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君在人间的日子》北堂羽

1、第 1 章

　　“淼淼姐，肖长枫死了。”
　　随着手机“咚”的一声落地，云淼也猛地睁开眼睛，瞬间睡意全无。
　　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死了呢？她的计划里可没有这一步。
　　她低头看了眼缠满绷带的左手，毫不犹豫按了上去，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闷哼出声。这也就是说，她不是在做梦，电话里说的都是真的——肖长枫真的死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这句话在云淼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让她穿衣的动作更加迅速了起来。这一着急，就又扯到了她受伤的左臂。
　　“屋漏偏逢连夜雨，喵了个咪的，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云淼咬着牙推开了门。
　　楼下，正在打包家具的霍梧听到声音，抬头向二楼看去。
　　半小时前，才严肃警告过自己，除非天塌下来，否则绝不能打扰她休息的人。此时却穿着风衣步履匆匆的朝楼下走来。这一定不是好事，他心想。
　　“小淼，你这么着急要去哪儿？”
　　“去找小叶子。”云淼脚步微顿，深吸一口气，道：“她的绯闻男友去世了。”
　　霍梧沉默片刻，担忧道：“这消息是小朵告诉你的吗？”
　　“是棉花……”话说到一半，云淼猛地反应了过来。肖长枫的死讯或许已经在他们学校传开了，她担心的事情可能已经发生了。
　　“不，不，不，我不能这么倒霉。”云淼用她尚且健全的右手扣上了风衣最中间的扣子，一脸肯定道：“我不会这么倒霉。”
　　“墨菲定律说，你越害怕发生的事情，它就越会发生。”
　　云淼面带微笑，语气阴森道：“你如果继续站在那里说风凉话，我马上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墨菲定律。”
　　闻言，霍梧立刻放下了手里的胶带，“明白了，我马上就去拿钥匙。”
　　云淼大步流星的穿过了客厅，手放到门把上时，她才想起没带手机。
　　“我手机在床上，帮我拿下来。”云淼对着霍梧的背影喊道。
　　“听见了。”
　　话音未落，云淼便打开了门。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门外站着两个人。看男子抬手的架势，似乎正准备按门铃。
　　好在，房门是朝里开的，因此没有出现碰撞事故。
　　但在与男人对视的瞬间，云淼与男子一同愣住了。
　　男子认真看着云淼，在他浅色的瞳孔里映着一张苍白如纸，但五官清晰的脸。
　　活了二十多年，云淼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震惊之余，云淼将目光移到了男子身旁一脸茫然的女子身上。
　　女子周身缠绕的似有若无的黑气，让云淼微微蹙了蹙眉。她能看清自己的脸，莫非与这黑气有关？
　　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她只在男人眼里看清了自己的脸呢？而且，她真的想说一句‘都这个情况了，就不要穿白衣服了’她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云淼内心天人交战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先去解决眼下更大的麻烦。
　　她嘴角微翘露出了标准的假笑，“我现在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做，你们的麻烦我暂时不能接手。如果你们愿意等我，可以两个半小时以后再来，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介绍别人给你们。”
　　见二人迟迟没有开口，云淼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对二人点头示意了下，便准备离开。
　　男子最先回过神来，他伸手拦下了云淼，沉声道：“你就是云淼吧？我们是市刑警大队的，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边说，边拿出了证件。
　　女子见状也忙拿出了自己的证件。从她掏出证件的速度和手法来看，多半还是个新人。
　　云淼盯着二人的证件看了足有半分钟，这足够让她记下二人的姓名与单位，也足以让她想明白他二人为何会来找她。
　　虽然，这二人身上确实有些不同寻常。但目前对他们好像还没什么影响，而且他们此行的目的也不是为此，那就以后再说好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云淼面不改色道：“她很快就回来了，你们可以到屋里等她。”
　　云淼话音刚落，屋里便传出了宛如大提琴一般悠扬的男声，“小淼，手机没在你床上啊。”顿了顿，声音又道：“我找到了，你不用上来了。”
　　云淼对着二人眨眨眼，一脸诚恳道：“这里面不只住了我们两个人。”
　　看着面前漂亮的丹凤眼，叶修宁有片刻的失神，真的太像了。
　　童琪瞥了眼叶修宁，见他表情凝重，她想师父肯定是不会出错的，眼前这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这一定是师父给她的考验。
　　“配合公安机关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你如果不配合，我们就只能带你回警局了。”童琪一脸严肃道。
　　云淼沉吟片刻，问道：“美女警官，冒昧问一句，两位是从京安大学过来的吗？”
　　不等叶修宁说话，童琪便高声道：“是又怎么样？”
　　叶修宁偏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锐利非常。童琪咽了口唾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好像说错话了。
　　云淼面无表情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被霍梧那个乌鸦嘴说中了。
　　她低头看了眼表，已经4点52了，就算现在赶过去，恐怕也来不及了。
　　“没什么，两位请进吧。”
　　门外二人对视一眼，跟在云淼身后进了屋。
　　“手机已经找到了。”霍梧摇着手机轻笑道。
　　云淼白了的看他一眼，慢吞吞接过了手机。
　　一进屋，叶修宁便注意到了堆在客厅里高低不同、错落有致的箱子，封好的、没封好的都有。他们似乎正准备要搬走。
　　童琪则一脸惋惜的看着正在和云淼说话的霍梧，这人不仅声音好听，人也长得这么帅。可竟然和他们的嫌疑人是朋友，真是太可惜了。
　　很快，霍梧也注意到了云淼身后的两位不速之客，“小淼，这两位是？”
　　云淼抬眼看他，面无表情道：“刚从京安大学来的叶警官和童警官。”
　　“京安……”霍梧拍拍云淼的肩膀，安慰她道：“或许，事情还没有……”
　　云淼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他，明确传达出了‘你敢继续说下去，我就弄死你’的意思。
　　霍梧偏头看向叶修宁和童琪，笑问道：“两位警官要喝点儿什么？”
　　“多谢，不用。”叶修宁回道。
　　童琪看着他，脸色微微有些发红，“我……我也不用。”
　　“知道了。”霍梧微笑着走开了。
　　云淼看了眼包的严严实实的沙发，只好将二人请到餐桌前落座。待三人落座，霍梧也端着水杯出来了。
　　童琪很小声的对霍梧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为美丽的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
　　童琪的脸唰的一下子成了红苹果，霍梧从她身边离开，她脸上的红晕也迟迟没有散去。
　　云淼眼角微抽，有些悔不当初，她应该自己去拿手机的。
　　叶修宁敲了敲桌子，成功唤回了童琪的理智，也让云淼再次将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
　　看着他，云淼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问题。只有在他眼里能看到自己的脸，这难道是什么新型诅咒？
　　“云小姐，你认识肖长枫吗？”
　　云淼回过神来，正色道：“我们只见过一面，谈不上认识。”
　　“你们什么时候见的面？”
　　“5月13日，上午10点23分。”
　　5月13，正是肖长枫遇害的日子，童琪越发的怀疑云淼了。她忍不住问道：“都过去四天了，你怎么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才过去四天而已，我怎么就会记不清楚了呢？”云淼轻笑一声，道：“最重要的，他那天迟到了。我们约好的是10点，他一直到23分才到。”
　　云淼冷酷道：“我比较喜欢守时的人。”
　　恰好这时霍梧端着一杯红色不明液体从厨房走了出来，他将杯子放到了云淼右手边，轻声责备道：“小淼，对女孩子要温柔。”
　　童琪才恢复不久的脸色，再次染红。她颤抖着双手，将云淼的话记在了本子上。
　　云淼眼角微抽，深吸一口气，扬起灿烂的笑脸，用十分做作的温柔腔调说道：“十分钟后，如果你的书还没有装好，那你以后就永远都不要见到它们了。”
　　霍梧右手捂着胸口，一脸受惊过度的模样，扔下一句，“你们继续，我先走了。”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叶修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终究还是不一样的。他瞥向一旁的童琪，见她眼睛还没有从霍梧身上收回，轻咳了一声。
　　童琪小心翼翼的看向了他，看到他锐利的眼神时。她身子抖了下，脑海中的旖旎思绪顿时烟消云散。
　　“云小姐，是叶梓心的监护人？”
　　“是。”云淼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正常的好像之前那做作的女声是出自另一人之口一般。
　　童琪忍不住抬眼看向了云淼，没看出来，她还有这个本事。而且，她以为能做叶梓心监护人的人，至少应该三十岁以上才对。
　　可眼前的云淼虽然双眼布满血丝，面色苍白的好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吸血鬼似的，但她的岁数绝对不可能超过25岁。
　　“你是怎么成为叶梓心监护人的？”童琪好奇问道。
　　“这个问题，跟案子有关吗？”这话，云淼是对着叶修宁问的。
　　“暂时没有。”叶修宁沉声道。
　　童琪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她好像又说错话了。
　　“那也就是说，我有权不回答这个问题。”
　　童琪低着头，用余光看见叶修宁点了点头，顿时更加沮丧了。
　　云淼笑吟吟的端起手边不知名的红色液体，喝了一小口。
　　叶修宁鼻翼微动，看着云淼手中的杯子，眉心跳了跳。
　　童琪心里打起了鼓，她该不会真的是吸血鬼吧？
　　“肖长枫是叶梓心的男朋友，这件事情，云小姐知道吗？”
　　云淼看着叶修宁，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肖长枫确实在追求小叶子，但他们的关系也就止步于此。至于其他，都是传言罢了。谣言止于智者，希望叶警官可以尊重事实。”
　　童琪把这些都记下后，又忍不住抬眼去看云淼。她果然像徐小曼说的一般，十分介意叶梓心和肖长枫的关系。肖长枫活着的时候，也是个相貌堂堂的帅哥，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介意些什么。
　　叶修宁用食指敲敲桌子，问道：“你约肖长枫见面，就是为了让他离开叶梓心？”
　　“是。”
　　“为什么？”
　　“我也并不是什么封建的家长，我支持恋爱自由。但大前提是，他们是因为互相喜欢才在一起，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叶修宁剑眉微皱，“你的意思是，肖长枫追求叶梓心并非是喜欢她，而是别有用心。”
　　“肖长枫有女朋友，而且不只一个。像他那样贪心而又多情的人，会对某一个人情根深种。那可比哑巴说话，更让人觉得意外。”
　　童琪鄙夷的看着云淼，嘴上说自己不是封建的家长。结果转头就去调查了被监护的人准男朋友，没有人比她更会自欺欺人了。
　　看到童琪的反应，云淼眼珠一转，轻笑道：“叶警官，我看童警官好像是有话要说啊。反正我现在也不着急了，你就让她说吧。这要是把人憋坏了，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童琪哀怨的看了眼云淼，她怎么就忘了“吸血鬼”是十分记仇的生物呢。她小心翼翼的看向叶修宁，等着他的批评。
　　“说吧。”
　　童琪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了眼叶修宁，叶修宁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见此，童琪一下子来了精神，背也不由自主的挺的更直了。她看着云淼，朗声道：“你是怎么知道肖长枫有女朋友的？”
　　“我查的。”云淼坦诚道：“因为肖长枫是经由徐小曼认识的小叶子。”
　　听到徐小曼的名字，童琪愣了一下。
　　云淼了然道：“看来，两位已经见过她了，不知她是怎么跟两位描述我的？”
　　没等童琪开口，云淼便摆摆手，接着说道：“算了，想也不会是什么好话，我还是不知道的好。不过，她有告诉两位，为什么会这么讨厌我吗？”
　　“因为……”童琪的话，被清脆的门铃声打断了。
　　云淼眉头微皱，低头看了眼表，4点58，这个时间小叶子还在上课，不可能过来的。
　　“二位稍等片刻。”
　　“这个问题，还是由云小姐回答比较好。”
　　“她去年对小叶子做了些不好的事情，那些事情小叶子的舍友都知道。为了小叶子和她的舍友能有一个健康的学习环境，我稍微做了些事情，让她搬出了小叶子的宿舍。”
　　看着童琪一脸震惊的模样，云淼啧啧两声，道：“看来，她并未向两位警官据实相告。”
　　“云小姐请放心，这些我们都会调查清楚的。”叶修宁沉声道。
　　“那就多谢叶警官了。”云淼一脸认真道：“不过，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希望两位警官就不要再打扰小叶子了。”
　　云淼一口一个小叶子，虽然明知她不是在叫自己，但叶修宁还是感觉有些别扭。所以，在童琪看向他时，他轻轻点了点头，将话语权交给了她。
　　有了叶修宁的许可，童琪说话格外的有底气，“你觉得徐小曼介绍肖长枫给叶梓心是为了报复你，于是你就调查了他，紧接着你就发现了他在外面有女朋友的事情。”
　　童琪微眯双眼，厉声道：“然后，你就去见他，要求他不要再接近叶梓心。但他拒绝了你，于是你怒从心头起，动手杀了他。”
　　“童警官，你这个推理很不错，只除了最后一点。”云淼面带微笑，气定神闲道：“肖长枫没有拒绝我，他答应了。”
　　童琪盯着她的左手，不甘心道：“那你左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云淼垂眸看向左臂，眼神幽暗，声音也低了几分，“这是工作时受的伤。”
　　她的变化，在童琪看来，简直就是欲盖弥彰，“你说他答应了你，你有证据吗？”
　　云淼思索片刻，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三支不同颜色的中性笔，以及一个掌心大小的棕色封皮本子。那速度比童琪掏证件还要快上许多。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两位还有疑问吗？”
　　本子第一页里，的确写着肖长枫的保证，以及时间、地点，和他二人的签名。甚至还有一个名为薛珩的见证人也在上面签了名。
　　童琪双眼里满是惊讶，她竟然还为此找了个见证人。
　　倒是叶修宁反应极快，这个薛珩极有可能是云淼认识的人，“这位薛先生，现在在哪里？”
　　云淼伸手指了指二楼，“他吃了药，在楼上休息。”
　　“能叫他起来吗？”
　　“他伤的比较重，需要好好休息。”云淼声音虽轻，但其中的拒绝之意实在让人无法忽略。
　　叶修宁看着云淼坚定的眼神，迟迟没有开口。
　　童琪好像抓到了关键线索一般，瞪大眼睛问道：“既然受伤比较重，那为什么不去医院？”
　　“我们从医院回来了啊，医生说我们不需要住院。”云淼淡定的将左臂往她面前伸了伸，“童警官，你觉得这需要住院吗？”
　　童琪低着头，闷声回道：“不需要。”
　　薛珩的问题，就这般揭了过去。叶修宁便也没有再提，沉声问道：“见过肖长枫之后，你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我们坐了当天下午1点30的飞机去了同安市，今天才回来。”
　　童琪仔细回忆了下，肖长枫的死亡时间是在晚上9点左右。如此看来，云淼似乎真的没有作案时间，但也不能排除买凶杀人的可能。毕竟，她看起来真的十分不想让肖长枫和叶梓心在一起。
　　叶修宁皱眉看着云淼，云淼看他一眼，很快便移开了视线。这个人的眼睛，果然十分让人在意啊。
　　“叶梓心知道你见过肖长枫后，是什么反应？”
　　童琪一脸崇拜的看着叶修宁，师父果然是师父，她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如果叶梓心执意要跟肖长枫在一起，那云淼就有杀他的动机了。
　　“啊，这个……”云淼舔舔苍白的嘴唇，捏捏眉心，颇为无奈道：“她不知道。小叶子不知道，我曾经见过肖长枫。至少，我在同安的那段时间，她都不知道。”
　　“你没有给她看那张纸条？”童琪惊讶道。
　　“没有。”因为，那不是我的计划。云淼残念的看向窗外，早知如此，还不如走之前就把纸条给她看了呢。
　　叶修宁沉吟片刻，问道：“为什么一定要5月13去见他？”
　　“工作来的太突然，我怕夜长梦多，只好安排了最近的时间。”云淼双眼微眯，“他该不会就是那天死的吧？”说完这话，她便将目光放到了童琪的脸上。
　　童琪一脸‘她怎么猜到’的表情，让云淼立刻确定自己猜对了。
　　云淼心里咯噔一下，肖长枫正好死在了他们见面之后。难道，这件事情会和他有关？但是，为了陷害她，就断送了一个年轻人的性命。即便对方是他，都有些太过残忍了。
　　“云小姐，你想起什么了吗？”叶修宁刻意将声音拔高了些，想以此给云淼造成压力。
　　清脆的铃声，在沉默的餐桌上显的格外的清晰。
　　云淼低头看了眼表，5点零5分，这个时候小叶子才下课不久，就算是飞也不可能赶过来的。
　　云淼眉头微皱，对二人说了声“不好意思，请两位稍等一下”，便起身开门去了。
　　走到门口，云淼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的疑问压下，面带微笑打开了房门。
　　身穿浅灰色西装的男人，拎着一条烟站在门边，狭长的桃花眼斜睨着云淼。
　　冰冷的空气裹挟着芬芳馥郁的檀香味争先恐后的涌入了云淼的鼻腔，她立刻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她不由在心中感慨只是稍微想了一下，人就出现了，这速度简直比曹操还要快。
　　云淼脸上笑容未减，大步走出了房间，顺手将门带上了。
　　大门合上的声音，叶修宁和童琪都听到了。
　　童琪忍不住抱怨道：“师父，她就这样把我们晾在这里？”
　　叶修宁思忖片刻，道：“不急，等等再说。”
　　师父发话，童琪立刻收起了脸上的不耐烦，认真的观察起了房子，试图从中找出云淼犯罪的证据。
　　秋燕北的目光从紧闭的大门上收回，低头看向云淼。她的意思，他再清楚不过了，毕竟这也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但这一次，他势在必得。
　　“小淼，这次的事情，老爷子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特意嘱咐我，来看看你。”
　　秋瑖让他来看她，这话她是相信的。但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这话说给鬼听，怕是连鬼都会笑话他鬼话连篇。
　　“多谢秋二爷爷挂念，伤口正在愈合。”云淼动了动左臂，用实际行动告诉秋燕北她的伤的确没有问题。“请告诉他，不必担心。”
　　“话我会带到的。”秋燕北笑问道：“小淼，你不请我到屋里坐吗？”
　　云淼面上平静，心中却是冷笑连连，趁火打劫，果然不愧是他。她现在有些希望肖长枫之死，跟他有关系了。
　　见云淼没有反应，秋燕北状似随意的摆弄起了手机。云淼瞥了眼，一口银牙差点儿咬碎。
　　只见，页面最上方显示着大大的京安二字，下方的标题黑体加粗写着《监护人涉嫌谋杀，谁之过错？》。
　　“小淼，你觉得这个标题在贴吧里能不能被置顶？”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云淼在心中默念几遍‘警察还在屋里，不能打他，不能打他’，待心中的怒火平息下来后，才道：
　　“这种缺乏证据支撑的文章，还是少发的好。操作不当，可是很容易引火烧身的。”
　　“可现在，大家好像都很喜欢这些云里雾里的东西，我觉得应该试一下，说不定就能置顶。”秋燕北意味深长道：“再说不定，还会有一两个人在这里出名。”
　　云淼沉默半晌，道：“5月21日，下周一，你我老宅见。”
　　秋燕北把玩着手机，苦恼道：“周一，我已经有安排了。”他看着云淼的左手，假意关心道：“换成后天，你的伤有没有问题？”
　　云淼盯着他的手机，沉声道：“没问题。”
　　秋燕北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毕竟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而云淼可是比狼还要凶残百倍的怪物。他动作优雅的收起手机，又将烟递给了云淼，“到时我们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秋燕北拍拍她的左肩，笑道：“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云淼站在门前，面无表情盯着他远去的身影，一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后。云淼低声咒骂了句“喵了个咪的”，这才开门回了屋。
　　路过餐厅时，云淼瞥了眼叶修宁与童琪，沉声道：“请两位再稍等一下。”不等二人反应，便大步流星的上了楼。
　　“师父，她拿的是烟吧？”童琪小声问道，“为什么会有人特意送一条烟给她？”
　　叶修宁并未理会童琪，因为他发现云淼似乎有些不大高兴。他不由得在想她到底见了谁，让她情绪变化如此之大。
　　“咚咚。”不等霍梧应声，云淼便推门进去了。
　　“马上就收拾……”霍梧的话在看到云淼怀中的烟时，卡在了喉咙里。“这是哪里来的？”
　　“秋燕北拿来的。”云淼把烟扔给了霍梧，深吸一口气道：“你马上查一下我不在的这几天，秋燕北都干了什么。尤其要查清楚他有没有见过肖长枫和徐小曼。”
　　霍梧眉头微皱，低声问道：“你怀疑肖长枫的死跟他有关吗？”
　　“希望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查。”
　　“对了，记告诉树叶儿，明天把帖子都送下去，日期写5月20。”说完这话，云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霍梧房间。
　　霍梧一个人在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云淼说了些什么。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烟，长叹一声，决定先把书收完。
　　“不好意思，耽误两位的时间了。”云淼坐定，继续说道：“肖长枫的确长的好，也有才华，但容貌与人品不能一概而论。他的人品我实在是不敢恭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童琪皱眉道，怎么出去一趟言辞突然就犀利了起来呢。
　　云淼嗤笑一声，道：“这世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太多了。如果杀掉一个肖长枫，就能阻止别有用心的人接近小叶子，那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出手。可惜，这并不能。”
　　叶修宁死死盯着云淼，目光中满是失落与不满。云淼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莫非他真的中了诅咒？
　　“说实话，我希望肖长枫还活着。”
　　童琪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云淼，她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但也不能排除她在演戏。
　　叶修宁心底叹息一声，是他太贪心，太想见到她了。他将多余的情绪收起，沉声道：“云小姐为什么要搬……”
　　“咚！咚！咚！”大门被敲的阵阵作响，打断了叶修宁的话，也让童琪苍白了脸色。
　　云淼心头一跳，低头看了眼表，已经5点21了，的确能过来了，结果还是没有躲过去。
　　正好走到楼下的霍梧，温声道：“我来开。”
　　云淼看他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了童琪，苍白的脸色，衬得她周身的黑气越发的明显了。
　　云淼凝神看去，发现并非是因为她的脸色，而是黑气的颜色确实加深了。也就是说，她的心情会影响黑气，看来这东西比她先前想的要稍微复杂些。
　　叶修宁顺着云淼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情绪异常的童琪。
　　“童琪，你在害怕什么？”叶修宁皱眉问道。
　　云淼眼角微抽，这也太直接了吧。
　　“我……我不知道，就是突然特别心慌。”童琪颤声回道。
　　叶修宁安慰她道：“这没什么，习惯就好了。”
　　童琪握紧拳头，认真看着叶修宁，像是宣誓一般郑重道：“谢谢师父，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克服的。”
　　随着童琪的话音落下，她周身黑气的颜色也在慢慢变淡。
　　云淼思忖片刻，正要开口，却被一声冷笑打断了。
　　怒发冲冠的叶梓心，出现在了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