冒出来。」
      「变成一副愉快的身体了呢。」
      「因为很无聊所以想吸引注意吧,像小孩子一样呢。」你半真诚半揶揄的感叹着。「要一起聊聊吗?」
      一张嘴又冒出了手背。「妳说谁像小孩子呢,真是奇怪的女人,聊聊就不必了,来和我打一架吧。」
      「欸我不要。」你不加思索就拒绝了。
      「什么!?」
      「想邀架之后再说吧,我现在累了想休息,届时我很欢迎的。」
      「…你这态度真令本大爷不爽。」
      「我一向以休息和疲劳为优先,况且你也不是会趁人之危的类型吧,不过我可以和你交易,只要不会造成困扰并耽误正事,让我和你打多少次都没问题。」
      「和本大爷谈交易?有趣!反正也没什么坏处,只要妳别反悔就行了。」
      有交易保证,两面宿傩便心满意足的消失了。
      「许下这种约定…真的没关系吗!?」而且刚才的交流也正常得像是与友人郊游一样,难以想象对象是那个棘手又危险的宿傩,虎杖不禁捏一把冷汗。
      「没关系哦,就算他不守约也不要紧,当作是小孩子闹脾气就好。」
      「小孩子!?」
      「虚无的见解真是独特,心思也很豁达呢~」
      「也没你想的那么豁达,我喜欢小孩子的单纯,但并不喜欢他的任性,太超过的话我会生气的。」
      「到时虚无教又有新人了吗?」
      「不会哦,毕竟性质不同,但对不听话的孩子管教是必须的,说到这里,我事先提醒一下吧,你们也别惹我生气,否则后果自负。」
      「好…好的。」虽然不是很明白管教,也无法把宿傩代入成小孩子,想象困难的虎杖还是乖乖点头。
      「我也是吗?我觉得我挺乖巧的说。」
      「你的本质就是孩子吧。」
      「真伤人啊,不过就算是孩子,也是讨人喜欢的孩子!」
      性格再好点应该就会是事实了。「有自信是好事。」
      你们边拌嘴边穿过树林,终于抵达了校园,大厅已经有人接应了,一个相貌可怕的男人被大量玩偶所包围,尽管玩偶很可爱,却无法柔和他显而易见的严酷。
      这就是校长吗,看来应该是和善的人。
      「悟,你迟到了八分钟。」夜蛾正道大剌剌的坐在地上织着毛线,一点都不在意形象上的反差。「你老是迟那不至于挨骂的几分钟,我不是叫你改掉这个毛病吗。」
      「既然不至于就别责备了嘛,反正你在做人偶,晚几分钟有什么关系,而且我还没来得及帮虚无采购生活用品呢。」
      尽管最后一句是实话,但是算好时间故意迟到的吧,来的路上还排队去买了可丽饼,给你们一人一份,不过你不吃,所以你的那份就进了他的胃里。
      对五条的我行我素屡劝不听已见怪不怪,夜蛾便直接切入了正题。「就是你们两个?」
      「我是虎杖悠仁,喜欢的类型是詹妮佛·罗伦斯,请多指教!!」为了给校长好印象,免去被拒读的悲惨命运,虎杖精神饱满的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我是虚无,想必您已经得知我的事迹,那我就不多赘言了。」
      「那么你们是来干什么的?为什么要就读咒术高专?」
      「呃…是来学咒术的?我要回收宿傩的手指,因为放着不管很危险,而且我也想帮助更多的人,爷爷的遗言就是这么说的。」
      「遗言…?」听见这两个字,夜蛾的氛围顿时变得更沉闷了,他拧眉起身开始活动手腕,不详的预感蔓延开来。「你是按别人要求这么做的?」
      「“不及格”。」
      「欸?」
      似是回应夜蛾的话,河童模样的玩偶仿佛有生命般,从玩偶堆中步履蹒跚的走到他的身旁。
      灌入了咒力吗?
      「欸!?那不是人偶吗!?」
      「“咒骸”,是带有我诅咒的人偶,顺带一提,这孩子叫凯西。」
      「还给它取名吗!?」
      虎杖来不及吐槽这个名字和外貌一点都不搭,咒骸便立刻冲来热情的招呼他,毫不柔软的拳头打在了即时拿来防身的背包上,力道重得不像玩偶。
      「人在陷入绝境时会坦白真心,在得到满意的答案前,攻击都不会停止。」
      「那是我亲人的遗言啊!才不是别人!」
      「亲人也是别人,总归不是你自己,咒术师常与死亡相伴,不光自己的死,还有被诅咒袭击的人横死眼前,也会碰到不得不撕烂诅咒□□之时,这行不好干,需要一定程度的疯狂和动机。」
      咒骸的攻击随着夜蛾的说明仍在持续,虽然是人偶,力气和速度都更胜人类,唯一像人偶的地方,也只有不会被痛觉和感情所阻碍,所以无论多少次都会重新再站起来。
      可真的没有感情吗?你看着玩偶高兴的哼着歌,还会为攻击成功而做出胜利姿势。
      「用别人的遗言作理由,别笑死人了,难道你被诅咒杀掉的时候,也要这样怪你的祖父吗?」
      虎杖如被当头棒喝,因为那直白苛刻的问句,他终于察觉了对方的用意和自己的问题。
      「要想象弥留之际的心境不容易,但我能断言,咒术师不存在没有后悔的死,你若至死还维持这个状态,将来可能会诅咒你最喜欢的祖父。」
      「我再问一次——你为什么来咒术高专?」
      「……听说只有我能吃掉宿傩,就算免除死刑,我也逃不了这份使命,心情突然断线的时候,我就会低落的想到现在也有人因宿傩而死,难道我要告诉自己与我无关、不是我的错吗?」
      「——我才不,我不知道自己死时是怎样的,但我不想为自己的生存方式而后悔!」
      总算听见了像样的答案,夜蛾嘴角的弧度有些许上扬,他转头看向你。「那么妳呢?」
      「欸?那我呢?」突然转换询问目标,虎杖抱着怀中蠢蠢欲动的咒骸不知所措。
      「我的话,纯粹是因为有趣哦,并没有像虎杖那样高尚的理由,说到底,为什么一定需要理由呢?那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或行动而编造的借口,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还需要理由吗。」
      「…自由派吗?」和五条一样都是让人头痛的类型。
      同属自由派的五条对你愈感亲近,因此默默来到了你的身侧,虎杖则是用生动的神情诉说自己的崇尚,只差五体投地。
      「真正的自由是不存在的哦,不论有形无形,从拥有意识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被侷限在了既定的框架之中。」
      「如果你想问我今后会不会变卦,我能肯定不会,那是不错的娱乐。」毕竟你很欠缺消磨时间的消遣方式。「其次,为已经发生的事而后悔也无济于事,正因无法改变,才会是事实,与其后悔还不如想办法亡羊补牢,去寻找其他的可能性。」
      「…但妳曾经应该也有过后悔吧?」
      「仅有一次。」
      「是什么?」
      面对夜蛾的质问,及周遭同事探究的目光,你灿笑如花。
      「那就是——」

      顺利合格后,五条领你们到宿舍,一路上虎杖问了许多琐碎的问题,比如夜蛾校长为什么要做咒骸、第四名学生是谁、寝房的分配,五条也不厌其烦的一一答应。
      你们的寝室是相邻的,能互相照应,因为虎杖的声音太有元气,得到了被吵醒的伏黑控诉,说好明天迎接最后一名新生,你们便原地解散了。
      寝室很整洁,有基本的家具和生活用品,床边的一扇落地窗还能眺望远景,由于被山林所环抱,颇有悠闲度假的气氛,空气也不同都市的乌烟瘴气,是能放松的好地方。
      「打扰啦~虚无,要不要现在跟亲爱的老师一起去采购呀?」五条毫无避嫌之意便擅闯入室,邀你一同出门。
      「可以。」
      于是你们就下山到市中心了,因为基本配备都有,实际所需不多,他先把你带进服饰店逛逛。
      貌似是精品店,随便一件衣服都要价五位数以上,质量也相对要好,五条是这里的常客,他全身上下无一不是名牌货,是实实在在的有钱人,店员一见到他就像见到大把白花花的钞票赶紧迎上来。
      「想穿什么自己选,那边有试衣间,有问题再问店员,喏,卡给妳,我在对面那家咖啡厅,好了再来找我。」深谙女孩子对购物的热情,五条明智的选择不在一旁干等。
      何况他一个男人在女士区也很突兀,更别说再往里面是男性禁止的私密区域。
      不过他主要的目的是甜食吧,跟体贴、羞窘没什么关系。
      你挑了几件宽松好穿的衣服,你的体温向来偏低,加上是敏感体质,因此你会较注重保暖、柔顺,棉衣或毛衣便是首选。
      接连试了几件,穿起来都很舒适,你一次选好了冬用夏用以备后患,虽然你喜欢束缚感不明显的衣服,但裤子要紧身才方便活动,毕竟你不会在那里藏利器。
      至于贴身衣物,那就更简单了,平胸的你没有尺寸的困扰,随便挑一件吊带背心就行了,以舒适好穿为主。
      所以当你结完帐,如约去见五条时,他一脸讶异。
      「这么快?这还不到二十分钟吧,没有时间限制,慢慢选也没关系哦。」
      「不用了,我对“基本需求”没什么讲究。」你在对面落座,把提袋放在一边,有服务员递给你菜单,你没有接过,只点一杯水。
      五条闻言吃了口蛋糕,酝酿接下来要说的话。「…那所谓的基本需求,也包括饮食吗?如果我没猜错,妳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不饿吗?」
      「我既无饥饿感也无食欲,加上体质因素,我通常是不进食的,不过还是会摄取活动所需的营养。」
      「靠营养剂?」从夜蛾那听说了你的要求,他很快便明白了。
      「是的。」
      五条对这件事并不意外,毕竟你说出了那句话,再结合种种迹象就能推敲出一二。「我还以为妳是厌食症呢,反正会死后复活,所以饿死也没关系什么的。」
      「的确没关系,但不定期摄取能量对活动不利,何况复活需要时间…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尽管问,不必顾虑,你不用旁敲侧击。」
      被完全看透了。
      最初的惊奇已经淡去,唯有懊恼余留,虽然五条觉得很有趣,但还是以看热闹居多,毕竟被迫害的是别人,尤其是那群老头子,那他可就更高兴了。
      而如今迫害的对象换作自己,他似乎稍微能感同身受了。
      纵使也并非没被看穿过,但彼时只是感到新奇,对对方和自己的思维相同而产生好感,可若是只有自己被单方面的洞悉,久而久之平衡感便会作祟。
      为什么才刚认识不久,自己就被完全掌握?而自己却对对方一知半解,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拥有六眼的五条一直都是单方面洞彻别人的存在,即使别人也能凭他的为人、习惯……等蛛丝马迹,去推断出他的想法,但终究无法触及深处紧闭的心房,因此当出现例外,被侵略的不适也油然而生。
      你究竟了解多少,又透析到什么地步呢?
      虽然他大可也发挥六眼的力量,这样就没有公不公平的问题了,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也有不想被知道的事,纵使方便,他还是更希望由你亲口所知。
      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因此你也尊重他,没有选择全部揭穿,虽说你并不在意他一针见血。
      「……既然妳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的问啰,可别怪我。」
      「请问。」
      各种词汇在舌尖上滚动,五条试图拼凑出想要的语句。
      「——妳当时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对自己诞生并存在于世由衷地后悔”。」
      阴翳无声无息的从美丽的皮囊下伸出触手,那绚烂的笑靥挟着浓厚的讽刺,讥讽着在场所有人的天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 4—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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