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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碎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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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傩没有说谎,我也没有。
至于说虎杖悠仁体内留存我与宿傩的血脉而没有直言他是我们的子代,也是想要尽可能的保持严谨。
完美融合宿傩的容器、由羂索亲自孕育的实验品,若非利用宿傩遗体做了某些手脚(宿傩本人坚持这么认为,我姑且也这么假设),那么又该怎么做到提取□□情报这种事?
那个时候,在涉谷的最后一面,顶着夏油杰面容的羂索反问我说——送上门来的你问我拿走什么——送上门来取何意?如果是指“从我这里得到了宿傩的情报”,他含糊的话倒有了解释。最重要的一点,被关进狱门疆时——
“龙姬。”
宿傩打断我的回想,“如果你这么认为,就会把自己置于不利的地位。”
“我早已失去主动性,自虎杖悠仁捡到你的手指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步入羂索精心搭建的舞台了。”
即是宿傩否认“虎杖悠仁”是他的子嗣,虎杖悠仁由他的血脉诞生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具体的事情还得找羂索问个清楚,此时我能确定只有对虎杖悠仁的亲切感并不是偶然。
他正是假借“宿傩之子”这个概念出生的孩子。
刹停脚步,隐藏在树丛后方的断崖传来碎石滑落的声响,不远处鸟兽惊散,随之腾起烟尘。
“在哪里!”
我双手并用准备攀下断崖,被宿傩伸手拎住后颈,接着身体失重,宿傩竟与我一同跃下,眨眼的功夫,双脚平平稳稳的落在地面。距离虎杖悠仁与羂索遭遇的地点还有段距离,我屏住呼吸一刻不敢松懈,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狂奔。细小的枝条在皮肤划下血痕,连额头都被叶片拍红。反观宿傩,除了依旧一副凝重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匀了口气调侃他,“你既跟过来,是会帮我保全他的意思吧。”
“被你看透了”
“嗯哼,因为你刚刚一口答应,却没说明会借力量给活着的悠仁还是死掉的嘛。”我说,“作为容器,他出生的意义就是为了你死去,我讨厌这样的不公平。”
宿傩回应我说,“小鬼的身体本来就没什么价值,你不喜欢就罢了。”
为悠仁再拴上一层保险,就不得不拖累宿傩,欠他太多,我虽安排好偿还的代价,不过也要等到一切结束之时。
“所以现在只要考虑怎么活下去就可以了!”
我发起最后的冲刺,眼看着前方不远羂索抬手,正要施放漩涡状咒灵,虎杖满头满脸的血,怒目瞪着,一步也不肯退让。
“给我住手!”
话音在林间回荡,乍一听还蛮有压迫力。说我虚张声势狐假虎威都没关系,总之羂索因此停下动作,目的就达到了。
他挑眉看我,接着视线又移动到一旁,顺着目光我才看见倒在悠仁身后的胀相竟匍匐在地,早已失去意识。
我压低声音问悠仁,“胀相怎么样?”
“还活着....伤势很重,可恶,都是为了保护我...”
悠仁握紧双拳压低重心,做出随时应战的姿态,“阿龙小姐....不能再放这家伙向前了。”
他未言明的事是指天元,若让羂索到达薨星宫控制天元行动,再做什么都失去了意义。
宿傩悄无声息失去踪迹,他之前说过虽能脱离容器暂时行动,却无法发挥实力,大约此时正蛰伏等待合适的时机。
那么就由我再拖延一阵,创造这个时机吧。
羂索并无与我拐弯抹角的打算,跳过打招呼的环节,他笑着招招手,一团黑色的雾气勾勒出形状,逐渐在我们之间显形,“你相信命运吗?”
“......”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我没法接,羂索也没给我们接话的机会,自顾自继续说,“再往前不远的薨星宫,十一年前它曾在那里大闹过一场,或许你们从那边过来时还见过它撞出的洞口——”
“你到底想说什么。”
虎杖呼吸紊乱,握拳强撑。相同的伤势放在他人身上早该晕过去了。
可羂索依旧不紧不慢,面对虎杖的质问回以笑容,为他召唤而来的式神终于露出真容,悠仁闷哼一声,转头看我的反应。
我歪头看着。
那式神长长一条盘踞在林间空地,钩爪锋利,落在地上的瞬间便切碎岩石,尖牙须髯威风十足。可惜它眼瞳巨大却不复神采,色彩艳丽却姿态疲劳,作为受人使役的式神足矣,要说逸闻传承嘛...嗯,还是不做评价了。
虎杖见我没有反应,压低声音说,“阿龙小姐,那个...呃...是...”
“虹龙。”我说,“并非真正存世之物,而是东方那边的陆地根据现实存在的动物捏造出来的神兽,没想到竟被他当做式神使用。”
虹龙十一年前在薨星宫大闹过一场,所指大概就是天元说的“抹杀星浆体事件”,这式神应当是夏油杰的所有物,被窃取他身体的羂索一并收入囊中了。
怪不得这式神看上去一副垂头丧气提不起精神似的懒散姿态。
“所以说这是命运啊,龙姬。”
羂索大笑,攀上龙首,抬手拍拍被他骑在身下的式神。
“十数年后再度回到此处的虹龙,被龙型式神碾碎的龙女,这世间充满可恨的对称巧合!”
.......
对称吗?巧合吗?这人在大言不惭说些什么呢,这些所谓的“循环”,不正是他精心策划的结果吗。
“如果你觉得这些能够羞辱我就错了,羂索,”我摊开手,满心无所谓,“假货就是假货,别指望着驾驭真龙,小心摔破脑袋。”
“......”
明明被我的话激怒,羂索偏要装作不在意,眼角跳动,连带着他的嘴角也挑起来。
“既然如此,就请你在此谢幕。”
他微微躬身做出谦卑的姿态,可他坐着,这幅动作就显得不伦不类。
大概羂索自己也察觉不雅,又费力从上跃下,站到式神之后,半张脸都藏进树荫。
真不明白他爬上爬下图什么,就为了在我面前“骑个龙”?
我拍了一把悠仁的后背,对他耳语,“我来负责带走胀相,先把通讯器借我用用。”
“通讯器?倒是没问题。”悠仁恍然大悟,从怀里掏出小方盒子交给我,“可是这个时候你要手机做什么?”
“当然为了千里传音之术,现代人类的法术实在是太便利...了?”
话未说完,羂索操控的虹龙就呼啸着发起攻击。悠仁脸上浮出咒纹,一瞬间,神色改变,红色双瞳与我对视。左手插兜,伸出的右手经过我耳边,轻松挡住虹龙从身后挥来的利爪。
宿傩启唇露齿,“契阔”二字堪堪落地,虎杖悠仁的身体换了主宰,属于他的意识被挤入精神深处。
我叹了口气,向他扬了扬手,“我还没问锁屏密码。”
用着少年面孔的宿傩脸红了一刻,皱眉夺走“手机”,闷不吭声低头熟练操作,再丢过来时屏幕上已经不是“锁”型标志,取而代之的是色彩丰富的画面——金色长发的西洋女子占据大半——波澜壮阔,叹为观止。
嗯.....原来悠仁喜欢这种类型哦。
我猛的抬头,盯着宿傩的眼睛,“你知道此物密码,这女子你也见过多回了?”
“之后再说。”
宿傩移开视线,右手施力竟将虹龙整个扭曲方向,火焰随之燃起,式神尖啸化作灰烬。
立在后方观战的羂索不怒反喜,双手击掌,“诅咒之王降临,想必已与吾子结下契阔,还喜欢我为您制作的礼物吗。”
宿傩没理会羂索,只示意我去捡昏厥的胀相,他松松肩膀,侧头吁气。
“我想起来——”宿傩抬手,指尖从自己额头划过,“额有缝线,身着袈裟的男人。曾有胆大妄为的小鬼以手指为供奉要我杀你。”
“......美美子和菜菜子。”
羂索阖眼,竟有几分悲伤,“她们还好吗?”
“死了。”
宿傩说,“现在轮到你了,诅咒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