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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血煞之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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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靠在白时的肩膀睡觉,或许是梦中感受到异样,手脚抽搐猛地惊醒。
半睁着眼睛来不及完全醒神,就看到了屋顶那一幕,她捂住嘴巴,惊恐得直发抖。
司晚也醒了,蹙眉望着,震惊藏在眼眸里,显然比白时和小满要镇定许多。
风,从四面八方挤了屋子,烛泪顺着白蜡烛流下,滴在托盘里,火苗不知疲倦地跳跃。
墙上,有个拉长放大的影子,张牙舞爪,又安静得像在思考。
影子的头顶被拉长至杵到屋顶,它随着风,轻轻的左右晃动,应和着烛火明灭的频率,出奇的保持着一致。
其他人慢慢的都从睡梦中脱离,望着白时的方向,平静的神态骤然扭曲,惊恐得说不出话。
白时的面前,一个人静静的被吊在横梁上。
血色斑驳的白绫勒着那人的脖颈,他的头软弱无力,又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垂下。
眼珠子暴突,猩红的舌头垂在唇外。
他身着纸扎的新娘喜服,衣服极度不合身,肚子撑得色彩鲜艳又诡异至极的喜服快要裂开。
血水从他身上砸落,被下面的棺材接个正着,里面已经浮起了薄薄一层红色血水。
从下面的角度往上望去,他的脚晃晃悠悠,似还有生命。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脑袋都已经那么畸形了,是不可能还活着的。
风在门外再次怒号,撞在门上砰砰作响,好像有人再疯狂砸门。
隐约又夹杂着凄婉哀伤的哭泣声,哭得人心头的冷意一直冰到脚底。
“胖子!”白时不敢置信,扑上去就要将胖子拉下来。
司晚手疾眼快的按住他。
白时拼命挣扎,泪雾在眼眶里打转。
他答应过!他答应过要保他安全的!
这才多久啊,不过打了个盹,他怎么就这样了?
为什么啊!!!
不久前,他还拼命对着他磕头求他救救她,也憨厚的摸着脑袋告诉他他读动物医学,因为他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不会的,有救的,司晚,你看,胖子还在动,他还在动。”白时神经质的指着胖子,又大又圆的眼睛里不复清明,“你看啊,他在动!”
司晚咬咬牙,一拳砸过去,砸的白时直直往旁边摔倒。
他没有立刻起身,也没有找司晚打架,只是呆呆的趴着,默默流泪,无声的痛哭。
他答应过胖子的,他明明答应过胖子的!
司晚冷声道:“他已经死了,你要接受这个事实,在这里,死亡比活着更容易,你要学会接受身边人的死,我早就告诉你,不要放太多感情在身边人的身上,
所有的所有,诡异到超出你我的认知,你刚刚是怎么说的,蛇属相之人,在20岁的时候要注意言行,你这就叫做注意言行?
贸贸然抱他的尸体,就能救得了他?只怕是把你自己给搭进去,你忘记他是怎么死的?拿了不该拿的锯子。”
白时伏地痛哭。
他没经历过,顺风顺水活了二十年,最大的挫折就是被老爹断了口粮。
从来没有朋友在他面前死得这么惨。
在胖子对他吐露心扉的时候,在他憨憨地说自己很笨不会跟人交往的时候,白时就已经将他当成朋友,虽然嘴上没有多说什么,但他暗地里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个人带出去。
小满哭得抽抽搭搭,其他人被司晚的气势镇住,一时半会不敢说话,缩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出。
胖子的死状极其诡异,头在蜘蛛网的里面被包裹着,坠得蜘蛛中间崩得紧紧的,几近透明。
他的身体却垂掉下来,露在蜘蛛网的外面。
一打眼看去,还以为他是被蜘蛛网裹着脑袋吊在半空中。
他脸上的皮肤发青发乌,被蜘蛛网的纹路割成千万道。
瘦皮猴终于还是受不了了,蹦起来,指着旁边的人,眼睛瞪得裂出红血丝,癫狂的乱咬:
“是谁!是谁杀的胖子,站出来,不要缩头缩脑的,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来,老子不怕你,是谁,你?你?还是你?
给老子滚出来,看老子不剁了你!不出来,就别怪老子把你们都杀了!”
司晚在他做出更过分的事前,不得不提醒他:“你能不能有点脑子,胖子这个体重,我们这里有谁能把他吊起来?”
讽刺的勾了勾嘴角,司晚又望向还在捂着眼睛痛哭的白时:“你看,我没说错吧,两个小时不到,就又疯了一个,还指望所有人修德修身,别做梦了,
人性的自私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可怕,你要是不彻底的认清这点,不如现在就随胖子去算了,免得不断的伤心。”
花衬衫,爆炸头,眼镜兄上前劝说瘦皮猴冷静。
谁也不想在还没被乐园杀死前,就互相残杀被同伴杀死。
胖子摇晃的幅度减小,静止几秒,猛地下落,准确的砸到棺材里。
像熟睡般躺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脸上的五官依旧怪异的扭曲,维持着吊死的惨状。
白时被惊动,抹了抹泪水,跌跌撞撞奔到棺材旁,包住热泪,解下脖子上的一枚玉石,拉着红绳的一端,垂着往下,放到胖子的胸口。
玉石晶莹润泽,通透温润,一看就是价格不菲。
司晚看着他动作:“你把护身符留在这好吗?你更需要。”
“我外婆开过光的,能祈福祛灾,他活着我护不了他,希望这块玉石,能在他死后指引他,让他的灵魂早日投胎到好人家,下辈子别再受这种罪。”白时咬着嘴唇,自责不已。
义庄因为胖子的突然死亡变得暗流涌动,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个。
紧张的气氛蔓延到角角落落。
噼里啪啦的声音大作。
白时等人下意识寻找声源。
头顶的蜘蛛网渐渐破开,一根蜘蛛丝缓缓垂了下来。
它一端粘着白绫,另一端粘着蜘蛛。
乍见到蜘蛛,所有人疯狂后退,全身鸡皮疙瘩炸开。
蜘蛛见得不少,这么丑这么恶心的还没有见过。
蜘蛛比脚掌还大,全身长满了五颜六色的毒毛,又长又凌乱。
每根毛上都附着小小的眼珠,滴溜溜的,灵活的四下摆动到处探查。
它的腿长得吓人,布满了奇形怪状的尖刺,不安分的舞动。
稍微靠近一点,就会被它的腿打到。
蜘蛛下降到正中间那个点,就不动了。
义庄的气氛,似乎也随着它静止了。
变故就发生在一刹那,蜘蛛的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齐根斩落,直直掉下,快落到棺材里的胖子身上时,又堪堪停住。
蜘蛛的脑袋被一根极细的蜘蛛丝吊在它的身体下,荡秋千般晃晃悠悠。
爆炸头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瞬不瞬地盯着,恶心又害怕。
诡异的事又再次出现。
胖子的血开始倒流,从棺材里往上吸,在蜘蛛的身体前方汇集,钻入那恶心的身体里。
渐渐的,从断处重新长出了脑袋。
脸,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鲜艳而可怕的五官。
又是纸扎人!
血汇集而成的,鲜红色的纸扎人脑袋!
大大的纸扎人脑袋,安在蜘蛛的脚掌大的身体上,极度不和谐,怪异至极。
纸扎人依旧是那副眉眼弯弯,僵硬至极的表情。
【恭喜各位,找到了启动程序,正式开启游玩之旅,让我们好好享受乐园的快乐吧。】
把活生生一条人命当做启动程序,献祭一般将胖子的生命践踏,毫无人性。
白时怒不可遏,握着拳头冲上去就要扯烂纸扎人。
他是手臂却牢牢的被司晚和小满一左一右的禁锢住。
“冷静,发脾气无济于事,听听他说什么。”司晚轻声对他耳语。
他叹了口气,补充了句:“报仇不在这一会,冲着纸扎人发泄没用,真正的幕后操控者,绝对不是它们。”
白时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很快镇定了情绪:“对,你说的没错,是我太冲动。”
“谨言慎行,修德修身,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就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忍一时是为以后的翻盘做准备。”司晚放开他的手臂,再次提醒。
白时看了他一眼,用力点头。
【请各位游客接受提示。】
【白色束红色,红色滴红色,白色哭红色,红色映红色,黑色画白色】
【祝各位游客在乐园里玩得愉快】
说完,纸扎的脸像暴露在烈日下的冰块,融化开来,血水又一颗一颗原路返回,滴入棺材。
纸扎人始终保持着僵硬微笑的五官随着融化而偏离了原位,扭曲地垮下来。
眼镜兄和方甜甜等人连忙大声阻止纸扎脑袋的消失:“你说的什么啊?这能叫提示吗,听都听不懂!”
五官完全融化,只剩半个耳朵还挂着的纸扎人说道:
【请玩家自己解题,不要作弊询问监督。】
纸扎人头完全融化,蜘蛛的头顺着丝线往上爬,碰到身体后,咔咔作响,360度旋转,牢牢固定住。
蜘蛛若无其事回到横梁,蜘蛛网再度合上,完好无损,没有一丝裂开的痕迹。
“‘白色束红色,红色滴红色’很简单,但后面三句是什么意思?”白时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这两句你已经知道意思了吗?是什么?”方甜惊喜,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解决前两句,她实在毫无头绪。
白时点头:“白色束红色,就是指白绫束缚杀死穿着红色喜服的胖子。”
大家跟随白时的话,看了看棺材里躺着的胖子那一身扎眼的红色喜服,恍然大悟。
“红色滴红色,血从胖子的喜服滴落下来。”白时继续,他顿了顿,望向司晚,“我理解的没有错吧。”
他对自己的解读很有信心,但还是忍不住征求司晚的意见。
奇怪的是,智商极高的司晚,却在听到提示后,半句话都不说,没有任何参与讨论的意思。
此时被白时单独点出名来,也只是点点头,没有继续探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