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王霸？王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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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甫入冬，贵妃精神虽不错，但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咳嗽低烧。儿子自然侍奉身旁，端茶递水，以尽孝心。守了几天，贵妃总算痊愈，只是起不得身，必须卧床修养。大冬天，贵妃胃口不佳，任何膳食只浅尝几口便不再动筷。挽铃宫上上下下都快急死了，最可怜的是御膳房大厨们，无时不刻都在哀号中度过。
孝心大发的辛臻豪气一起，借了挽铃宫的小厨房制作药膳。多亏当年风靡大江南北的《大长今》，他为了给工作辛苦的爸爸补身子，特地去研究中国古代药膳——幸好她读英文系，功课压力不大——至于药膳的成效，应该不错，至少老爸说好吃……
想起往事，辛臻眼眶有些泛红，甩头扔掉那些感伤，注意力集中在灶台。他记得参类对于补气养血效果很好，人参茶不管饱，他就做了口味清淡的参苓粥，又煲了份南杏猪肺汤，希望贵妃吃得下。贵妃娘娘也算给面子，用完膳喝了药，睡下。既然药膳有成效，辛臻就拼命的回忆以前所学，争取每餐不重样。
在这个时空，基本上世人每日早午晚三餐，有的人还要吃宵夜。当然这并非范大人的影响，本就如此。有些厨子做菜时也会加些药材进去，所以对于辛臻的行为太医们也没有说什么。
不过很明显，学习过千年中医药膳史的辛臻做出来的药膳，绝对非同一般，毕竟是站在无数医术彪悍的前人肩膀上的成果。
于是，辛臻每天除了给贵妃做药膳之外，还要应付那帮孜孜不倦、求知若渴的太医们，当然大俞之光的闵果太医也在其中。
知识分子面对自己未知的专业知识，那热情犹如火山爆发，让他人为之绝倒，让某人很想死。
累得摊在椅子上的辛臻极其忿怨，碎碎念。想起那帮明明身为文士，却如狼似虎般凶猛的太医们，辛臻的小心肝一阵阵悸缩，“这是压榨，这是欺负，我要向皇帝抗议！”
“又被太医们追着跑了？”贵妃安心地吃着粥，悠然开口，眼底有些幸灾乐祸的笑意。
“娘啊，你去跟皇帝说啦，请他下旨让那些太医们放过我吧！我已经把知道的全部告诉他们了，他们还是不依不饶，非说我藏私。”辛臻趴上贵妃的床，抱着被子欲哭无泪，这些天他真是被那帮太医们缠怕了。
也不知咋的，最近太医们对辛臻的态度很好，言辞间多了几丝敬重，而且个个都是长者，年纪最大的胡子都花白了，最年轻的也是奔四的人，辛臻的修养好，拉不下脸面拒绝。
《黄帝内经》的食疗篇、《神农本草经》记载的可食药物、《本草经集注》里的可药用食物、《备急千金要方》的食疗科、《饮膳正要》的营养学概念、《本草纲目》记载的食疗药膳方……
拉拉杂杂七八本书，挑记得最清楚的说了，人命关天，他可不敢胡诌。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另外一个穿越大神的存在，保住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别说，如今惹得太医们跟在屁股后面追，他还真有些王八之气的征兆了。
“呵呵，不知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惹得那些太医们趋之若鹜。”贵妃虽没见着太医们和辛臻追逐的场景，但脑海里想像一下都深觉好笑。
深居后宫近二十年的贵妃，多年抑郁，那暮色沉沉的眸子如今却闪耀着清亮的光彩。不得不承认，美人还是要心情开朗，容光才能焕发。
“哦，就是以前别院的那帮人带着一些书，儿子杂七杂八看了一些，记得的也不多，他们走了之后，剩下的东西留下来也不知有没有用，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那些书，可能被他们带走了吧……也可能都烧了！不知道啦！”辛臻耍赖般把头埋进被子里。不管，不管啦！全部推给别人！
这样的情景，挽铃宫众人已是见怪不怪。他们认为曜王爷与娘娘多年隔阂，王爷黏着娘娘想多要一些母亲的关爱，只是会心一笑，为娘娘高兴。
贵妃则是欣喜不已，她很享受现在和儿子相处的感觉，那么多年过去，世事已尽磨灭她所有的热情，她所求不多，只求儿子平安，母子关系和睦，就足够了。看着耍赖的儿子，那种不足以为外人道的喜悦，她慢慢品尝，夜里醒来都是甜的。
辛臻久居后宫照顾贵妃，于理不和，朝上的攻讦一直没有停过，只是皇帝大手一挥，统统拦了下来，小小的挽铃宫也在流言蜚语中安然自保。这些辛臻是知道的，由此他深深感受到了皇帝对娘亲的爱护与偏袒，于情于理他都要做些事情反馈一下。
于是他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前往皇帝的奉天殿请安。
上京御内皇城正名是天授城，意为天神所授予的城池。皇帝一般情况下都会待在奉天殿的偏殿处理政务，不过他更喜欢在宣政宫（离挽铃宫稍微近一点）处理政务。辛臻准备前往请安的时候，皇帝就在宣政宫招了多位亲近的大臣商讨国事，忙得很。辛臻被唤进去的时候就和诸位当朝重臣打了个真正的照面。
撒花！真是值得纪念的日子啊，可喜可贺！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金安。”辛臻极其麻木地跪下，当然膝盖上绑了非常有名的‘跪得容易’，尔雅出产，保证质量。不痛不痒，保持平常心，封建王朝嘛！都是这样的！若是事事较真，那可就没完没了。
“平身。”皇帝故作冷淡地看着自己最小的弟弟，心里有些疑惑，他来作甚？早就听说他在皇宫里惹得太医们疯狂的事情，真没想到这小子还知道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这些年他到底和什么人打交道了？他们的谍报上好像没写这些事情啊……
“谢皇上！”辛臻笑呵呵地站起身来，虽然老是跪拜很不爽，但是娘亲痊愈让他的心情还不错，跪就跪吧！只要不用跪其他人就好了~！幸好他是王爷啊！
一干朝臣站在一边，侧过身子不受辛臻大礼，等辛臻参拜皇帝后，整齐跪下，“下臣（老臣）拜见曜王殿下，殿下金安。”
辛臻楞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映过来，这些可都是御内的大红人，数一数二的老狐狸小狐狸们，跪拜他这么一个浪荡王爷……啧啧，估计这一幕是让他们十分不爽的场景——辛臻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脸上还是带着礼貌的微笑仔细打量着众人，“诸位大人请起。”
皇帝摆摆手打断想说话的辛臻，让他站在一边不要插嘴，就和其他官员商讨国事去了，把辛臻凉在一边。皇帝也真是坏心眼，明明知道这样会让辛臻尴尬，却还是这样做了。辛臻的确很尴尬，不一会就放开了，打起精神去八卦那些在场的朝堂名人去了。
想必那位眉目清俊的年轻男子就是云檀华，虽是一副文弱书生样，他可是主管刑律的秋官省大司寇，不可小觑。
年约四旬鹰钩鼻子的中年大叔好像就是冬官省的大司马苏利，是个花钱的衙门主子，听说为河工做了不少事，值得尊重。
熊男大叔……辅国将军兼京畿卫大都督的大将军冯拓，皇帝最信赖的武将。辛臻记得他不是隶属于镇边将军那团的。
小眼睛，相貌平平的男人！总算有个普通人了，都是帅哥打击人啊……不过此人是有名的监察司司监大人淳于越，果真人不可貌相！
倨傲的白胡子老头，看人的模式请参照关二爷！辛臻好脾气笑笑并不放在心上，对方可是太子之师，太傅沙薄，俞国藏书宝库博闻馆的院长大人。国宝级数，请参考上官翼大人！
年约三十的青年帅哥温文尔雅，面带极富魅力的微笑，杀人不见血的主儿，刑理院的院使大人勾乙。
离得最近的男子神采奕奕，见辛臻在偷偷瞅他，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敲得辛臻心花朵朵开，不愧是继范悦之后的上京四大公子之一，年轻有为、英俊潇洒的奉常寺正卿薛清大人啊。
左边笑地人畜无害的老爷子，夏官省大司空方朔，年近六旬，瞧那硬朗的身板，辛臻自觉打不过他。右边那位捻着胡须的老大爷好像就是尚书令兼天官省冢宰章桓，一看就知道是老狐狸。
正和章桓争执的帅大叔是地官省大司徒水霖，即便有小胡子都不能隐藏他曾经和依旧英俊的脸庞。面无表情看着双方争吵的帅大叔二号，春官省的大宗伯窦无极，范大人的长官。
……
张望半晌没看见那位范大人，辛臻觉得有些可惜，更觉郁闷，杀人不过头点地，皇帝不厚道！难道是想让他无聊致死？
很久之后，皇帝似乎才记起辛臻的存在，“曜王，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回禀皇上，臣特来拜谢皇上恩典。娘亲染病在床，身位人子理应服侍在侧，臣深知宫规森严，本想此事无望，皇上宽宏，特旨准许臣入宫伺候，臣感激涕淋！今娘亲病愈，臣自当离宫回府，以免皇上为难。臣谢过皇上恩德！”辛臻跪下，深深磕头，说完一通连自己都觉得痛苦的半文半白的谢词，深觉自己实在是太厉害了，真想让小学的语文老师给他颁个奖。
皇帝和一帮大臣目瞪口呆地望着辛臻，这还是上京那个不学无术、狂妄自大、残酷暴狞的曜王吗？面前这个言辞得体、举止有礼、面带微笑的人是谁啊？
“起……起身。曜王客气，贵妃乃汝生母，百善孝为先，这是理所应当。今后无事可多多进宫看望她……朕，咳咳……朕还有政务在身，你且回去，日后再叙。”皇帝不愧是皇帝，最先回过神来，看看周边呆呆的大臣们，果然都被吓倒了啊。
“是！谢皇上，臣先行告退。”辛臻稽首慢慢退出去，回忆了一下方才的情景，似乎没有出岔子，不过没能乘机正式和那帮大臣们打个招呼，有些可惜。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然后，辛臻就屁颠屁颠地回家去了。
“百闻不如一见，曜王果真大变样啊！以前只是听说，如今一见……果然不同。”最年轻的薛清回过神来，还不敢相信方才见到的一切。
“却是诡异的很，皇上。”年老持重的方朔确实有些不安，这些年皇帝和后宫那位主子之间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当年皇帝执意册立贵妃，他暗中斡旋，事情才算顺利完结。后来也有一些令人头痛的事情，只是与朝堂无关他就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曜王爷上演这么一出谢恩记，纵然是他见多识广也有些琢磨不透。
其他几个大臣虽觉得奇怪，但攸关后宫，不便多说，只提醒皇帝多多注意也就罢了。
“无妨，只要贵妃安好，他就不会弄出什么乱子。”皇帝不以为然地挑起一份折子，“还是看看西梁又闹出什么事儿了！”
众人一听便知道皇帝心里主意已定，想到皇帝的手段和威势，想到曜王无权无势没有后台，何必庸人自扰，便将注意力集中到朝事上了。
辛臻乘着小轿出了宫，准备回家好好休息了几天，这些日子衣不解带照料贵妃耗了他不少精力，也没心力到处乱跑，还要料理家里的琐事和产业。
听陈叔说暖玉楼的生意还行，客流量并没有减少多少，他倒放心了。本以为福利太好，会是个亏本生意，没想到还能赚点钱。毕竟赚的不是良心钱，辛臻吩咐陈叔把家里的年成抽出一成做些善事，铺铺桥修修路之类，也好积德修福，陈叔应下了。
俞国的深冬，来临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王霸？王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