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初来乍到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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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的风多少有些任性，卷着新生的绿叶偏执的想要私奔，热恋度为四级。一大朵蓝灰色的云，映在夕阳中，将地面压迫出一片影子。
年青的女孩靠在路边的墙角，看着路对面繁华的咖啡店，闻着现磨的高级咖啡香，怎么也没能提起兴致。最终生生的翻了个卫生眼，拽起地上的四大包，压着步子往路边带车兜的小型车旁走去。
哐，压上后车厢门盖，靠在车上大喘着气，明眸向来时的路上一扫，看着两抹如胶似漆的人影，脸色又暗了一圈。卡表计时，他们整整吻了有十分钟了，她羡煞了人家超人的肺活量，再而估量他们何时才会离开脚下的领土。
“哦你的甜蜜，打动了我的心……”手机铃声响起，沿着裤子的口袋的纹路将蓝屏手机有条不紊的挤出：“说话。”话筒里的嗡嗡声振幅低的刺耳，女孩的脸一时绿了，瞪着夕阳搭腔，“拜托，我的四只轮胎没怎样，我有四肢没错，但我鞋只穿了一双！请问不知是哪位未来时尚界大师别具心裁的送我一张‘远古’地图，否则我也不会找到现在！如果老板再发飙，你就一棒子朝他后脑勺敲下去啊！” 这话一出，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背过身面向车窗继续答道，“算你还有一丝理智尚在，小弟我不跟你计较。”回眸再看向身影尚在的男女，心绪复杂，“好，我会尽快赶回去！”收线。
好狗不挡路，是你们先惹我的。步子大迈前进，掏出上衣兜内的抹茶色男士墨镜，单手戴上，另一只纤手拉拢衣领，再将兜帽套在头上。嘴唇没有流露出一丝情绪，器宇轩昂向路的内侧靠去。最终停在热恋男女的身旁。飙高的热量因陌生的外围磁场开始产生心理反应，被观看的两人这才吻的有些发虚，两颗黏在一起的头颅最终缓缓的回头看她。
呼————
一阵大风鼓入，她看着男女远去的背影，打量的神色未减，尽责的直到听不到怨骂声才踏过原先两人挡住的路子，朝一深不见底的小巷穿入。
夜降临了，巷子中的路灯熙攘相依，不久便将巷外汽车的穿梭声隔绝。掏出外衣口袋中的记事本，对着一间间小铺寻找着她要的店名。
另外的两名助理小C和乔恩的命真好，不像她给郑设计师做他最不缺的后勤服务。
咔嚓，推门而入。这家就是她今日的最终章吧？舍命陪君子，一天下来从未饱餐的药童，入门闻到一股饭香，不觉抿了抿嘴，高声问：“有人在吗？”
出来迎她的老妇拖拉着拖鞋，戴上老花镜问她有什么事。
“嗯，这是我老板要的布料，您看现在方不方便提货？”不知她家的伙计会不会先放下口边的美食，动动胫骨帮她抬一下衣料，她现在真的软的到抽不出一丝笑容啊。
老妇接过已列好的货单，一一细对，摘下老花镜将单子还给她说：“我们家不是量化工厂，手工布的产量你可以想象，有几匹布还有货，剩下的几匹请你到下个月再来吧。”
“下个月？！”怎么可能，她有上网查啊，特种布仅有她这家，而且老板要的紧，如果是下个月他会扒了她的皮，“老板娘您能不能想想办法，如果因为布料的延期，衣服不能如期交货，我老板他……”
“我跟郑尹川打交道这么久，我当然知道他的脾气。你这孩子应该早点来，早晨我们还有货，只可惜你来的太晚了。”老板娘开出货单，交给伙计叫他们去领货，“为什么之前不来跟我预订啊，小伙子？如果你有预订的话，怎么可能出现这种差错。”
她怎么知道这之间的行情，第一周上班便带着老板的Mino逛大街，小便大便通通照理；第二周帮后勤做仓库清点工作，谁知正遇老鼠搬家，蟑螂筑巢，忙了一天，仅买了一桶杀虫剂，赶夜工的大开杀戒，没杀死大害虫反而差点把自己给活活呛死；好，如今终于撑到第三周，又来帮忙买布料，一天下来，可有可无的她倒是买齐了，最重要的东西却空空也。
“小伙子，不要沮丧，郑那边不行我帮你说说情。”
老板娘真是个好人，她笑着回绝老妇的好意。想着回去怎么交代。
“你是刚来的吧，之前没有见过你。”见清秀的男孩点头，若非他不说话，她还真以为这孩子是个姑娘家，于是安慰道，“刚入行难免会有差错，我给你我家的名片。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也可以找我小女儿。”老妇听到脚步声，看了一眼侧门走出的女子便对她说，“这就是我小女儿，艾琳娜。”
药童一时看到艾琳娜便为其美貌感到惊叹，淡雅的身姿，明亮的双眸，睫毛长而微卷，厚润的红唇将她整个人显得性感。没有雀斑的白嫩肌肤，长到腰际的棕发，将其凹凸有致的身材绝妙的勾勒。她想应该没有男人能抗拒她过人的美色吧。
老板娘习以为常的看着药童打量女儿的神情，将账单打出，递给她：“以后将货款打到这个户头就可以了，确认金额后在这里签个字。”她总觉得这个男孩给人的感觉很微妙，中性风格的设计师很多，但大多都很娇做，不像他，有时给人一种清新感，“艾琳娜是衣料界的专家，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她。”
“好。”她想都不想的回语，签完单子，抬头笑着看向艾琳娜说，“你好我叫药童。”她为自己名字的发音不觉沉吟一声，“叫童好了，会简单一些。”最后送上一记颇有喜感的招牌笑容。
“很高兴认识你。”她伸手礼仪式的相握，“之前我有看过你的资料，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你本人。有什么事不妨打电话给我。”
“好！”爽朗的一答，跟伙计拉着放满布料的拖车出门，不大好意思的被艾琳娜送出门。
“有没有女朋友？”
“啊？”艾琳娜没头没尾的一问，叫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嘿嘿，没有诶。”
艾琳娜不做声的点点头，一直送她到巷尾，叫药童颇感压力，但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听她再问：“郑他最近还好吧？”
她叫老板的名字的感觉很亲密，不知她与老板间的关系究竟如何的药童没去细想答道：“我刚来不足一个月，见他的次数很少。”反而对他家的狗更了解一些，大家伙食量大脾气也大，那老板真会同他家狗一样，脾气也大？！如果真是这样，她岂不是回去受死，“老板最近再忙几件手工西服，再说他作息那么正常，应该没病。”
药童走到车前掏钥匙开后箱门。
高壮的伙计轻而易举的搬货上车，完事打量了一眼她的身形。这样的小男生，俏皮的短发，拥有一双东亚传统的凤眼，漂亮的唇形，整体比例不错。介于异国审美而言，当然会过多“忽略”中式美的价值，但最多的玩味来自于男性间相较而下的型与性。倘若猜得没错，这个小生应该是来自日本。想至此继而带着一丝嘲笑往回走去。
“你真可爱。”艾琳娜甜甜的笑着，“路上小心，我会尽快赶出你要的那匹布。”
“真是不好意思。谢谢你。”她上车，关上门摇下车窗，挥手与她道别。
车终于驶出路边，上道。药童透过后视镜看着路边的娇美身影，笑了笑。轻轻一叹，眼前迷雾一片，街旁人形有些恍惚，在似真非真的在车道中穿行。
回到工作室时，药童看着小C带着人已经等在大门口，迅速的调转方向，将车停在特定的位置，等人过来卸货。
“你怎么这么慢啊？！老板正在上边发飙！”小C赶忙跑上前，替她开门。
“没办法碰到一群夜游份子，我怕他们带枪啊。”她自己不慌不忙的任小C拉着自己往楼内走，顺口嘟囔着，“差点还被同性恋骚扰。”
小C的表情便是你长的这副皮囊你活该。
“尤莉亚还在吧？难道小孙子的尿不湿就那么非她不可。”要是尤莉亚在的话就能帮她说说话。
等电梯的空暇时间，小C才张口说：“都火烧眉毛了，谁敢掉线啊！尤莉亚正忙着跟日本的供货商联系，我看你还是自求多福，想想有什么遗言要跟我说，我可以考虑看看要不要听。”
真么无情。她记得自己早上出门时一切都天下太平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人匆匆走进电梯。
“有几个客人给出下个月的订单，老板不收。”这很平常，“之后便打通政治关系与老板交涉。”这也很平常，“老板对自己成品要求特别高，下月的订单早在年初就已饱和，这次再增加额度，他对此很不爽。”这原本就已经犯到他，再而，“他发飙的导火线是仓库的清单环节的错误报告，将他这个月的进度。”药童竖起耳朵，立刻感觉全身都在毛骨悚然，“全部打乱了，全部！”
这就意味着，春季开始后的三个月，郑老板会在作息混乱中度过，而作息对他来说，是要命的东西，从而条件推出：今夜……她、完、了！
“水晶的修饰过于繁琐。撤掉。”
过于低沉的嗓音极具有渲染性。他眼中凛冽的扫了一眼图纸，双唇抿成一条下压弧线，配上英气挺拔的鼻梁，整个画面感灰度很深。就连一向热情开朗的尤莉亚站在一旁也未多说什么。
“袖口的纽扣位置偏了太多。”下一个动作，负责人便知道自己该上前从老板手中领出“成绩单”，一分钟内从他眼前消失。默默的回家背着老婆擦眼泪，加班到深夜，赶在明天九点前将改好的成品交给模特儿，再由模特穿给他看。
此刻任何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任何人都知道，神情平静的老板，他在生气。
“为什么会出现这个颜色，尤莉亚去叫负责人来见我。”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老板的工作室，东西繁杂但有条理。此时她站在桌边等待他修完手头边的定稿，可是她如果没记错的话，貌似自己足足已经站了一、二、三，三个小时！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她倒检阅了不少。墙上的钟表针已经定格在十点钟，尤莉亚说他都是这个时间休息的啊。应该抬起头，对她开训了吧。早死早超生嘛。
长指拨出一组号码，电话接通：“帮我接到上海方先生。”总台训练有素的接好线，郑尹川单手支头等待着，最后以漂亮的中文开口，“你好我是郑尹川。”他从未向药童这边投来眼光，而她却大咧咧的竖起耳朵听着，“对，丝绸的花色我做了个调整，我会叫设计部的助理乔恩跟你联系，有劳了。好，那么下次再聊，再见。”
哦，乔恩……等等，为什么是乔恩？！为什么叫乔恩而不是她！
“为什么不是我？！”再说她又不是色盲也不是色弱，挑花色那种简单小事她怎么可能做不了？
“药童。”低沉中改用英式称呼开口，眼睛仍留在纸上，口气硬冷，“再没有搞清状况的情况下不要乱说话。”
不可忽视的细节是他一直以来都以英文与她交流！她本以为……
药童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直视：“我认为，依照与中国供货商的沟通能力设计部的任何人同我相较而下，我更能胜任。”她显然豁出去了，“还有丝绸上的细节问题，相对于其他人，我对我了解丝绸的程度更有信心！”
“可我需要的恰巧不是你所具备的那些。”他从桌边回身看她，“我之前看过你递交的作品，很有潜力。”他摘下黑边眼镜，修长的手指缓缓的做着眼部按摩，“可是与你处理事情的能力却背道而驰。”他的语气让她不觉中忘了呼吸。修饰词表达的很刻意，犀利且陌生。
“仓库的事我很抱歉，可一回生二回熟，我想我会做好的。”她就这么不可靠吗？
郑尹川放下眼镜起身，拥有一八五身高的他足足高她一个脑袋还要多，压迫感徒然增高，左手扶住厚实的桌面，低头问她：“那布料你都买齐了吗？”
药童整个人一僵，眼睛不知该放在哪里，后又不知哪来的勇气答道：“没有。”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不妨说来听听。”听来倒是通情达理，可她的心跳声早已开始失控了。
“这三周我学到了很多东西，Mino带我逛了不少地方，从地理到人文都有了一个初步的熟悉；上周仓库是我清点的没错，可是我们的仓库管理仍然出现了很多问题，东西多而杂乱，再而我认为仓库记录单在设计上也很有问题；这周采购任务虽然繁重，但起码让自己对各种材质的布料有所了解，这对我来说非常有意义。”她一鼓作气说了好多，始终不敢抬头看他，“总之这次的失误我会负起全部的责任！可是中国那边……”
“我之所以需要乔恩是因为他在以异国审美的角度去挑选花色，再而生意会很好做。”郑尹川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非常的形式化，“就在你送Mino回来的当天，它吃坏了肚子而且有些感冒。”他随手点烟，毫无违纪的抽了起来，浓浓的烟味，叫药童一时无法适应，呼吸压抑的很闷，“受你的照顾，它现在仍在宠物医院中闻消毒水的味道。”
药童将身体向后挪了挪，脑子有些空白。已经猜不出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话题。
“明天你去接它回来。”说完与她擦身而过走至门口，出门前不忘丢下最后一句，“两小时后我会回来，在此之前把这里给我打扫干净。”砰的一声，门被甩上了。
药童静静的站了很久，早已站到发软的她就连最后的精神支持都没有了。身体不觉瘫在地毯上，看着墙角发呆。原来……从最初到现在，她的工作都是失败的。原来精神的尼古丁，仅仅不能只有才华和热情而已。
夜深至极，屋内的高档香烟的味道却久久未能散去，她决定她会讨厌这种味道不止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初来乍到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