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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血煞之境 ...


  •   “胖子,你要说什么?”白时失声。

      “白时,清醒点。”
      没有等到胖子的回复,司晚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响起。

      宛如一滴清泉滴入他的灵台,白时的五官重新归位。

      耳边能听到声音。
      能感受到光线。
      不再是虚浮在空茫的宇宙中。

      而胖子,在他清醒的那瞬间,如蒸汽从他的脑袋里消失。
      不留下一点痕迹。

      白时猛地睁开眼,这才发现包围他们的黑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去。
      厅堂已经恢复了原状,只有若有似乎的焦臭味在提醒他,方才的那一切都不是梦境。

      “还好吗?”司晚放在他肩上的手,用力按了按。
      “谢谢,我没事。”白时额头上浮起了虚汗。
      他无暇顾及擦干,眼睛自动锁定在了两排黑色的椅子上。

      原本空空如也的椅子,现在却坐满了人。
      说是人并不贴切,准确的讲,应该是坐满了十只黄皮子。

      它们的打扮和普通的黄皮子,有着明显的区别。
      它们身着花里胡哨,样式繁复的京剧服饰。

      甚至连面具,都是诡异的蓝色打底。
      用红色和黑色白色勾上花纹的京剧脸谱。

      鬼气森森。

      白时很喜欢看京剧的服饰。
      花纹、装饰,都设计得非常巧妙和漂亮。

      那是历经百年演变流传下来的国粹。
      是一代又一代的大师,沉甸传承下来的宝贵艺术。
      但没想到被这些黄皮子祖宗穿来,却有这么惊悚的效果。

      黄皮子们再次惊慌的跪下,对着黑椅子大幅度叩拜。
      嘴里念念有词。

      瘦皮猴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吓得全身发抖。
      六神无主之下,也跟着跪了下来。

      叩拜的动作不敢有半点掺水。
      砰砰砰声急促,瘦皮猴他们的眉心,很快就在地上撞红了。

      一时间,整个厅堂,只有白时和司晚还站着。
      白时没工夫下跪,他所有的注意力,皆在观察和寻找漏洞上。

      他偷偷打量着黄皮子祖宗的面具。
      企图在这些与其他黄皮子有着明显区别的脸谱上,看出些什么。

      每只面具的花纹都画得不一样,但却极其强烈且清晰的,传达出面具的表情。
      有的火冒三丈,有的慈眉善目,有的冷漠傲慢,有的凌厉阴狠。

      白时不敢看得太明目张胆,只能先匆匆一瞥看个大概。
      然后再偷偷摸摸的看细节。

      他的目光在花纹上一一划过。
      大致数出有“十字门脸,碎花脸和歪脸”三种脸谱。

      不仅仅是脸谱面具让人产生畏惧和害怕。
      它们的形体动作也不正常到让人难受。
      背脊板正到近乎僵直,仿佛被无形的手用力拽着头顶。

      它们从进来起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双手都端端正正的捧着什么。
      那东西四四方方,长方形,食指长度那么厚,底座厚重。

      白时眯眼仔细瞧。
      当他看清那长方形的东西是什么是,不由得大惊失色。

      灵牌!每个老祖宗手里,都捧着灵牌!
      这他妈的……谁能想到参加婚礼,还能抱着灵牌过来。
      还真他娘的是群人才,哦不,是黄皮子才。

      司晚将这些都看在眼里。
      显然也很不舒服。
      脸色不太好,神情难得不再冷淡平静,满是警惕和防备。

      拳头在司晚背后偷偷握紧。
      那是防御,和随时准备攻击的姿态。

      司晚用力呼吸几秒,镇定下来情绪,放松了肌肉。
      拍了拍白时的肩膀,示意他往供桌方向看。

      供桌旁边代表高堂的两把黑椅子,也不知何时也坐上了人。
      却不是那带着面具的黄皮子。

      而是两个神情诡异、浓墨重彩的纸扎人。
      同样身着夸张的京剧服饰,毫无生机的端坐,双手捧着灵牌。

      怪异的唱诵打断白时的思绪。
      “一拜天地。”

      大力从后方推来,司晚和白时被压着走到供桌前。
      他们俩倒是没有反抗,顺从的在指定的地方站定。
      很有默契的向供桌鞠躬。

      “二拜高堂。”
      白时和司晚微动步子,正对向两个京剧纸扎人,九十度叩拜。

      “夫妻交拜。”

      按流程完成拜堂。
      原以为会像上次被直接送入洞房,没想到两盏茶杯,被黄皮子端了过来。

      白时和司晚对视一眼,在对方瞳孔里,看到自己勾起浅淡微笑的嘴角。
      ——看来成亲的前部分,已经顺利完成了。

      白时的好心情,在接过黄皮子手中的茶盏后凝固下来。
      他微微翘起的嘴角不再舒展,而是僵硬地慢慢拉直。

      杯中的液体哪是茶水啊。
      分明就是带着腥味的血液。
      满满一杯,腾腾地散发着热气。

      极度的恶心感再度翻涌。
      白时拼命忍耐着,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呕吐厌烦的时候。

      已经坚持到了这里,两杯鲜血算什么,还不一定是人血,也许就是鸡血鸭血羊血之类的。
      何况,即使要生饮鲜血的,也不是他和司晚。

      白时疯狂给自己洗脑。
      咬着牙齿,生生咽下已经涌到了嗓子眼的呕吐感。
      心一横,将茶盏送到京剧纸扎人面前。

      “嗬嗬嗬嗬。”
      纸扎人发出古怪的笑声,没有急着接过杯子。

      白时头皮发麻,垂着头不敢看。
      他记得在古时候,新人敬茶为表敬意,是不可直视长辈。

      他依葫芦画瓢。
      看似温顺恭敬的低头,将目光定在地上。

      他现在战战兢兢,每走一步都慎之又慎。
      不敢忽略任何的细节,以免婚礼又再度失败。

      对方没有动作,白时在等待中渐渐有些慌了。
      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惹恼了京剧纸扎人。

      他努力游说自己平静下来,可忐忑的心,始终还是无法安定。
      白时下意识在司晚那找勇气。

      余光中,司晚的双手也端着茶盏,送到了他对应的那个京剧纸扎人面前。
      他的手非常稳,没有任何的颤抖。

      白时也无从判断出他现在的想法。
      但就算只是看到他的手,白时惶恐的情绪也稍微平复了些。

      焦灼的气氛在每一分每一秒中累积。
      终于,有了衣料摩擦的声音。
      纸扎人抬起双臂,从白时和司晚手中接过茶盏。

      杯子离手不过几秒,白时就听到吞咽的咕咚声。
      动静不小,喝得贪婪。
      以至于空杯子重新交到白时手中时,还听到了前方两个纸扎人,意犹未尽的长哼。

      白时将杯子,递回给守在旁边的白面具黄皮子。
      刚要起身,一个红包又伸到他的眼前。

      还有礼钱?
      白时惊了。

      这黄皮子和纸扎人,可把人类行为学了个十成十啊。
      真够周到的。

      但很快,他就丧气的直腹诽。
      这还能是什么好钱不成,阴间回来的东西,给的还不是冥币之类的晦气玩意,真他妈的不想接。

      老阴阳师白时,礼貌又乖巧的双手接过。
      再次跟司晚鞠躬谢礼。

      上半身压到标标准准的九十度,他无意识的捏了捏红包。
      “咯噔”一下,心跳猛地加快。

      这哪里是纸币或银票的形状。
      分明……分明像是把钥匙。

      身体跟地面拉直平行,可血液却在瞬间都逆行到了脑袋。
      涨得他脸颊通红。

      已经分不出是兴奋还是难受。
      还没等完全站直,白时就迫不及待的将红包揣进袖子里,生怕被人抢了去。

      司晚诧异地瞟了他一眼。
      他们俩又被拉着给下面十把黑椅子上的祖宗都敬了茶。

      频繁的鞠躬,腰椎酸胀不堪。
      好在没有在厅堂受更多的折磨,他们就被簇拥着送进了洞房。

      左拐穿过长廊,右拐经过五个房间。
      他们在黄皮子的带领下,驻足在一扇有精致的镂空图案的门前。
      跟上个轮回的洞房路线,是同一条。

      他和司晚又回到了那个会吃猫吃人,四面墙壁渗血的房间了。
      白时头皮发麻,瞬间有了好几种猜测。
      越想越吓人。

      他迅速将刚刚在厅堂里的行为举止,都回顾了一遍。
      似乎没有不妥啊。

      甚至他还拿到了高堂给的钥匙。
      这应该是线索。

      这就证明了,至少截止到拜堂敬茶完毕时,他和司晚都是顺利完成任务。
      没有出纰漏。

      接着,就是给另外十位阴间老祖宗奉茶。
      为保每个动作和流程的正确,他几乎是复制粘贴般,不说完完全全,至少有九成九的,是照着给高堂奉茶的姿势敬的。
      应该也不会出岔子啊。

      正自心烦意乱处,一只手轻轻拍上他的腰。
      白时一凛,望向旁边的司晚。
      司晚安慰性的拍了拍他,另一手果断推开房门。

      白时紧张得肌肉绷紧。
      门在咯吱声后,往里面打开。

      看到房内的陈设,白时倒抽冷气。
      说不上自己在那瞬间,到底是吃惊更多些,还是惊吓更多些。

      虽然是同一个房间。
      但是里面的摆设,已经与上个轮回截然不同。

      红色的“囍”字与白色的“囍”字,分别贴在四面墙的最中间。
      犹如符纸镇邪般,将妖里妖气的墙面,死死压在下面。

      原本平平无奇的简单房间,在这次的轮回中,仿佛被重新装点过。
      处处都透着崭新的气息。

      红色的纸扎花与白色的纸扎花,散落在角角落落。
      隐隐有暗香浮动,不知道是不是从花中散发出来的。

      窗户下,是一张极其奢华的双人床。
      铺上了厚厚的棉被。

      红色的被套如血般罩在外面,上面用金线绣着,与花轿同款的花纹。
      盛开的曼珠沙华,几乎绽放至整个被套,龙凤飞舞其间。

      但比之花轿花与龙凤嬉戏,被套上多了蛇女在旁翩翩起舞。
      妖冶柔媚,美得惊心动魄。

      白时手脚麻利的关上门,拉着司晚坐到桌子旁边。
      压抑许久的激动终于能释放出来。
      不用勉强去掩饰情绪,白时整个人都生动不少。

      他的将手伸进袖子,但他太激动,几次都掏空。
      好不容易摸索到了红包一角,掏出来,献宝似的递给司晚。

      司晚扬了扬眉毛,细长的手指接过。
      刚碰到就察觉出红包的异样。
      重量明显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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