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顿生涟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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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全一声怒吼，秀女们都知道这位贵妃身边的总管太监，得宠的很，息声站在一旁，喏喏不敢出声。
李全也不客气，好好把那些秀女训斥了一番，忽闻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呵呵，简直比东门外的菜市场还热闹呢……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辛臻举步上前，扑哧一笑，轻轻摇头。
这，就是皇宫里的女人们啊！还不算正式入宫呢，都争成这样，若是她们进了宫，那还得了？！
“国公爷！娘娘正等着你呢！陛下也在……”李全见了辛臻，眉开眼笑，转身见那帮秀女呆呆愣愣地站着，大声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拜见曜国公！”
秀女们连忙跪下，请了安，不敢抬头。
李全见辛臻若有所思的样子，赶忙说道，“国公爷，您先进去吧，奴才得先把良主们送回去，让姑姑们好好教教她们宫里的规矩，可千万别在其他娘娘面前闹笑话。”
辛臻点点头，看着不远处的挽铃宫，看看地上跪着的秀女们，神色微变，“你们先起来。”
秀女们推推囔囔，不敢起身。辛臻但笑不语，李全连说了几次，秀女们这才起身，忐忑不安，垂着头，偷偷瞅着这位名动京城的曜国公。
一身棕红朝服，人不高不瘦，也谈不上壮实，白白净净一张长方脸，端着温和的笑容，衬得原本就俊朗的脸庞更是让人心生亲近。
秀女们都没想到，鼎鼎大名的曜郡王，现在的曜国公居然会给人这么平易近人的感觉。不是说他暴虐成性，凶残不堪吗？看来，传言不能尽信呢……
不知道秀女心中所想，辛臻望着不远处的挽铃宫，想起了那位伟大的母亲，笑了笑，声音低沉，透着一丝疏离，“方才那位秀女说得对，这里是宫城，有些地方，以你们的身份是不能靠近的！没人教你们，那是丁传照的错，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可要听好！”
秀女们躬身应道，“是。”
“太平宫是宫内正殿，顺阳殿是陛下的寝宫，这两个地方，没有陛下的旨意，你们若敢靠近一步，侍卫们不用请旨就可以砍了你们。月央宫是皇后寝宫，不要以为现在没有皇后，那里就可以随意靠近……德妃的察源宫，淑妃的庆芳宫，两位娘娘虽然都是好脾气，可也容不得以下犯上。至于这里，贵妃的挽铃宫……母亲性子和顺，有人找她聊天，她自然高兴，可若是有人存了其他心思……”辛臻扫了一眼低头不语的秀女们，心头越来越沉，“我会不高兴，而且很不高兴！”
辛臻顿了顿，冷声说道，“你们，可都记住了！”
秀女们背后一寒，连声应道，“奴婢记住了！”
辛臻甩袖，快步往挽铃宫正门走去，心底为母亲感到悲哀，正巧碰见从挽铃宫出来的皇帝，行了礼，见皇帝一脸戏谑，禁不住恶上心头，咬牙切齿地喷了一句，“色字头上一把刀！”
说完，立刻小步跑开，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皇帝。
皇帝总觉得这位弟弟异于常人，可没想到居然怪异到这种程度，有这么对皇帝说话的吗？
走了不远，看见柱子一般愣住的秀女们，皱皱眉，很不愉快。
选秀女这事儿是祖制，又不是他定下的！真是憋屈死了！
辛臻见了贵妃，有些茫然。
皇帝把一个又一个女人娶进宫，母亲到底做何感想？一个女人，爱着一个男人，却不得不忍受他身边不止一个女人，恨，或是不恨？
挥去那份埋怨，轻轻握着母亲的手，辛臻柔声地说着，“娘，我会娶妻生子，而且只娶一个……我会信赖她，尊重她，关心她，爱护她，就像爱自己一样。不会让她受委屈，不会让她被人欺负，不会让她觉得寂寞。直到我白发苍苍，满脸皱纹，我的身边只有她……娘，我不想让我的妻子过得像宫里的女人那么苦，那么累，那么心酸……哪怕我并不爱她，可我会把她当作我的天下第一，举世无双……娘，我也想找个喜欢的女人共度一生，可我知道，我不能。娘，一辈子的事儿，儿子希望能自己做主，儿子这辈子没求过您什么，就这一次，让儿子自己选，好不好？娘……”
贵妃静静地听着，眼角隐隐渗出泪水，嘴唇轻轻颤抖。
谁说她没有怨过？没有恨过？她也是女人啊！可她又该如何？去争？去闹？她不能！世人都以为她大度，只有她的儿懂得心疼她，怜惜她。
她的儿啊，这就是她的儿子！不管了，不逼了，她独一无二的儿子啊……
点点头，把面前红了眼眶的男人拥进怀里，低声饮泣。
辛臻掏出手绢，轻轻擦着母亲眼角的泪水，笑地无奈，“好了，娘，我进宫又不是专门惹您伤心的，别哭了，再哭下去，白水河要泛滥了……”
“去！”贵妃沾惹了辛臻的坏习惯，说话越来越不文雅，细指一伸，“谁稀罕你这混小子进宫看我。我倒希望儿媳妇来看我，最好能抱着孙子……”
贵妃越想越开心，不愿惹辛臻厌烦，只是笑，不再说起娶妻的事，辛臻也接着母亲的好意，把话题岔开，母子俩聊得挺开心。
向母亲告辞，辛臻抬头望着天空，摇摇头，正欲离开，却看见一个绿衣女子蹲在地上，摸索着什么，看她着装，是方才的秀女。辛臻眉头一锁，沉声喝道，“你这秀女，怎么还在这里！”
柯锦夏闻言抬头，一见是辛臻，连忙叩头行礼，“曜国公赎罪！奴婢……”
辛臻打断了她的解释，有些恼怒，“不是说了，秀女不得再在挽铃宫附近出现吗？”
柯锦夏咬咬唇，有些委屈，“奴婢只是在找东西。”
“找东西？”辛臻见她满身尘土，头发上沾满了灰尘树叶，还有几根蛛丝，手上脸上轻微的擦伤，缓了神色，“在找什么？”
柯锦夏被辛臻盯着看，面颊绯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奴婢一位朋友的珠链散在这附近，奴婢想帮她找回来。”
“朋友？”辛臻想起午后的那场争执，冷哼一声，“恐怕不是朋友吧？”
柯锦夏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见辛臻脸色有些难看，微微发抖，不知哪里惹到这位贵戚。
辛臻见她不说话，转身对远处几个宫人唤道，“你们过来，帮她找找。”
又对她说，“你先起来，好歹是位良主，趴在地上未免太邋遢了。那珠链什么样儿？”
柯锦夏红着脸，起身道谢，轻轻拍着身上的尘土，稍作一番整理，轻声说道，“就是珍珠链子，很漂亮的瓷白色，绳断了，珠子散了一地，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嗯，知道了，就是白色的珍珠嘛……”说完，他自己也趴在地上，找了起来。
旁边的宫人一见，不禁轻呼，“国公，您这是……”
辛臻挥挥手，“别管我……先说好，找到的，这位良主有赏，可别让别人抢先啊！我找到的，就归我领了！”
宫人们一听，忍俊不禁。这位国公爷啊，真是位妙人！
柯锦夏也趴在旁边，一双细手在草丛里摸来摸去，丝毫不介意地上的尘土。辛臻见她那样，神色柔和了些，对这帮秀女的不满，减淡了几分。
于是，挽铃宫附近，就见着曜国公领着几位宫女太监，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东摸摸，西摸摸，时不时还传来一阵‘我找到了’的呼声，跟着一阵欢笑。
辛臻抬头望望天，起身对柯锦夏道，“时辰不早了，天色也暗了。就先这样，明天再找吧！你回去晚了，怕是有些闲言碎语……”
柯锦夏捧着手里的珍珠，躬身道谢，“多谢国公，已经找到不少了，剩下的，奴婢明天自己找就行了。”
辛臻点点头，冲着她笑笑。本以为这秀女也是存了攀附天子的心思，没想到她为人倒还挺仗义，方才趴在地上也没有露出一丝为难不悦的神情，倒是有些意思。
他这一笑，反倒吓到其他人。
这位爷，该不是看中这位良主了吧……
当事人完全没反应，挥挥手，潇洒至极地回家去了，丝毫不在意身后被吓到忘记讨赏钱的宫女太监。
另一位则被那一笑冲掉了魂，迷迷瞪瞪回到粹喜宫，被严厉的素馨逮到，好一阵批斗，最后还是好心的素瑶软言相劝，事情才算完。
关盼盼见柯锦夏一路走来，脸带笑意，惊讶不已，这丫头该不会魔怔了，明明被素馨姑姑骂了，还这么开心？小心翼翼地问道，“锦夏，你没事儿吧？”
连唤了几声，柯锦夏才回过神来，笑脸盈盈，“我没事。”
拉出绣箱，找出一根白色的丝线，打起络子，把珍珠一颗一颗穿上，数了数，自言自语，“嗯，还差三颗……明天再去找找看……”
“锦夏，到底怎么了？下午回来之后，你又偷偷跑出去了，去哪里了嘛？”关盼盼见一向平和的朋友掩不住的喜，好奇不已。
柯锦夏眯眯眼，垂首说道，“没什么，就是去帮菡萱找珠链了。”
关盼盼一屁股坐到柯锦夏身旁，嘟着嘴，“什么嘛！你还真帮她找什么珠链啊！傻瓜！那丫头回来之后压根就没有为这事儿难过！什么母亲的送的手链！说不定就是骗人的！”
“别这么说……菡萱没必要为这事儿骗人，也许只是不想让其他人看笑话吧……”柯锦夏揉揉关盼盼的头发，“你先去用膳吧……素馨姑姑罚我今晚不准用膳……好妹妹，你知道吧……”
“别弄我的头发，好不容易才梳好地……放心吧，我会偷几个馒头给你留着的。”
柯锦夏连连摇头，摆摆手指，“错！错！错！我等淑女，怎可做那偷窃之事，只是藏而已！”
两人板着脸，故作正经，对视许久，笑了出来。
鲁惜柔见柳菡萱脚步一顿，脸色抑郁地看着柯锦夏的房间，有些不解，“菡萱？怎么了？”
柳菡萱轻轻摇头，露出一副绝美的温婉笑容，柔声说道，“惜柔……我是不是太过分了？被姑姑知道……连累你们也受了责备……”
“怎么会？”鲁惜柔连连摆手，“你别听柯锦夏胡说八道，危言耸听……她的心思，我们还能不知道……再说了，是我提起挽铃宫，然后大家觉得在那边见到陛下的机会比较大，所以才决定一起去的，菡萱，你别把柯锦夏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大家都因为此事被姑姑骂了……我觉得很不安，过意不去……”柳菡萱柳眉一蹙，满脸忧愁自责。
其他三位秀女连声安慰，柳菡萱依旧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鲁惜柔见状，轻轻笑道，“都说了没关系了……瞧，大家都没有怪你……而且正如你所说，我们真的见到陛下了呢！对吧？梦月！”
石梦月跟在一旁，清秀的小脸透着点淡漠，见鲁惜柔要她打圆场，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柳菡萱低头，擦拭着眼角依稀的泪水，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这帮蠢女人，差点坏了我的好事……不过总算成功见到陛下了，有她们的衬托，更能显出我的美丽，陛下也是男人，一定会为我的美貌所动……贵妃、德妃、淑妃，所有女人都不是我的对手。那张凤椅，我势在必得！
石梦月抬头，望着天下的弦月，微微叹气。
这些人，究竟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啊？若不是她和鲁惜柔是多年好友，她真不想掺和她们那些无聊的勾心斗角。柳菡萱！你若是真认为柯锦夏不是你的对手，你又何必对她处处打压？陛下……
石梦月想起那位尊贵的男人，他绝非那种因美色晕头的普通人。那双锐利的鹰眼，只怕早就将她们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顿生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