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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情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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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臻快步走进挽铃宫,大声唤道,“娘!珍珠!给我三颗珍珠!娘!”
“急吵吵地做什么?”贵妃从帘后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小的身影,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儿子,“没见永安和长乐也在这里吗?”
“十九哥/十九叔!”
两只小萝莉长大了。永安身高拉长了点,秀丽的容貌,神情不再像以往那般畏缩,昂首挺胸,倒有几分皇家气魄。
长乐的病症控制得很好,再加上辛臻经常拉着她做保健操,身体也好了许多,脸色红润,眉眼清秀,乖巧的小模样很得长辈的喜爱。
“秀雅囡囡!来,给十九叔抱抱!”辛臻上前一把抱起侄女儿,亲了亲,还不忘唤道,“哎呀,娘!就给我三颗珍珠嘛!青蕾!雁云!帮我找找!不用太好的,是珍珠就行!”
雁云见辛臻神色有些着急,心有疑惑。贵妃冲她微微点头,她便躬身去了。
贵妃拉着辛臻坐下,很是不解,“好好地,要珍珠干嘛?”
“换钱!”辛臻显摆着手里的金弹子,笑地开心。
贵妃微微黑线。
降为国公之后,辛臻的生活又陷入困境了吗?要不要让皇帝稍微支持一下?
“国公,您要的珍珠!”雁云一如既往的迅速,手里拿着一个锦帕,“国公爷要得急,奴婢没时间找盒子,就先用帕子包着,您看行吗?”
“行!只要是珍珠!娘,谢了!”辛臻一把抓过,来不及放下怀里的长乐,把小萝莉抱着跑了出去。
长乐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快乐的像老鼠,呀呀直叫。
永安撇撇嘴,有些受伤,她被忽略了。贵妃拉过永安,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小萝莉露出惊喜的表情,用力地点头。
远处,锦簇的花廊下,龙吐珠妖冶。
太监听从黄衣男子的吩咐,将一个锦盒举至女子面前。女子有些诧异,红着脸,摇摇头。男子眉一皱,面做不悦。女子跪下,从太监手中接过锦盒,黄衣男子笑了,说了句话。女人点点头,起身。
辛臻愣了愣。
果然,还是这样?他被骗了吗?那个真诚而善良的女孩,也是别有用心吗?
“十九叔?”长乐感觉叔叔抱着自己的双臂紧了紧,有些不舒服,轻轻地唤了一声。
辛臻整理了一下郁闷的情绪,低头柔声说道,“秀雅长胖了,十九叔抱不动了,自己下来走,好不好?”
小公主一听,恼了,撅起小嘴,小拳头往辛臻身上砸去,“十九叔最坏了!秀雅才没有长胖呢!十九叔,瞎说!秀雅没有长胖啦!”
辛臻把长乐放下,任凭她的小拳头撒野,望着远处的男女,敷衍答道,“是,是,是!是十九叔没力气,秀雅没有长胖。”
“哼!十九叔就爱欺负人!”长乐嘟着嘴,见叔叔貌似没听她的抱怨,顺着叔叔的眼神张望过去,一见那明黄色的身影,粉嫩的小脸一下子明亮起来,撒着小腿朝皇帝跑去,大声呼道,“父皇!”
七岁的小丫头很敏感,她的直觉告诉她,父亲身边的女人似乎和叔叔之间有什么事情发生过,要不然叔叔的脸色不会变得有些难看。凭着小孩子天真无邪的优势,打断了父亲和女人之间的谈话,跑到皇帝身边,伸出小手,娇嫩的脸上堆满可爱的笑容,“父皇,抱抱!”
皇帝乐得胡子都轻轻颤动,连忙把长乐抱起来,亲了又亲,笑容满面,“秀雅!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咳嗽气喘?朕很担心咱们小公主的身体哦!”
长乐跟在辛臻的身边比较长,辛臻对这孩子又特别用心,因此长乐和普通的公主有些不一样,对皇帝虽是敬畏,但亲近许多,时不时拉着皇帝的袖子撒娇,皇帝似乎也挺喜欢这样的长乐,时常去看望她,对长乐的母亲平妃也眷顾良多,长乐可以说是皇帝的女儿中最像是他的女儿的公主。
“秀雅身体很好,没有咳嗽,也没有气喘,最近都能吃一碗饭了!母妃也挺高兴!前几天还和母妃一起去花园散步了呢!”长乐奶声奶气地向皇帝报告自己的近况,正说地起劲儿,看到旁边沉默的女子,突然问了一句,“父皇,她是谁啊?”
皇帝回头,淡淡地说,“哦!刚进宫的秀女!名字是……”
顿了顿,见辛臻一脸阴沉,有些吃惊……呃,他是不是玩过头了?!
“奴婢柯锦夏,见过公主殿下!”柯锦夏本来站在一边,闷不吭声,颇有兴致地看着亲昵的皇帝父女,很惊讶皇帝居然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却没想到公主突然把话题带到她身上。
说实话,在这里见到皇帝,她并不惊讶,只是她不愿引起皇帝过多的关注。皇帝方才赐珠,她本不想接受,但她的婉拒似乎惹恼了这位没人敢拒绝的天子,无奈,只得收下。接着皇帝问了她的出身,她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希望皇帝嫌她无趣,不要对她产生任何兴趣,而现在公主问话,她自然要回答,否则,说不准这位宠爱女儿的皇帝会不会大发脾气。
啊……柯锦夏突然想到什么,有些哀怨地捏着衣襟,抬起头瞅了辛臻一眼,低头神伤。
他都没有问过她的名字……难道她就这么不惹人喜欢吗?
殊不知,皇帝对她的确很感兴趣……不过,他对另一个人的反应更感兴趣。
辛臻见了,冷哼了一声。
皇帝有些尴尬,轻轻嗓子,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长乐看看父亲,看看叔叔,笑眯眯地对着柯锦夏说到,“你手里拿着什么?给本宫瞧瞧!”
柯锦夏一愣,有些无措,还是把手里的锦盒交给了长乐,“启禀公主,此乃陛下所赐之物。”
长乐打开一看,连忙献宝似得往辛臻面前一递,手舞足蹈,“十九叔,十九叔!是珍珠耶!”
辛臻瞟了一眼锦盒,淡淡地嗯了一声,侧身望着梁柱上的花,不说话了。
长乐没心没肺地大声说道,“十九叔也有珍珠哦!方才找贵妃娘娘要的!”
辛臻忙转过身,瞪着不会看情况的侄女。长乐被辛臻瞪着有些害怕,往皇帝怀里缩去。皇帝安抚地拍拍宝贝女儿的背,回瞪辛臻。
两个人互相以眼神发射了一番杀气,皇帝技高一筹,辛臻败下阵来,脸一阵白。
该死的!他怎么就是玩不赢这帮腹黑的哥哥们!
柯锦夏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觉得不妥,连忙捂住嘴,惊慌失措地看看皇帝,看看辛臻,垂下头去,不敢再出声。辛臻瞥了她一眼,赌气似地转过头去,望着地上的蚂蚁,开始数数。
“十九叔要珍珠干嘛呢?难道像父皇一样,要送人吗?”长乐歪着小脑袋,天真无邪的模样很可爱。
辛臻被吓到,猛咳几声,转过身,欲哭无泪地看着长乐……这孩子,究竟是被谁养成这样的?后宫的孩子这么没眼力劲,没有关系吗?俞国的未来真是危险啊!好吧,他承认,这孩子变成这样,他有责任,可也不用这样折腾他吧!他本来希望长乐去折腾皇帝的……自作孽,不可活啊!
皇帝似乎听到什么乐事,一下子兴奋起来,声音也大了几分,“哦!辛臻想给谁送珍珠吗?珍珠?珍珠!是送给女孩的吧!辛臻,想送礼物给哪家姑娘?朕认识吗?”
“没想送人!”辛臻偏过头,恶声恶气地说道,“是卖!这位良主!”
柯锦夏抬起头,视线和辛臻对上。
失望。
那双温和的眼里,充满了负面的情绪。
“一颗金弹子,三颗珍珠。互不相欠!”辛臻边说,边把锦帕塞进柯锦夏的手中,“今后若还有这种生意,欢迎之至!”
柯锦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摇摇欲坠,小退了一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镇定心神,低下头,无语。
皇帝瞄瞄辛臻,瞄瞄柯锦夏,对这两人之间的暗涌故作不知,全然不觉发生这些事都是因为他的出现,无辜地笑笑,“国公府有这么苦窘吗?辛臻你做生意都做到宫里来了!”
“嗯!的确很困难!”辛臻保持者应有的礼貌,“陛下是找母亲吧?母亲正等着您一同用膳呢!臣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回去了!恭送陛下!”
辛臻说完,深深躬身,掩饰内心的不豫。柯锦夏见状,压下心里的委屈,连忙跪下。
皇帝看了两人一眼,尴尬的气氛。
糟糕……真的玩过头了……
“那,既然你有事,就早些回去吧……柯锦夏,你,你也退下吧。”轻咳一声,皇帝有些心虚,抱着长乐落跑了。
“臣/奴婢,恭送陛下!”
“父皇??”长乐不明所以,黑黑的眼里尽是困惑。
皇帝轻轻叹气,摸着女儿小小的背脊,“秀雅,朕似乎好心做了坏事啊。万一被她知道了,唉……德陆!”
“奴才明白!请陛下放心!”德陆跟在皇帝身后,忍不住叹气。主子,您既然怕贵妃恼怒,又何必去招惹曜国公呢?如今看来,爱惹事,不止是曜国公的爱好,怕是慕家所有人的爱好呢!
柯锦夏等皇帝走远,这才起身,耳边传来的男声,冻得她的心都寒了……
“恭喜良主!今日得见龙颜,他日定可飞上枝头,一偿夙愿!”
柯锦夏转头一看,辛臻满脸诚恳的笑容,只是这抹笑意有些怪异,她想解释,粉唇张合,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一样,发不了声,只能愣愣地看着辛臻远去的背影。
陌生人。
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平和如昔,却透着几分冷淡和疏离。既不拒绝,也不接近。只是单纯的平和。可这样的平和,已是一种无言的拒绝。
柯锦夏跌跌撞撞地回到住所,就像木偶一样,呆呆地坐在床边,失神地看着锦帕里的三颗珍珠。
关盼盼抱着几本书册进屋,见柯锦夏神情不对,连声问道,“锦夏,该用晚膳咯!锦夏!……锦夏,你没事吧?你别吓我?你怎么了?锦夏!你说话啊!”
不断地呼唤着柯锦夏的名字,轻轻拍着她的脸颊,可锦夏就是没反应!她有些担心,想起乡间嬷嬷们的话,早听过宫里的东西多,该不会被锦夏碰到了吧?怎么办啊!
越想越害怕,关盼盼急得团团转,咬咬唇,还是禀告姑姑们一声,不管是请太医,还是请法师,总得让锦夏清醒过来。
一推开门,就看见一张皎若秋月的脸庞,“啊!石梦月!……吓死我了!你干嘛站在房门口啊!”
石梦月淡淡一笑,丝毫不在意关盼盼粗鲁的措辞,“还说呢!醇太妃要过生日了,我想绣副百花图呈给醇太妃,你却把所有的客绣册子都借跑了,我还能怎么办?只能来找你了!正准备敲门,谁知道你就……”
“哎呀!现在哪还有时间管什么刺绣啊!锦夏她……锦夏都……”关盼盼越说越急,越急越不知道该怎么说。
石梦月轻蹙黛眉,“怎么了?你们吵架了?还是锦夏生病了?”
“锦夏她……”关盼盼正打算告诉石梦月情况,病急乱投医,多一个人多个主意,她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身后一个轻柔的声音阻止了她。
“我没事!”柯锦夏婷婷袅袅站在桌旁,剪水秋瞳,深不见底,一脸平静地说道,“盼盼,让你担心了。”
“锦夏!”关盼盼嘴一撇,像是要哭出来,转身一把抱上柯锦夏,“我真的被你吓死了!还以为你鬼上身了呢!”
柯锦夏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抚着好友的背。
石梦月微侧螓首,有些羡慕地看着两人,想起自己的闺阁好友,忍不住叹气。
房间陷入一片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