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升空》黑暗组机

2、2 差强人意

　　2 差强人意
　　段炎直觉三姑姥姥要开始长篇大论。果然老太太神神秘秘地接着道：“肯定是因为杜佳没错了。”杜佳是三姑姥姥的外甥女，虽然和段炎姥姥同住一个小区，但是段炎和她却没见过面，只是常常听三姑姥姥提起。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又拿出来嚼舌根，你到底有完没完呐。”姥姥忍无可忍，呵斥道。
　　“我怎么嚼舌根了，昨天我还看到杜佳和张恒两个人在人工湖那块儿散步聊天呢，就张恒看杜佳那眼神，我现在想起来都肉麻，俩人在长椅上一坐就是半天。”三姑姥姥说到这叹口气，神情落寞道：“明明上学那时候是大家公认的一对，虽然说早恋不对吧，可是我支持我们杜佳和张恒在一起，这么好的男孩干嘛留给别人，就应该尽早拿下！我就是不明白杜佳是吃错了什么药了，张恒跟她表白她居然拒绝！结果怎么着，人家张恒立刻就和高茗雅那丫头在一起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家是儿女双全、事业有成，再看杜佳，33岁了还是一个人！”
　　“杜佳人家现在有男朋友，你能不能别这么口无遮拦，到时候给杜佳招惹了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你就舒坦了是吗？”姥姥警告道。
　　“你说杜远啊，”三姑姥姥翻着白眼哼了一声，很明显不喜欢杜佳的现男友，“小白脸！你们看他那双桃花眼，一看就是阅女无数，而且他比杜佳小好几岁呢，我就不信他不图杜佳点什么。”
　　姥姥胡了，被赢牌的喜悦和对三姑姥姥的厌恶搞得面部表情有些狰狞，哭笑不得道：“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到底是怎么评上职称的！”
　　“我怎么了？老师也是人，老师就不能为自己小辈的幸福着急上火啦，我这又不是在课堂上，我都退休啦！”三姑姥姥嘴上不饶人，情绪却还沉浸在对外甥女的担忧中：“要我说杜佳就是太自我，太单纯，多好的姑娘啊耽误到现在，我真是想起来我就——”
　　大姑姥姥这时插话道：“我看杜佳和张恒也是余情未了，这往后会怎么样可说不准，我劝你有机会和杜佳谈谈，可别太钻牛角尖，放着现成的男朋友不赶紧结婚非要去破坏别人家庭。”
　　大姑姥姥直言不讳，姨姥姥也抿着嘴点头：“张恒要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就不应该招惹杜佳，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三姑姥姥点点头，她是不喜欢杜远，那也比有妇之夫强啊，想到这老太太忍不住再次重重叹了一口气。
　　姥姥却坚持道：“我说你们三个究竟是抓到了什么确凿的证据了，硬说这俩孩子有事，我看她们明明就是很正常的朋友间的来往，真是服了你们了，杜佳和杜远感情多好呀，咱们遛弯儿的时候不总看见他俩腻腻歪歪的吗？你这么睁眼说瞎话是盼着杜佳好吗你？”
　　“嘿，你吃了枪药了是怎么的，我愿意背地里念叨我外甥女啊？我这不是也拿不定嘛，就前两天我还看见她和杜远吵架，吵得可凶了，杜远甩开杜佳就走了，我虽然不待见杜远吧，但是他好歹是个单身汉，我也不希望杜佳误入歧途啊，我现在是左右为难，我是又怕杜佳给别人当小三，又怕她被人骗感情，杜远那小子长得那么俊，工作又好，他怎么就看上比他大好几岁的老姑娘呢？还不是因为他是外地人，想落北京户口！可是杜佳在这方面一直都傻了吧唧的，她怎么就遇不上一个靠谱的人呢，你们说她要是真往歪路上走这能劝得回来吗？”三姑姥姥愁眉苦脸，语无伦次道。
　　“劝不劝得回来你也得提醒她，她爸妈都不在身边，她从小就由着自己性子办事，吃亏也不是一两次了，而且这丫头心又重，这要是事情到了不能收场的地步，可别再干出什么极端的事儿来。”大姑姥姥道。
　　“这个张恒就是个灾星，杜佳好不容易对杜远上了心他怎么又回来了，话说回来，你们帮我分析分析，杜佳不会真的和张恒发展成那种关系吧？”三姑姥姥求助三位老友，牌也打得心不在焉。
　　“别打了别打了，过来坐会儿，”姥姥说着起身往厨房走，几个老太太也索性起身，慢悠悠地挪到沙发处，三姑姥姥腿脚利索些，可是坐久了腿也有些发轴，段炎到厨房帮姥姥洗大枣，一本正经地劝道：“姥姥，你们姐妹几个岁数都不小了，有时间多去外面晒晒太阳，走走步，别总坐着打牌，对腰腿颈椎都没好处。”
　　“下午太阳好，我们歇会儿就下去遛圈儿了，不然你以为她们为什么那么确信杜佳和张恒有问题，那几个老东西眼尖着呢，你大姑姥姥和你姨姥姥嘴上矜持，那是因为当着我的面，知道我不喜欢听这些，其实她们更八卦，这要不是你三姑姥姥的外甥女她们指不定怎么胡说八道呢！”姥姥自视甚高的样子把段炎逗得哈哈大笑，引得客厅里的老太太们纷纷询问什么事这么高兴。姥姥冲段炎挤眉弄眼，祖孙俩默契十足地当没听见。
　　段炎看看时间，下午4点，几个老姐妹还在给三姑姥姥出主意，也忘了晒太阳的事。大姑姥姥说你无论如何都要提醒杜佳，这种名声毁人，一定要扼杀在萌芽里。
　　姨姥姥也赞同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要到时候后悔莫及，杜佳父母一直不在身边，你这当姑姑的不能掉以轻心，需得防范未然呐。”
　　三姑姥姥对姨姥姥说：“你好好说话行吗？弄得好像你才是教语文的。”姨姥姥和三姑姥姥以前都是中学老师，三姑姥姥教语文，姨姥姥教生物。
　　“你们就这么不相信杜佳吗？她是吃回锅肉的性子吗？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她和张恒就是普通的朋友，她心思就没往那方面动过，”姥姥注视着三姑姥姥，一脸严肃道：“你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别人不了解她你还不了解吗？别没事找事，下一话题！”
　　“罢了罢了！不玩儿了，我回去了。”三姑姥姥心事重重地走了。大姑姥姥酸溜溜道：“老三和老五从小就亲，现在对外甥女也一样，我比不了，比不了。”
　　姥姥牙口好，一边吃着脆枣一边没好气道：“都是自己家人你说什么疯话呢，吃饱了撑的你。”
　　“话也不能这么说，”姨姥姥细声细语地打圆场道。
　　“得了吧你，就你会和稀泥。”姥姥白了姨姥姥一眼，姨姥姥则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段炎默默扶额，心想姥姥这张嘴想必不是真朋友都忍不了她这么久吧。再回头看姨姥姥，老人家已经摆弄起桌上的纸牌，显然刚刚的事情早已翻篇了。段炎暗暗给姨姥姥竖个大拇指，就听姨姥姥慢悠悠道：“咱们斗地主吧。”
　　姥姥和大姑姥姥对视一眼，下一秒将桌上闲杂物件往段炎的方向一推，姨姥姥已经开始发牌了。段炎在那个时刻突然体会到了老年生活的乐趣，他想如果很多年后自己身边也有这样的朋友陪伴，自己的晚年生活想必也很美好。
　　四个老太太打麻将，三个老太太斗地主，自始至终段炎都没能打进老太太圈，他漫无目的地翻着微信聊天记录，这才意识到很多朋友原来已经快一年没联系了，他不停地上下翻动记录，大脑进入休息状态，满屏的文字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直到屏幕上出现肖和的名字，段炎心中泛起一丝波澜，他鬼使神差地点开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是肖和发的，“好。”段炎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一股沉睡在内心深处的莫名情绪极速翻涌，他喉咙发闷，站起身想去楼下转转。姥姥此时突然想起面和油快吃完了，就对正往门口走的段炎道：“下去买袋面再买桶油，晚上想吃什么？”
　　“面条。”段炎毫不犹豫道。
　　“那再买袋黄酱，去吧。”
　　段炎蔫头耷拉脑地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