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之舟》巫妤

10、Chapter10

　　美人喜欢偏远的地方，比如现在，上了她的车，七转八拐的，就将我和太阳载到一处人生地不熟的饭店。
　　这里偏远得很安静。
　　坐在凳子上，我面带微笑，以不变应万变。据美人的说法是还有一位没到，这饭还不能急着开，没关系，我是有备而来，我早就在学校吃过了，不饿。
　　倒是太阳和井媛说说笑笑，一副感情很好的样子，此刻，我真的觉得我成了背景。
　　“学妹。”
　　“嗯~~”
　　“刚刚绍维说，你挺有趣的！”
　　“哦~~”
　　“学妹，你饿了吗？”
　　“没有，我刚刚吃……”恍惚中一抬头正看见井媛关切带点探问的表情，我赶紧笑，笑道：“哈哈……不好意思，脑袋开了个小差，对了，学姐，教授呢？”
　　“哦……绍维去洗手间了。”
　　还没吃饭呢，去什么洗手间，打乱了我的背景时间。
　　绍维……我后知后觉的发现，美人似乎跟教授关系不浅！搞不好，他们是一伙的……
　　我挪挪凳子，眼睛一眨不眨认真地看着井媛，“学姐，这个，那位贵客好像好没来呢！”
　　“是啊，我也没看见他来，不过快了。”
　　“哦哦……那我们继续等，继续等。”
　　“呵呵……”美人笑起来很好看，声音也格外韵味，“学妹，你觉得教授对你好不好？”
　　嗯，这个问题我得斟酌着考虑下！如果他们是一伙的，搞不好美人这么问是太阳指使的，那我可不能得罪了他；如果不是一伙的，那我的答案既不能惹恼她也不能将把柄落在她手里，不然我危险了，综上思量，我笑道：“据说教授是蝉联当年的C大风云榜榜首级人物，这样光芒四射的老师没想到还十分具有亲和力，对我们整个班的同学都一视同仁，恩威并重，所以我们大家都很尊敬他。”
　　美人若有所思地笑笑，盯着我看了许久，直到有一个身影贸然出现在我对面，坐下。
　　“抱歉，迟到了五分钟。”
　　来人一说话，我直觉就瞪着他，不过他只是淡淡扫了我一眼，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
　　我怎么没想到呢，井媛会等什么人？
　　东方睿……还真是巧啊，那这餐饭，是来秀感情的吗？幸好我吃过饭了。
　　“没关系，我帮你点好了菜。”井媛打了声招呼，就接连着有服务生上菜了。
　　“谢谢。”
　　“客气了吧！”井妍似笑非笑嗔怪他。
　　“怎么突然来这里吃饭？”说话间，东方睿喝了杯水，是一直放在我前边，被我有心推过界的，呃……当时我只是以防万一。
　　“我们很久没来不是吗？”
　　“嗯。”东方睿随意地点点头。
　　“好像很忙？”
　　“公司有些事。”
　　“你这么努力，伯父一定很高兴。”
　　东方睿没做声，太阳却适时回来了，在我一旁坐下时，我突然觉得在人数上我没有输给井媛，至少一边两个，虽然不知道太阳是不是特务啦。
　　“呵，东方睿，原来井媛就是拉着我们等你呢！”
　　“华教授说笑了。”
　　东方睿都是这样吗？对待外人一径地生疏客气，许方睿好像也是这样，不过对象换成了我，不管怎样还是不太习惯，毕竟想象中，我从来没有打算从内人降级到外人。
　　这一餐饭，吃得某家欢喜某家愁，某家无关紧要。
　　因为有事，东方睿先走了，结果是井媛又将我们送回来，然后她说有事也走了。
　　走在路上，我始终没想明白，我算不算赴鸿门宴呢？
　　“看你走得挺自然的，腰伤好了吧？”太阳走在我左边，一径是喜悦的模样，蹭一餐饭，会有这么高兴吗？我皱着眉，不理解，他只是外表光鲜？其实一点积蓄都没有？
　　“呃，说到这，还得感谢教授那瓶春娟黄芪霜，好像红肿消得很快，对了，我家是开药店的，我都不知道呢，教授你怎么知道？”
　　“我爷爷是中医，小时候好动，磕磕碰碰少不了。”
　　我点点头，才发现就算知道也该是我爸知道，这跟我没直接关系。
　　“教授，我觉得你跟井媛学姐关系很好。”
　　“大家是朋友，吃吃饭聊聊天很正常。”
　　可是，我觉得叫绍维……呃，不正常！
　　“所以我就很想知道，教授身为井媛的朋友，为什么要插她两刀呢？”
　　“咳咳……”太阳有些鄙视地望着我，“你哪只眼看到了？”
　　“你说你有帮我和东方睿啊？”
　　“呵呵……”太阳笑得很诡异，“方舟，这叫考验。”

　　晚上从图书馆回来，九点钟，通常这个时候阿美在打游戏，胖姐边吃零食边看电影，露露应该在约会吧，这么说闲着的只有我了。
　　走在回宿舍的小路上，看着悠闲过往的路人，他们说说笑笑，在这深秋的季节夜晚有点凉，却是恰到好处的舒适，可是陪着我的只有脚下斜长的影子，一个人要这样过多少年？除了那个时候方睿在的那两年，再也没有谁陪我走下课后回家的路。
　　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我想大概是十五吧！月那么圆，但有些人却从生命中永远的离开了，剩下的我只是想好好留住。
　　女生宿舍门口有两排枫树，这时候正是火红得亮眼，在晕黄的灯光下，彷如一片氤氲的红霞。抬头间便看见前方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树叶遮住了光亮，他被隐在暗处，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那么肯定就是他。但是这么久以来心底的晦涩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种喜悦的情绪慢慢蔓延，不管他等的是谁，在这个静凉的晚上能看见他就是一个意外，一种惊喜。
　　我应该好久没有见过他了，据说他很忙，也是，大三的学生既然有工作，也不用天天赶着上课。
　　我直觉向他走过去，站在他前方。
　　“呃……好久不见。”
　　“嗯。”他点点头，从树影下走了出来，灯光恰好打在他脸上。
　　我想啊，昏黄的灯光是不是有美化作用，我难得看见他原本刚毅的脸散发着柔和的光辉，却也整个人朦胧了许多。
　　“等人哦？”我站在一边，有些局促。
　　“嗯。”
　　“呵呵，不过寝室快要关门了，你要不要打个电话催一下。”
　　九年的时间，说起来也不算短，那这不短的时间是不是可以把一个人彻底改变，或许我一直想留住的许方睿真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也或许是我改变了，所以我们都不认得彼此。
　　“我等你。”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听多了他跟井媛的消息，渐渐我那些不安分的思想慢慢萎缩了，我总觉得只要我坚持，那么从前他会喜欢我现在也一定会，却没有想过当时间、环境、人心全部改变的今天，我们怎么能回到昨天？如果他喜欢上了别人，那么他最希望的应该就是我识趣一点，站远一点。
　　也许再过一个九年，我也会忘记他。
　　“你等我干嘛？”
　　“你精神不好。”
　　“嗯嗯……大概是周期反应。”不知道是不是生理期，我也觉得我没什么劲。
　　他不说话了，目光不知道是不是落在我身上，但是那聚精会神的感觉让我觉得不自在。
　　“哎呀，你不要盯着人家瞧，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他突然笑出声，我有些诧异，今天月亮是从西边升起来的么？他很少说话，很少笑，浪费了好声音，浪费了好皮囊，我甚为可惜。
　　“你让我觉得很熟悉，在哪里见过。”他笑道。
　　“真的？”我突然觉得生理期过去了，全新的希望燃烧着，他想起来了，我那些青春年少的爱情是不是要复活了？
　　“很熟悉……”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也许我很难再见到第二个。”
　　哦……好像没什么激烈的反应！
　　我那些希望的幼苗像被虫光顾了一般。
　　“我走了。”
　　“哦，我送你。”
　　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不远，我住在对面。”
　　然后我望着他走进路对面的男舍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