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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二十四桥明月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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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走出大营,颜知雪迎面碰上了顾连城。
“王爷。”颜知雪心里一惊,微笑着纳了个万福。
“你要去哪里?”顾连城淡淡问道。
“回王爷,妾身只是随处走走。”颜知雪道。
顾连城看她一眼,又看了看身后,沉声道:“你该不是想去找归云吧?”
明知应该跟他说出自己心中的忧虑,可不知为何,本能地,颜知雪却选择了隐瞒:“王爷多虑了,妾身从未想过去找归云公子。”
“好。”顾连城淡淡一笑,牵过颜知雪的手,“小颜,陪本王回房吧。”
纵然心中焦急,颜知雪也惟有微笑着点点头。
回到房间,颜知雪正要去给顾连城倒茶,忽地只觉手腕剧痛,已被顾连城紧紧扣住,拉近他身前。
“王爷!”颜知雪措手不及,脸色微变。
“你为何要背叛本王!”顾连城狠狠地盯着她,手中又加了几分力道,直捏得颜知雪额头冒汗。
“王爷到底在说什么?”颜知雪腕上剧痛,却仍咬牙道。
“方才你明明就是要去找归云,你以为骗得过本王?”顾连城冷笑道。
“若我真的去找他,那也是为了王爷!”颜知雪痛得噙满泪花,仍倔强道。
“你还要狡辩!”顾连城怒目圆睁,一把将她甩到地上,“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以为本王看不出来你对他眉来眼去?”
“我没有……”颜知雪强忍泪水,哽咽道。
“你别痴心妄想了!”顾连城冷笑几声,忽又凑近她的脸,低声却恶毒地说道,“本王不会让你如愿的……”
颜知雪只觉心中怆然,还未开口,又已被他一把拉起,摁在桌上,不由怒道:“你干什么?放手!”
顾连城一手摁住她意欲挣扎的双手,一手已掰开她的唇,将掌中药丸送了进去。
颜知雪又惊又怒,待要把那药丸吐出来,却被顾连城一手扣住命脉,登时半身酥麻,使不上半分力气。顾连城两指疾点,封住她几处大穴。
颜知雪怒目而视,奈何全身使不出半点力气,只能任那药丸落入腹中,一点点融化。
良久,顾连城解开她的穴道,淡淡地说:“放心,本王不会要你死的。”
“你给我吃了什么?”颜知雪微微喘气,怒道。
“小颜……”顾连城的眼神忽而变得温柔起来,他微微凑近她绝美的脸,轻声道,“再多等一些日子,小颜,待本王夺下京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
“你说什么?”颜知雪只觉无比恐慌,颤声道,“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小颜,本王是你唯一的男人,从前是,今后也一样。”顾连城温柔地笑了,眼神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很快,就会忘了归云……你只会爱本王一个……”
如同倏然跌入冰窖,颜知雪怔怔地看着他,喉间哽咽许久,才喑哑地问出一句:“你……下的是……如昔如故……?”
“如昔如故,多好……”顾连城轻轻地笑了,在她额上一吻,“回到从前,没有归云的日子,我们是那么地恩爱……”
倏地,恨意铺天盖地而来,瞬间游过颜知雪的四肢百骸,她落下泪,却恨恨地对他吐出两个字:“卑鄙!”
眼睛微微眯起,顾连城的目光骤然变得如冰似雪,忽地一扬手,重重地甩了她一记耳光。
翻倒在地,颜知雪只觉心中痛如万箭穿心。
“没关系,你尽管恨本王。”顾连城冷冷一笑,“反正,亦只剩七日而已。”
颜知雪没有抬头,只在心中念着那“如昔如故”四字,热泪滚涌而出。
顾连城不再看她,转身离去。
危楼高耸,远处残阳如血,染红半边穹庐。
明非故立于楼顶,似已出神。
“公子。”身后家仆唤道,“您的密函。”
明非故接过密函,迅速浏览一番,旋即掌心一搓,那纸登时化作微尘,随风而逝。
京都,皇城。
漆黑夜空下,大殿金碧辉煌。皇帝安坐在龙椅中,底下跪着一身黑衣的燕寒山。
“可都部署好了?”皇帝问道。
“回皇上,一切皆已准备妥当,只待顾连城到达天色城。”燕寒山道,“待勤王部队一到,当可将顾连城等人一举歼之。”
“好!”皇帝宽颜一笑,“朕就将这场仗交付给你了。”
“卑职遵命。”燕寒山顿了顿,又道,“卑职还有一个提议。”
“你说吧。”皇帝道。
“回皇上,此次战役,若皇上能够御驾亲征,必能使军心大振,且待端王、平王的勤王部队到达后,皇上亦可亲自指挥。”燕寒山道。
沉吟半晌,皇帝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好,待你们出征天色城之日,朕定当御驾亲征!”
“谢皇上。”燕寒山低头领命,唇边一抹冰寒的笑意,稍纵即逝。
战斗已拉开残酷而血腥的序幕。
顾连城将大军分为三路,其中一路交由顾青芒统领,前去阻截端王、平王所率领的南上的勤王部队,其余两路则分别由顾青峰、顾青云率领,自两面夹击,直捣黄龙。而他自己则带着一支亲兵,融入顾青峰的这路大军中。
自然地,明非故及顾连城的家眷也都跟在顾连城身边。
眼见长安已然在望,这日,顾连城一声令下,全军一路厮杀,突破朝廷设在山谷的两道防线,到达天色城。
北国风光与江淮地区的风光大是不同,然而这天色城却一改北方的粗犷豪迈之风,反而流露出江南的温婉之色。北方河流较少,然这天色城却是个例外,城虽不大,却有一条贯穿其中的天然大河,加之其民居四处零落,分布不均,城内百姓便引那河流之水,又开凿了数条蜿蜒的人工河,颇有几分江南水网密布的意味,而“天色城”这一名字亦正取自“秋水共长天一色”之意。
立在城中千姿百态的桥上,顾连城不由被眼前的小桥流水吸引。之前在山谷那场大战,虽然军队折损不少,但总算顺利突围,加之再有几日,便能与顾青云的大军会于京师,顾连城不由淡淡笑了。
远处,明非故静静看了顾连城一眼,冷然一笑,旋即想起什么,又转身离去。
自顾连城逼自己服下如昔如故至今,已经整整两日。此刻被软禁在房内的颜知雪愈加忧心如焚。
夜幕悄然降下,今夜苍穹无月,丝丝愁云掩去星辰的柔光,整个天色城显得尤为压抑与诡谲。
只剩五日了……颜知雪心下一阵怆然,念及明非故,无边绝望便倏然肆虐开来。
如昔如故,如昔如故。
多美的一个名字,可,却是残酷至斯的毒。服之,七日后即酣睡一夜,醒后前尘尽忘,有如重生,回归最初的纯净无忧。
心底,骤然如撕裂般痛了起来。
非故,我宁可为你痛楚一世,亦不愿抹去任何与你有关的记忆啊!
怔怔地站在那扇紧闭的窗前,颜知雪只觉寒凉彻骨。
良久,一缕暖意擦身而过,自她的腰际传了上来。颜知雪一惊,未及反应,已被来人自身后轻轻圈入怀中。
眼底一热,颜知雪静静转过脸,望见他略显憔悴却俊朗依然的容颜,终是哽咽出声:“非故……”
明非故紧紧拥着她,温暖的胸膛紧贴着她柔软的脊背。他俯下脸,靠近她的耳边,低低说道:“我带你走……”
千言万语,再也不剩什么,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沦陷在他凄哀的眼眸中。
这世上,总有那样一个人,无论他要做什么,去哪里,你总会毫无保留地信任着。只要这一刻,他牵着你,哪怕即将到达地狱,你也会甘之如饴。
对于颜知雪而言,明非故就是这样一个人。
不管是在四年前的平安镇,还是在四年后的天色城。
此刻,辗转几轮,她跟着他,躲过士兵的巡逻,跨过一道又一道暗门,终于,来到一个小花园中。明非故伸手往旁边一座假山上一按,前方花木徐徐移开,露出一条通道,两人走进那条通道,来到一间简陋的石室内。
颜知雪心中正有疑惑升起,却被转过身的明非故紧紧抱住,登时,满腔柔情将那疑惑全部驱逐。
半晌,他轻轻松开她,心痛地凝视着她微红的眼眶:“我……我听说,他打你了……对么?”
心头一痛,颜知雪悄然垂下眼帘,凄然道:“不碍事的……”
似是无法承受她这样隐忍的笑,他心痛地俯下脸,吻在她苦涩弯起的唇上。
心底某个角落轰然坍塌,伴随着眼角热泪滚涌而出,她轻轻环住他的腰,迎上他微凉的唇。
良久,明非故轻轻抵着颜知雪的额,微睁着眼,低声道:“知雪,不要怕……我不会再让他欺负你……”
颜知雪眼眶一红,哽咽着,想要告诉他如昔如故的事情,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怎么了,知雪?”见她眼中再次闪着泪光,明非故不由心疼地问道。
柔肠百转,万般滋味在心头萦绕不绝,凝视他良久,颜知雪才恢复冷静,说道:“非故,我……我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明非故问道。
“明月城……”颜知雪顿了顿,又道,“明月城之战,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明非故倏地一僵,眼神却迅速冷了下来。
“果真……果真是你?”颜知雪怔怔地看着他。
明非故低下头,松开了她,半晌,才缓缓道:“是。”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然而真正听到他亲口承认,颜知雪仍然难以接受:“这么说……明月城的那些逆贼,从大半年前开始,数次偷袭王爷军队……也是你安排的?”
明非故看了看她,沉默不语。
“你的用意……就是要将王爷逼得退无可退……好让他反了朝廷?”颜知雪努力保持冷静,然而声音却已微微颤抖。
“是……”明非故别过脸,澄澈的双眸隐没在黑暗中,“那次在山谷遇袭,也是我安排的……为的,就是要王爷死心,决意反抗朝廷……”
“为什么!”倏地,颜知雪厉声打断了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甚至不惜与寒鸦楼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看着她愤怒的脸,明非故嗤笑一声,“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同流合污……”
“这几年,王爷待你如手足知己,你怎可这样害他!”颜知雪逼近一步,怒目而视。
“他待我若手足知己?”明非故倏地大笑起来,半晌,他止住笑声,冷冷说道,“那只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值得他对我推心置腹。”
颜知雪怔怔地看着他,彷佛完全不认识他一般。
“等攻下京师,你以为,他还会留着我?”明非故轻蔑一笑,“就算是只为了你,他也不会让我活下去!”
“就因为这样……”颜知雪冷冷说道,“你就要先下手为强?”
“不要将我跟他相提并论,他不配。”明非故瞟她一眼,冷然道,“我要杀他,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权势地位。”
“那是为了什么?”颜知雪终于忍不住,激动地吼了起来,“那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你要这样处心积虑,甚至要与血洗平安镇的凶手合作!”
“血洗平安镇的凶手就是他!”明非故也失却了冷静,冲她吼道,“是他顾连城!”
“你……你说什么……”心如被忽然掏空,颜知雪只觉眼前一片晦暗,什么也看不见。
“我辗转几番,才终于查到,四年前,委托寒鸦楼血洗平安镇的人……就是顾连城……”明非故别过脸,缓缓说来,却深藏着某种莫名的沉痛,“只恨……只恨那时寒山大功未成……救不得你爹娘……”
“寒山……燕寒山……?”颜知雪忽然感到一种无边的恐惧,到底,眼前这个男子知道多少秘密?到底,他与寒鸦楼,与顾连城,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关联?
四年了,头一次,她惊恐地发现,他的一切,对她而言,竟是一个谜。
石室中忽然荡起一声低鸣,似是金属敲击之声,但见明非故猛一抬头,眼中精光一闪,唇边弯起一丝笑意。
“知雪……”明非故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我有点事,要委屈你留在这里……”
“你要干什么?”颜知雪退开一步,戒备道,“你休想软禁我!”
“知雪……”心头一酸,明非故垂下眼帘,忽而出手如电,连点她几处大穴,将她抱到床上,“对不起……我……我不能让你有危险……”
颜知雪恨恨地瞪着他,无奈身体动弹不得,喉间发不出一丝声音。
静静地接受着她目光的凌迟,明非故蓦地俯下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有些凄凉地说道:“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什么事如此慌张?”顾连城正与顾青峰、顾潮笙谈论军机,一名士兵却满面惊惶地跑了进来。
“王,王爷,方才,方才小人巡逻时,亲眼看见,看见一小队士兵从小人面前消失了!”那士兵颤抖地说着,惊恐已极。
“混帐!”顾连城怒道,“怎会忽然消失?”
“小人,小人也不知道……”那士兵极力比划着,“就在……就在那桥边,那墙旁边……就不见了!”
“王爷,恐怕事有蹊跷,不如去看看吧。”顾青峰沉声道。
顾连城冷哼一声,道:“青峰,你派些人去找找那队士兵。”
“是,王爷。”顾青峰道。
“寒山。”明非故轻唤一声。
“非故,你来了。”燕寒山回转身,问道,“倚碧楼弟子可都撤退了么?”
“放心,都撤了。”明非故道,“顾连城已然被困了?”
“方才机关总控处显示,城南的离索桥与城西的云水桥、星汉桥三处已分别有人落入机关,顾连城很快会知道消息,他若发散人手去找,就更有利于我们的计划。”
明非故一笑,道:“这几日多亏你在这里统率我门下弟子,否则,如今也未必有这般顺利。”
“天色城可是你的地盘,这些日子在这边打点一切,不得不说,你小子果真是个奇才,这九宫阵竟能让你生出这么多变化来……”燕寒山笑了笑,道。
“今日一战,也总不枉费我多年心血。”明非故淡淡一笑,又道,“皇帝呢?”
“他与大军已迫近天色城,大约后天便到。”燕寒山道。
“好……”明非故微扬唇角,“到时,我们就看看,他们是如何自相残杀……”
“王爷!”顾青峰急道,“都已半个时辰了,他们还是不见踪影,就连方才派出去的人,也都没了下落……”
顾青峰脸色微白,倏地沉声道:“没想到竟然中了燕寒山的计!”
“哥,你是说……”顾潮笙脸色一变,“是寒鸦楼的九宫阵?”
“哼!想跟本王斗?”顾连城冷笑一声,“青峰,去请归云来!”
“是,王爷!”顾青峰领命而去。
不久,只见顾青峰又匆匆步入,神色微惊,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启禀王爷,归云公子,不在房内!”
“什么?”顾连城脸色骤变,霍地站起,“快去找!”
“已经找过了!”顾青峰急道,“他的房间什么都没留下,就连平日跟随左右的家仆随从,也统统不见!”
心底升起一丝恐惧,顾连城正要出门亲自寻找,忽见一个士兵满面惨白地跑进来,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哭腔:“王……王爷……颜夫人……颜夫人她不见了!”
“你说什么?”顾连城暴喝一声,一把揪起那士兵,狂怒道,“怎么会这样?不是让你们给我看紧她吗!”
“王爷饶命!”那士兵吓得瑟瑟发抖,双腿直打颤,“王爷饶命!”
“滚!”顾连城将那士兵重重摔在地上,剧烈地喘着气。
“王爷!”顾青峰早已面色大变,不知所措,“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晌,顾连城平静呼吸,脸色却铁青得吓人,咬牙切齿道:“明非故……你敢算计本王……”
“是……是归云公子?”顾青峰如遭雷击,愣在当地。
“不!”顾潮笙本能地吼道,“不可能是他!他不会这么做的!”
“本王就不信,没有你明非故,本王就成不了事!”顾连城恨恨道,忽而断喝一声,“去把所有未走散的士兵召集起来,守在一起,切莫单独行动!”
“是,王爷!”顾青峰急急又奔出去。
房内,顾潮笙惊恐而绝望地上前拉着顾连城,颤声道:“哥……不会的,一定不是他!”
“滚!”顾连城厉喝一声,重重地将顾潮笙甩在地上。
石室里,明非故与燕寒山正在举杯对酌,饮的,正是那十里飘香的桂花酒。
“顾连城倒也不蠢,这么快就把剩下的士兵召集起来了。”燕寒山轻笑着,“算起来,落入机关被困的散兵加起来,也才五百来人,刚好是他军队的十分之一。”
“驻守天色城内的,都是他最倚重的精兵,能被你生擒十分之一,已是很了不起的事了。”明非故笑了笑,道,“放心,剩下的,就交给我。”
“你设计的九宫阵还真是精妙,放到这偌大一个天色城里,更是威力无穷。”燕寒山道,“不过你打算怎样对付剩下的四千精兵?”
“再勇猛的人,饿个两三天,也就没力气了。”明非故看他一眼,笑道,“这城里的粮食,早就在我掌握,顾连城就算有再多精兵,亦是枉然。”
“你这坏小子!”燕寒山仍用着往日称谓,笑道,“那前去京师与顾连城会合的另一路大军又如何?还有顾青芒呢?”
“顾连城的飞鸽传书飞不出天色城,顾青云即使能够赶来,也为时已晚。”明非故冷笑道,“至于顾青芒就更不用担心,端王、平王岂是易与之辈?够他受的了!”
“说得对。”燕寒山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忽又想起什么,沉声道,“对了,那血诏……”
明非故脸色一僵,半晌,叹了口气,道:“那血诏我收好了,绝不会让它公诸于众的。”
“非故……”燕寒山轻声叹息,有些忧心,“真要这样做么?”
“为什么不?”明非故冷然一笑,声音中没有半点温度,“天地无道,我为什么还要听所谓的天命?我只知,去争取我想要的。”
燕寒山静静看他一眼,目光中,饱含担忧,与叹息。
三日后。
顾连城的大军断粮三日,本就饥饿不已,加上要时时警惕寒鸦楼与倚碧楼门人的袭击,更是早已心力交瘁,一个个精壮的铁打汉子,如今都饿得浑身乏力,双目无神。
顾连城咬牙切齿,早在心中将明非故凌迟了几千几万次,无奈明非故所布的阵实在太过复杂,无论如何也无法破解。
再这样下去,定然全军覆没。
“王爷……”顾青峰无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找到出路了么?”顾连城面无表情,道。
“没有……”顾青峰竟隐隐感到一种绝望,涩然道,“刚才,又有一支一百人的队伍……被这天色城吞了……”
顾连城身子一震,微一抬头,盘桓多日乌云终于散去,一轮明月清清冷冷地悬在天壁,皎洁无瑕。
“王爷……王爷!”一个士兵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挪了过来,脸上闪着惊恐至绝望的光。
“怎么了?”顾青峰急问。
“他……他来了!”那士兵说完这句话,已乏得坐倒在地。
顾连城心头大震,倏地回转身,往这城里最大最美的那座落英桥踏了过去。
明月当空,小桥流水,衬得这天色城一派宁静幽远。清冷月华下,他白衣胜雪,静静立在桥头,如天外之人独立于世,不起一丝微澜。
他的身边,却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男子。若说他是仙,那么他就是魔,是来自于炼狱最底层的黑暗之灵。
顾连城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煞白。
“明非故……”顾连城眼中如有利箭射出,倏然又转向他身边那一身黑衣之人,声音中竟有了一丝恐惧,“燕寒山!”
“你来了。”明非故淡淡地弯起唇角,自桥上睨着顾连城,平静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