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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有三急 ...

  •   秦骅少时从军,历时十年,风里来雨里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但这个他真没见过。

      秦骅沉默片刻:“你去净室吧。”

      “我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小解……”顾皎窘迫至极,脸涨得通红,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总不能叫秦骅教她吧?顾皎攥紧筷子,她从未如此狼狈过,男人一觉起来,沉积了一夜的秽物等着开闸,她起先着急,没留意身体的状况,小腹里鼓鼓胀胀也没多在意,紧赶慢赶憋了一路,现在坐下来,意识到了,就越发难受。

      “走吧。”秦骅站起来。

      顾皎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你打算憋一天?然后破裂而死吗?”秦骅声音沉下来,惊得顾皎打了个寒颤。

      这一吓,她更憋不住了,两股战战,总觉得下一秒就要出来。

      “可我,我……”顾皎语无伦次。

      “我教你。”

      顾皎总不可能真憋一天,她不情不愿地跟在秦骅身后进了净室,秦骅回身掩上门,拉起屏风,向顾皎抬了抬下巴:“脱。”

      这模样实在滑稽,秦骅跟个强抢民男的恶霸女一样。

      顾皎慌乱地扯裤带,扯了扯,没扯下来,带子下好像还有暗扣,她摸不到,只好向秦骅求救:“夫君……”

      她听到耳畔响起一道轻轻的叹息,接着一双温热的手抚上了她的裤腰带,秦骅的手灵活地动作了两下,裤子立即松垮了下来。

      “好了,”秦骅端起铜盆,盆沿子上搭着一张热水绞的帕子,“快点解决吧。”

      顾皎提着裤子,转过身去,正要脱下来,她一回头,严肃道:“你把头转过去。”

      “我自己的身体,我有什么不能看的?”

      “不行!”顾皎的脸又红了。

      秦骅无奈地叹了口气,端着盆子转过身去。

      顾皎左看右看,确认四周没人会看到她了,就脱了裤子坐在便桶上,这时候秦骅开了口。

      “你得站起来。”

      “啊?”

      “扶着。”他惜字如金。

      顾皎寻思半天才理解了他的意思,这叫什么事儿,她怎么,怎么能光着手去碰那玩意儿?

      秦骅怎么能让她做这种事!

      顾皎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蹲在便桶上放水。

      然后有几滴溅了出来,好巧不巧,有一滴落到了裤脚上,玄色的布料晕开了一团深色的印记。

      顾皎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脏得不得了,恨不得立马跳进水池里把自己搓下一层皮。

      秦骅光是听动静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神在在道:“没事,待会儿叫人进来收拾,要不要换衣服?”

      顾皎声如蚊咛地应了声,默默起身把裤子穿好,扣子还是找不到,她系上了带子就完事了。

      “下次记得站着扶住,知道了吗?”秦骅递给她帕子擦手。

      站着,扶住。

      顾皎很不情愿地点头。

      换好了衣服出来,顾皎脸上的红霞总算是消退了一些,她伸脖子一看,秦骅背着手,站在小轩窗前赏花。

      “这件事,你有什么头绪吗?”他问。

      顾皎战战兢兢,茫然地摇了摇头。

      秦骅在房中踱步,顾皎站得有些累,刚要坐榻上,屁股还没有挨到团蒲,秦骅一回头。

      “我倒是有个想法。”

      顾皎咬咬牙,又站了起来。

      秦骅蹙眉,快步来往她后腰轻轻一拍:“站直些,弓腰驼背像什么样子。”

      “夫君身量太高,我不大适应。”顾皎有些委屈,手里绞着衣带。

      秦骅被这壮汉娇嗔吓得连退几步,伸手制止:“先别唤我夫君……让我缓缓。”

      顾皎咬牙,她以往怎么没有发现秦骅屁事这么多,这才见面多久,他怎么一直鸡蛋里面挑骨头。

      她自嫁来燕京,已有三载,一纸婚约,她便成了秦家妇。秦骅就职承天府,官务繁忙,甚少归家,家中侍妾三人,在燕京官宦人家中已是少数,又安分守己,她持家很是省心,秦骅在外人面前颇给她体面,她也十分敬重他,二人谈不上伉俪情深,但也相敬如宾。

      秦骅性子沉闷,很少和她说话,或者说他们见面少,本就不怎么说话,今天一天的话比之前三年合起来还要多。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秦骅是个惯会无理取闹的。

      “那我唤你什么?”

      “叫我的字吧。”秦骅挥手,“你靠着墙站去,练练你的站姿。”

      顾皎只能谄笑,讨好地按照秦骅的指示做。

      “你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金镯子没有?”秦骅举起左臂,皓腕上挂着一个雕花五福镯子。

      顾皎靠着墙站着,头上顶着一本书练站姿,她平衡性向来不好,书摇摇欲坠,头一动也不得动,根本不能看秦骅。

      秦骅只好走到她面前,给她看镯子。顾皎想起来,这原是一对金镯,是她二十岁生辰的贺礼,为靖国夫人所赠,上雕明月芙蓉五只蝙蝠,取五福月圆之意,是夫妻共用,她收下后,秦骅当着宾客的面戴上了,很给面子,为此她很承他的情。

      靖国夫人说镯子内是暖玉,戴着睡觉能修身养性、止痛温心,她近日有些头疼,忆起靖国夫人的话,昨夜休息前戴上了这镯子,今儿一睁眼,她便在秦骅身体中了。

      莫不真是这镯子的原因?

      “我一怀疑镯子,就打算取下,可是怎么也退不下来,”秦骅转了转镯子,“分明比手还大一圈,可就像是被东西卡住了。”

      顾皎往墙上又靠了靠,免得书掉下来,她试着扯了扯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果真取不下来。

      她望着镯子出神,她昨日才戴着镯子,秦骅戴了多久?离她生辰已然过了半月,秦骅一直戴着?

      “许是卡住了,闭口的镯子都这样,我试试看。”顾皎拿下书随意放在一边,叫人打了皂角水。

      皂角水边沿泛着泡沫,咬在铜盆壁上,水米汤似的满满一盆,顾皎把手泡进水中,温度正好。

      她等着皂角水流进镯子空隙中,翻来覆去打量秦骅的手,他的手呈柔润的蜜色,宽大修长,骨节分明,线条流利好看,拢起手时宛如江南水乡边群山高崖峰峦聚起,展开手时好似金光晚霞下皇城玉宇斠若画一。

      这是双极好看的手,是她夫婿的手,不过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未牵过,也没机会好好观赏。

      她心中有几分可惜。

      等时间差不多了,顾皎握住镯子,气运丹田,用力地往下一推——

      镯子纹丝不动。

      顾皎再推,依旧不动。

      顾皎低头一看,金镯子卡在手腕处,怎么也下不去,它熠熠生辉,像是在嘲笑她的无用功。

      “这看起来分明就是刚好能退出来的!”顾皎抬起手,水珠顺着手腕流下,濡湿了窄袖,她没精力顾及,伸给秦骅看,“远之,你试试看。”

      “我早就试了。”秦骅笼着手,轻描淡写。

      他早就试过了?那也不提醒她一句,看着她忙前忙后白费力气很好玩么!

      顾皎微恼,并不发出来,她抿嘴笑了笑,拿帕子擦干手,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

      这一时半会儿镯子是取不下来了,她有些泄气,顶着书,重新贴着墙站练站姿去了。

      屋中静了许久,顾皎没听到秦骅的动静,心生疑惑,她掀起眼帘,正见到秦骅提着把唐刀进了屋子。

      顾皎右眼皮直跳,顿感不好,颤着嗓子:“夫……远之,你这是作甚?”

      “我寻思着,若是退不了,砍应当是砍得下来。”秦骅抽刀出鞘,刀面如水,白刃上寒光点点,“这刀吹毛断发,是难得一见的宝刀,当是能轻易砍断这金镯子。”

      顾皎站姿也不练了,取下书往旁边一躲:“你先来?”

      这刀子可别落到她身上!

      “自当是我先来。”秦骅莫名地瞥了她一眼,把手臂搁在桌上。

      女子柔软的白臂和冷冽的刀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秦骅比划着,举刀要砍。

      待会儿,手起,刀落。

      要是秦骅没个轻重,不仅砍了金镯子,也把手给砍断了怎么办?他是换回来了,身体完好,可她不就断了一只手吗?

      断手之痛,甚比钻心,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就算活下来,她也成了残废。

      顾皎眼前似乎出现了白生生的断肢和淋漓的鲜血。

      镯子取不下来为小,她残疾为大!

      她毅然纵身扑过去:“远之先等等!”

      秦骅本就捏不稳刀,被顾皎一撞,宝刀脱手,飞了出去,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一直候在□□屋的逐月听到动静,不要命般冲了进来,抱着秦骅就哭嚎:“娘子!娘子您怎么了娘子?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姑爷您就饶娘子一命吧!我家娘子背井离乡嫁来燕京,这举目无亲的,看在这份上,有话您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啊,我们娘子可经不住您一拳!”

      罪魁祸首顾皎站在一边,伸手扒拉逐月:“逐月啊……”

      逐月抽泣:“姑爷,您若是要对娘子动手,先打死奴婢吧!”说着她脖子往前一伸,一脸的英勇就义。

      顾皎拉开逐月,这小蹄子,没见着秦骅现在脸黑如锅底了吗?你快放手啊,你怀里的才是你姑爷!

      “没事,不过是东西落地上了。”顾皎安慰她,从果盒里抓了把窝丝糖塞给逐月,“你一边吃糖去,我与夫人说几句话,莫要风声鹤唳的,哪有大家侍婢的模样。”

      逐月打了个哭嗝,她接过窝丝糖,揉了揉眼,今儿姑爷变性了?怎么这般亲切和蔼?就和她家娘子一样。

      她回到□□屋,拔了一根窝丝糖放嘴里,姑爷不愧是姑爷,随便一抓就是她爱吃的。

      哄走了逐月,顾皎赔笑对上秦骅,秦骅似笑非笑:“你这小丫头倒是真性情,怕我怕得打摆子,还会冲来护你。”

      顾皎观察着秦骅的神色,措辞道:“逐月与我自小长大,和我情同姐妹,她若是遇到险情,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倒是忠心耿耿,只不过轻浮了些,日后多磨磨性子,未尝不可大用。”秦骅夸了几句。

      顾皎只笑。

      “你方才为何撞我刀?”秦骅走到桌边,蹲下身提起刀,不轻不重地叩在桌上。

      顾皎睁眼说瞎话:“我不过是怕远之控制不好,伤了你自己。”

      秦骅褪着袖子:“嗯,你的身子骨弱,我举刀是颤巍巍的,准头也差些,是我考虑不周。”

      顾皎松了一口气,比起夫君,秦骅之于她更像是父兄,她往日在父亲面前也是这般如履薄冰,宛如小吏对着上司。

      秦骅并非是暴虐之人,对她多有礼待,更是相貌堂堂,按理她不会这般惧他,只是风言风语多,总是说承天府秦使君冷酷无情,是燕京有名的酷吏,一身拷问手段,绝招是一手“剥纱”。

      他会把嘴硬的犯人的皮肤全削下来,片片薄如蝉翼,地上堆一层轻纱般的黄白皮肤,犯人露出红肉,却不死,还能吊在水牢中苟延残喘三日,最后活活疼死。

      她第一次听时只当是谣言,朝中对武官多是偏见,更别说承天府专司朝中要员监察,缉拿直授皇命,多少官宦背地里恨得咬牙切齿,秦骅不通人情,更是他们眼中钉肉中刺,捏造事实不足为奇。

      可听得多了,难免会潜移默化地当真,有次秦骅回府,进了她屋子,她从卧房出来,一挑帘子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三个熏炉都盖不住。

      她当即退了几步,秦骅把匣子递给她,顾皎避了下,秦骅稍愣,放下东西便走了,自此甚少回府,偶然回来过夜,也宿在妾室屋中。

      直到前些日子她生辰,秦骅才来见她一次,宴上甚给她体面,送了株一人高的南洋珊瑚,又戴了镯子,让她大为感动,本想着已然冰释前嫌,谁知今儿一睁眼,出了这般乌龙。

      “怎么不说话了?”秦骅收起刀,他颇为不爽,这身躯弱得离谱,平日里养尊处优,未曾锻炼,怕是不能自保。

      武学奇才威远伯从未受过这般委屈,不知道身体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他下定决心要日日晨练,早日能把校场上的青铜鼎当蹴鞠踢。

      “没什么,你昨日吃酒了?我头疼。”顾皎顾左右而言他。

      “昨儿案结,底下放纵了一番,我被拉着吃了不少酒。”秦骅拿了粒醒酒丸,用热普洱溶了放在顾皎面前,“吃了就好。”

      顾皎都不记得自己房间里还有醒酒丸,她吃了汤,外面来报,说是老太太回来了。

      “不要露馅。”秦骅叮嘱。

      顾皎挺起胸膛,郑重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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