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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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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平带着四人出门正准备往后院走,醉绿赶上几步,恭恭敬敬作了揖,笑地一脸恳切,“巩大哥,拜托您件事,我想去给别院的伙伴送别,能不能请您行个方便?求您了!”
“这……怕是不妥,他们马上就要离开王府了,王爷说过任何人不得停留。”巩平为难得很,这些人身份特殊,他也摸不准到底该如何对待才算妥当,于是下意识拒绝了。
“他们不是还要收拾东西吗?就在路上说几句就好。我等相识一场,同个院子一起住了那么久,也算是有些感情。想去送别也算是人之常情,巩平哥,求求您行个方便吧,就这一次而已,我们以后就在没有机会见面了……”醉绿边说边塞了锭银子给巩平,带着善意的微笑。初岸和双蓝见状,凑上前去软言相求。
巩平正在两难,后觉得手上多了个银锞子,不动声色地收了,最终应允了,毕竟谁也不会把银子往外推,况且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送别而已,随后边笑嘻嘻地说,“既然你们执意要去,算了,规矩无外乎人情,我去说说看,还不知道长顺会不会答应……”
几人追上长顺,巩平说了醉绿他们的请求。长顺心肠软,看着众人都露出恳求的眼神,只得答应,但是王爷说得明白,那四人不能进入别院。幸好从明德苑出来回仆役居住的后院,正好要路过翠竹轩,巩平引着四人到轩外的东侧门等着,长顺带着另三人进了园子。
不多会,就见得长顺带着十来人往侧门这边走来,最先开始向辛臻献媚的几人也在其中,所有人都是普通男子打扮,背着小包袱,平时总是桃红柳绿的一帮美少年们这么一看,容貌依然出众,少了几分妖娆娇媚,多了几分沧然无助。
红茱远远地见到醉绿,一个健步冲上来,用力捉住醉绿的双肩,纤细的指尖恰得泛白,压着声音,“醉绿!你疯了!为何要留下!你到底在想什么!!醉绿!我们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这次机会,你放弃了,就不会再有下次了!”
醉绿木着脸,拉下红茱的手,“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哪里!天大地大,却无容身之地。”
红茱忿恨地摇头,“找个没人认识你我的地方,各自重新开始。只要我们愿意忍耐,一切都会好的!醉绿,这样缩在王府,一点都不像你!你还有那么多理想,你对未来还有那么多希望,难道都要放弃了吗?这次不出去,以后说不定就不会这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醉绿苦笑一声,他又何尝不想离开王府,可是离开了又能怎样,对未来一片茫然的他不知道离开之后到底要做些什么?无奈地看了一眼天空,真的很无助。说实话,他真的好恨,恨这个世界,恨那个把他拐卖到京城的马脸男子,恨有着一张好皮相的自己,恨那个狗屁倒灶的王爷,该死……看着红茱美丽关切的脸庞,醉绿神色柔和了许多,“红茱,好好活下去!我们只要好好活下去,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红茱恼了,面前这人天大的事都自己抗,闷在心里烂了也不对其他人说,咬咬唇,“你这人……你好好照顾自己才是,万事小心。不要和王爷面对面硬来,该放软姿态的时候就放软……今日一别,你我也许再无重逢之时,保重!”
醉绿扬眉一笑,“我明白的,红茱,你何时变的如此婆婆妈妈,该不会是……”
红茱捶上醉绿的肩,哭笑不得的啐了一口,“少跟我胡说八道!”
少年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了许久,长顺见时候不早,便催促了几句,醉绿和红茱拥在一起,小声地在红茱的耳背边说到,“找到落脚地方,就送个信儿过来,具体在哪儿不用说,我只想知道你平安!还是老地方,知道了吗?”
红茱点点头,随着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没有一个人回头,他们也不能回头。
醉绿看着以前的同伴一步一步走出曜王府,神色却是一派平静,他知道从今以后红茱他们是不会再回上京了,而自己未来的道路到底该怎么走,仍旧是一片空白,但是醉绿始终觉得有一点希望,从二丫梅格和黎雒的身上他真的看出了一点点的希望,尽管希望看起来有些渺茫。
巩平带着四人到了后院的侧房,简陋的房间和以往的奢华可谓是天壤之别,醉绿不在乎,他和其他三人开始在王府的新生活,他所期望的平凡和简单,现在他必须制订一个计划,一个可以让他达成自己目标的计划。
醉绿并不打算在王府久留,如果有机会他还是会离开的。但是离开之前,他要报复!第一个,就是慕辛臻!至于该怎么做,他心里还没有详细的计划,但他觉得只要留在王府,他就还有机会接近王爷!倘若离开了,那他只能一辈子怀着这股恨意活下去。他,不甘心!慢慢地,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性,和这个王爷慢慢熬!
“醉绿,为什么你不离开?”整理完各自的行装,初岸迫不及待地提出了内心的疑问。
“你怎么知道其他人是真的离开了,还是又被卖到其他地方了?又或者是……”醉绿抖抖被单,轻轻抚平床铺上细细的褶皱,淡淡回答,“我不想冒无谓的危险……”
双蓝激动地站起身,“什么……你……那你怎么不拦着其他人……万一……你……未免太自……”双蓝看着醉绿清冷的眼神,有些畏缩,不敢继续说下去,可一想起其他同伴可能遭受的悲惨境遇,又忍不住地叱道,“醉绿!你这样做,真的很自私!”
“双蓝!醉绿不是那样的人!”初岸连忙拦在双蓝身前,有些尴尬。
醉绿扫了二人一眼,内心有些烦躁,几欲大声吼出心里的怨恨,但还是忍了下来,“所以,我拦下了你们!其他人的死活,与我无关!王爷没变性子的时候,那些人可没少找我们的麻烦……不是吗?”
“可是……”
见双蓝还想说什么,醉绿招呼两人坐下,思忖了一会,才开口解释,“也许你们觉得我太过无情……但倘若我去劝告其他人小心为上,不要随意提出离开,也许有人会听……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俩人这般信任我……万一王爷真的大发慈悲,放他们平安离开,留下的人岂不是会怨恨我……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到最后无论结局如何,怨不得旁人。再者,其他人若是真的平安离开,既然有第一次机会,自然也会有第二次机会,咱们乘机在王府多接触点人,多学点东西,岂不是更好?因为你们是朋友,所以这话,我只对你们说这一次……”
“那红茱,他……” 初岸担心那个性子爽朗的男孩会不会遭遇不测。善良个性的初岸人缘也很不错,每次醉绿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开口后,初岸总是想办法把话兜回来,因此见不得别人因为自己受非议的醉绿便收敛了许多,为人也稳重了许多。只要别人不惹到他头上,他绝对不会主动找别人的麻烦。比起双蓝,这两人的感情还是深厚一些。
“我跟他说过我的忧虑,但他坚持要离开,哪怕一死,他也不愿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我又能如何!”醉绿笑得惨淡,“若世间真有天帝,天后,我醉绿诚心向他们祈愿,哪怕减寿十年,我只愿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过上平静的生活!”
“醉绿,你别这样……我,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么说你……”双蓝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双蓝最大的优点就是够直率,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不喜耍心眼。这样的人也算稀有动物,醉绿也是保姆心理,事事总是罩着他,两人算是属于母鸡和小鸡的关系。
醉绿无所谓,摆摆手,“罢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嘴巴永远比脑子快。以后你真得注意一点,我们今后都是下人了,比不得以前的身份,若是不小心说错话做错事,责罚定是少不了的……”
双蓝连连点头。三人说起今后在王府生活要注意的事情,喜忧参半。
靠墙角的床上第四个留下的人窝在榻上,静静地看书,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同屋三人的谈话,平静的面孔毫无波澜,只是眼神却带着一丝寒意。
当然,醉绿他们不知道,王府的生活其实没那么复杂,至少辛臻现在想的事情很简单。
为了减去肚子薄薄的游泳圈,履行健康减肥大业,辛臻病愈后每天清晨绕着王府跑一圈,刚开始跑上一半就气喘吁吁,坚持二个月总算有些成效,他制定合理的减肥套餐,身形瘦了,肌肉结实了点,穿衣走路比从前看来洒脱许多,不想弄成健美先生那种明显的有些恶心的隆起肌肉,所以一直控制运动量。辛臻的五官本来就很有男子气概,瘦下来后整个人感觉明朗很多,再加上为人和气友善,总是笑脸迎人,王府上下对他的畏惧感总算是消退了许许。
譬如:
某老仆不小心收拾花园时,剪坏他最最珍爱的娇面芙蓉,他只是挥挥手,说了句今后小心一点。
某粗使丫鬟把他最最喜欢的蓝色精绣袍洗坏了,他只是掸掸灰,让那丫鬟负责需要力气的活儿。
某杂役把他最最珍惜的阳锦瓷器给摔了,他只是笑笑,人没受伤就好。
……
(辛臻:我不喜欢芙蓉,坏了就坏了。那件蓝袍子,上面居然绣着牡丹和仙鹤,你叫我穿出去还不如杀了我!那丫鬟简直不是人,听梅格说,单比力气,一般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至于那个花瓶,听说是大价钱买的假货,放在大立柜顶上,半年都没人用。)
陈叔见了,说不上生气也谈不上高兴,按规矩扣了几人俸银,召集全部仆役进行职业素质教育,警告众人不要因为王爷转了性子,做事三心二意,散漫拖沓。众人应下,做事越发规矩,陈叔乘机将几颗老鼠屎扫出王府,过了一段时间才向王爷报备。
尔雅清楚地记得那天是八月十五,王爷用过午膳进宫陪贵妃闲谈,说起一个陌生的地方人们会庆祝一个从未听过的中秋节,吃月饼(王爷做的),赏月唱歌,王爷和王妃都笑得很开心。
晚上回府后陈叔向王爷提及此事,第一次她从王爷身上感受到愤怒的气场。守在花厅门外,里面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进了她的耳朵,可惜听不清楚。
渐渐地,圆滑如玉的满月高悬夜幕正中,辛臻无奈叹气,让陈叔下去。尔雅跟着辛臻回了余庆轩,一路上静默无语。
“尔雅,我是不是很没用?”
尔雅继续小鹿斑比,“王爷?”
“我知道陈叔是为我好,府里确有几个人手脚不太干净,仗着我的名号在外胡作非为,本以为算不得大事,但陈叔说……”
“陈叔是老管事,老人家也有主意,毕竟陈叔是为了王爷好,希望王府能够更安宁一些……王爷,您在生气?”
辛臻嘟嘟囔囔,内心有点不爽快,“有点儿,陈叔说赶了几个人出府,事先没有给我说一声。”
“为何?这点小事王爷本不必挂记。” 尔雅不明白万年不管事的王爷为什么突然对王府的人事感兴趣,只是单纯的提出疑惑,这点小小的疑惑却激起辛臻内心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