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后的黄金年代》云霜大侠

9、云儿的真实生活

　　我小时候的理想是：在长官(当时是公社）代销点当售货员，因为我村的一个媳妇，在那里当售货员，感觉神气极了。我的同伴最大的理想就是：“地板车套上牛，拉着自己和伙伴，围着我们村庄转一圈，”因为不用走路就能走，真是惬意极了。当时我们听说有火车了，说是火车的速度一眨眼到菜王家了，菜王是我邻村的村名。这些都是小时的理想，到了初中毕业，人们的感觉唯一逃出农村家门的就是考学。

　　考学对我家的人来说，是天方夜谭，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是地主崽子。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在学校学习都是很好，但是都是不到初中毕业就离开学校，原因不允许考高中，考试时让老师赶跑认为是一种丢人的事情。我是76年初中毕业的，全班有九个女生，上高中的八个，因为贫下中农上讲台，都是不用考试，推荐。只有我没有上高中，只有我初中毕业考试全班第一，我家也只有我不怕丢人，到初中毕业才离开学校。因为我就是喜欢上学，只有在学校里才不会受到歧视，因为同学为了抄我的作业，都讨好我，抄袭一次我的作业，给我一张纸，抄袭好几次才给一只铅笔。

　　我村毕业的四个人，那三个男孩都上高中了，我喜欢的小男孩青，也去了。初中毕业的我，15岁就回家务农了。刚开始干活，生产队长分配给我的农活到是不很累，但是心里的空虚我实在难受，莫名其妙的就经常哭泣。爸爸心细，看到这些，心里也不好受。一天就说：立媜，你真想上学吗？我呜咽着说：是！爸爸就说：那我明天找我的同学去，他是卷子中学的杨校长。

　　天没有亮我就敲门了，我在我奶奶家住，担心爸爸起晚了，妈妈开的门，说你爸爸已经去了。我们村离那所卷子中学大约三十多里，没有交通工具，走着去的。

　　那一天我心神不定，干什么都没有兴趣，一直等到夜里十一点，我爸还是没有回来，我娘就说：回去睡吧，明天你爸爸回家再问你爸爸。没有办法，总不能一家人都为这这件事不睡觉吧！我就回奶奶家了，一夜根本没有闭眼。天不亮，我就起来了，也不清楚几点，砸了好长时间的大门，也许爸妈睡得太晚，没有听到。我就又跑回我奶奶家，从我奶奶家的墙头上，爬到我家的屋顶上，再翻回到我家里的院子里，平时没有这么大胆。敲打屋门我妈妈听到了，给我开的。我爸爸还睡着。我就问：爸爸，咋样了？我爸爸说：杨校长说了，现在班级学生都满了，只要有一个退学的，就让你补上去。

　　当时我不清楚是推辞话，所以每天都盼着卷子来人了，让我到学校上学了，为了看得远点，我是经常爬房顶，目的是站得高，看得远，看看是否卷子来人了，喊我上学去啊！

　　就这样等了一年，77年恢复高考了，没有上高中，但是我爸知道我喜欢上学，就说：立媜！我听小喇叭上说，恢复高考了，你考考试试吧！在干农活点名的瞬间这样说的。我当时有点脸红，心想没有上高中，初中虽说全班第一，但是都是在每天拔草揽地瓜，初中文盲堆里钻出来的，高考不是做梦吗？不过我还是报名试试，总是不甘心啊！只记得当时语文考了28分，数学看着邻座抄袭两题，只得了几分，其他的不清楚了。全部加起来不到一百分，名落孙山。

　　就这样每天继续干农活，高考的梦想消失在不可能之中。但是爸爸还是不死心，就说：立媜！你别挣工分了，在家复习吧！明天再考。我还是感觉脸红，小学的课程都忘得差不多了，多数根本就没有学过。别说考高中的的课程了。我就低着头不吱声了，可是我爸爸经常这样说，为了给爸爸点面子，我就边干农活，边复习小学课本。只要干一会农活一休息，我就拿起课本，躲到没人处，啃起来！这样坚持了一年，感觉初中的课程实在难懂，就想放弃，我爸爸又说话了：你能否到初中复习去啊？？？

　　不挣工分倒是不难，但是难得是，到学校复习，我村就一个班级，都满了，别说往届毕业的，就是当届没有很硬的后台也是不可能。一个地猪崽子，地位低下的人，谁敢收？我当时没有想这样多，直接找老师，老师就说：不是不要你，是桌子凳子没有了，所以不能要你来复习。我也没有吱声就走了。到了78年九月份，刚开学，我就自己搬着一个人用的小桌子手里拿着一个小凳子，背着书包，走进教室。老师笑了：都满了，你说你放到哪里？？？看看也是，我就说，我放到屋外吧，你别关教室的门好吗？老师不同意，我就放到窗子下面。

　　虽说看黑板不是很清晰，听课不是真宏亮，但是总算有个正规学习的环境。一次老师讲一数学题，问得数，同学们说的都不对。我在外面就喊：5B。老师没有吱声，到下一星期一，老师让学生腾出最后面的一个墙角，把小桌子放进去。就这样我上课复习初中的课程，回家复习小学的课程，几乎晚上十一点没有休息过，点着煤油灯，每天鼻孔里都是黑黑的烟灰。是命运的安排，感动了上天，还是真实的学了点东西，79年中考，考了全班第一，考进卷子中学，梦寐以求的学校，虽是晚了三年，总算进去了，在尖子班是第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