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心一意》糖色云朵

1、第 1 章

　　锦镇，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小镇。只是镇里没有有钱人家，没有官府衙门，连客栈都少之又少。
　　这镇子传言被下了诅咒。建镇不到五年，连发了三次极其严重的水灾，光人就死了近一半，有淹死的，也有被饿死的。此后还有不可计数的旱灾，虫灾……
　　方圆百千里都听说过这传闻，除了一些原住居民以外，几乎连路过这的人都没有。
　　但是有一天，一个衣衫褴褛的妇女牵着她七八岁的孩子出现在一家医馆里。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这地方看病。“您好？”大夫向她打招呼，但
　　这位年轻妇女摇摇头，把孩子推了出去。“抱歉，我母亲……不能说话。”
　　孩子很虚弱，说一句就要轻喘几下。大夫伸手探他的脉象，不久脸色不太好地站起身:“你随我来。”
　　孩子起身时差点没栽倒地下，他母亲赶紧扶了一把也没有扶住，亏医生眼疾手快，抱起孩子，心想:完，这孩子差点没了。
　　他将小孩带进里间。“你叫什么名字？”“秦椴……您可以叫我阿椴”“那好，阿椴。”大夫平复一下心情，“你知道自己病得很严重吗？撑不过……三年。”“知道的，之前的每个大夫都这样说，我得了很严重的病，是那种史无前例的病。”秦椴很听话，有着五六岁孩子不应有的沉着冷静，“请您不要告诉我的母亲，好吗？她比我更虚弱……已经受不起这种打击。”
　　“他的病还需要长久观察，没有致命性。”大夫斟酌着说。这位母亲打着手语表示感谢。“我有一位好友，堪称医神。他过几天会在这里暂住。到时可请他们帮忙看能不能治阿椴的病。” 大夫给他们一包药材，“拿回去熬了吧，有助于恢复气力。”
　　母子俩就在这镇子，等待着“医神”的到来。母子俩蜗居在一间废弃的厨房中，日日食不果腹，小秦椴常是忍着病痛，静静地翻阅从角落里捡来的一本书——《人世》。在母亲没有哑的时候，教他识过不少字，所以他基本懂这本书讲了什么，它记载作者游历的见闻以及他的评价，其中有一段话是这样的:“我竟不觉可笑，看着那人当众发狂，我觉得我压抑的着情感也想要从什么地方发泄出去。可是我也知道……我应是一个坚强的人，绝不能……失态。”小小的秦椴不是很懂，他只觉得这段话情感强烈，令人心悸。他翻面找了找作者，只有一个代称“医者”。
　　又这么熬了些日子，之前的大夫敲响了这间屋的门:“他们来了，我带你们去见。”
　　这是一间设在镇北的瓦舍，屋内挂着“医者仁心”的字画，一位七八十岁的老者迎接他们:“我是这里的大夫，名荆溯，对这位小公子的病略有耳闻，请夫人将他放心托付于我们，我们将对他进行调养，四个月期间不能受风受寒，之后才能相见。”这妇女急急打了几个手势，秦椴翻译:“母亲问费用，她会努力攒够的。”
　　几人都笑了，荆溯拍拍小秦椴的肩:“没有费用啊，所谓医者仁心，救治病人是我们的本意，不必要的时候。我们不收银两。”
　　又聊了一阵，各自熟络。大夫对秦椴的母亲略微躬身:“夫人，天色不早，我们先行离开吧，镇外不远处有间空屋子，是镇民专门为误入此地的行者准备的，最近腾出来了，您可以居住在那里。 ”她自是不胜感激。
　　小秦椴被带进内屋，发现里面竟还有人，白发素衣，皮肤苍白，遮着黑色面纱，对比强烈。“啊，这是我的助手，他叫俞谨，我常出门诊治病人，他会照顾你。”荆溯介绍。这名叫俞谨的人似乎话很少，只是微微点头，目光移向秦椴怀里揣着的随手带着的书——那本《人世》。
　　“哦，这本书呀，也是他写的。”荆溯慈祥的望着惊呆的秦椴，“我先走了，您们好好熟悉吧。”
　　随着关门声响起，屋内安静下来。
　　秦椴盯着俞谨看，他很奇怪为什么他的头发是白色的，眉目是那么清明温柔。他耳边回闪刚才荆溯说的话:“他就是写〈人世〉的人。”他的内心，似乎是那么深沉。
　　一个时辰后。
　　他毕竟还是小孩子，再听话也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了。他暗戳戳给自己打了打气:“我姓秦，名椴……俞，俞先生……这段时间，有劳您费心。”俞谨终于抬起眼，慢条斯理说:“走吧，吃饭，治疗从明日开始。”他声线较为清冷，带着礼貌和淡漠疏远。“哦，好。”
　　他似乎并不想露面，要将盛好的饭端回自己的小屋里去吃。面对秦椴迷惑的眼神，荆溯解释:“他可能不太想让别人看到他的情感变化……讲真的，他跟着我十年，我都没见过他面纱下的脸，不过他很温和的，你不用怕。”
　　十年了，都没见过？这是把自己防得多严实！秦椴只好暂放下心中疑虑，思考即将开始的四个月治疗生活。
　　第二天天不亮，秦椴的房门就被敲开了。俞谨端着一碗汤药进屋，对他说:“这是新的药方，之前的停了吧。昨夜荆溯老先生连夜研究了你的病，他说这其实是肺癌早期的一种出现概率极小的症状。”“肺癌？”“嗯，不过你不用担心，只要你配合治疗，虽然过程会有些难熬，但是一定会痊愈。”
　　他一边解释，一边走出门，语气带了些严厉:“我回来之前药必须喝完。你身子弱，不要乱跑。”见秦椴听话的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秦椴端起碗，一口一口地啜着药。苦，真的太苦了！！！他感觉五脏六腑都黏在一起，胃痉挛着想把药呕出来，被自己硬生生忍下来。好在赶着俞谨回来之前喝完了。
　　俞谨手里捧着一个小药炉，一只大碗，凝视还在被药苦得皱眉的秦椴:“以后你就用这个喝药，它熬出来的药口感较好一些。”
　　这么苦的药还谈什么口感？！秦椴震惊，突然感觉嘴里一甜，原来被俞谨塞了颗糖。俞谨满意地看他神色逐渐恢复，从怀里掏出一个糖袋子晃了晃:“我知道药苦，给你买的，只要你乖乖喝药就有糖吃。”
　　秦椴已经很久没吃糖了，他细细品着口中十分普通的糖，感觉俞谨可能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以外对他最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