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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三角-19- ...

  •   “秋实小姐,抱歉,我刚才不小心走神了。”

      夏油杰道歉。

      “要是脑袋进水了怎么办啊,”

      比起克恭克顺的夏油杰,五条悟可没有什么顾忌,他歪头去蹭苍秋实,“要是脑袋进水了,都是你的错哦……?”

      “一身的尘土还有汗味就不要蹭过来了。”

      苍秋实把头往夏油杰的方向歪去,果断地拒绝了他的撒娇,把货物卸在了床上,自己坐在了被两个DK造作后平衡性不太好的凳子上,“夏油,刚才是你让咒灵守卫了我吗?谢谢。”

      这样致谢后,她又问他们身上疼吗。

      夏油杰和五条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既体现出男子气概,又能占据她更多的注意力。

      “疼……吧?好像也……不是很疼……?”

      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天才难能可贵地观察着他人的脸色,可惜,苍秋实一脸平静,没有给他们丝毫的可乘之机。

      “疼的话就对了,忍着吧。”

      她说。

      “什么!你究竟是谁啊!”

      五条悟震惊了,“我认识的苍秋实不应该是那么冷酷无情的人才对啊!”

      “是本人,遗憾。”

      苍秋实说,“但是疼痛能使人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我觉得这是你们目前最缺少的东西。也不许去打扰家入君。这是你们自作自受,不要让她为你们的胡来擦屁股。记住这次教训吧。”

      “……嘁!”

      五条悟很镇定地撇嘴——事到如今他能使用反转术式治疗自己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啊!

      “……秋实小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夏油杰看向她说,“刚才我来之前,一个特级咒术师跟我说你是星浆体。现在我想问一下,你身边、从前有人跟你说你是星浆体、因此要保重自己,或者说,你有没有被窥探的感觉?”

      不管天内理子究竟是护卫真正星浆体的幌子烟雾弹,还是只是备用的星浆体之一,她身边有家族世代都是侍奉天元出身的黑井都是事实。如果苍秋实真的是星浆体的话……那群保守的高层又怎么会让她差点在邪|教徒的祭典中丧命?

      心态越是平稳,夏油杰就越是能发现此事中蹊跷重重。

      去四津村祓除情报中的“二级咒灵”的灰原和七海……他们真的是去祓除咒灵的吗?假如她是星浆体,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折地借用任务的名头去救她吧?咒术师人手不足是常态,但也应当还不至于匮乏到连守卫重要的星浆体的人员数量都苛刻到零的地步……

      是为了不发生天内理子那时、因为他的无能被暗网上的赏金猎人得手的悲剧吗?才如此隐晦。

      那么,就更不应该在最关键的情报方面出问题了。高层虽然腐败,但是要是连至关紧要的情报都会掉链子的话,也不能稳稳当当的盘踞如此之久的岁月了。

      而且,她无疑不是星浆体。

      ……也就是说——

      “想那么多做什么?”

      五条悟嗤笑道,“总之,有人要杀她啊。所以,只能全部干掉了吧?把那些垂涎她的垃圾——一个不漏地——”

      “……秋实小姐,没有我们打扰,”

      夏油杰带着迟疑低声问,“你是不是会更好……?”

      比起悟和他,有着不为他人所干扰的强大逻辑系统的她全场的心理和姿态,真是完美无暇到天衣无缝,成熟到一下子对比出了他们的幼稚与冲动。

      这让夏油杰想起了与她第一次相见、那时她被室内暖气熏陶的温暖的手抚在了自己的眉间、随后,是两只手珍爱地捧住了他的脸。

      ——“真是,骄傲的——”

      她用一种端庄的恤悯做了个转折。

      ——“……年轻人啊。”

      当时他在想,她又知道些什么呢,凭什么能这么居高临下地仗着不过痴长了几岁就这么对她指指点点呢?

      可是,纵使她不知道他身为咒术师的挣扎,一定也凭借着自身的阅历,触碰到了潜伏在平静外表之下的、挣扎的心中那个困兽一般彷徨、四处碰壁的他了吧?

      是啊,毕竟她是那样的人嘛。只要知道该怎么样去联系她,只要愿意抛弃可笑过高的自尊向她呼救,接着,就可以拜托她做任何事,为了不让人们陷入惰性与依赖,她总会象征意义地收取一些破铜烂铁,然后慈爱地微笑,说,没关系,交给我吧。

      所以,她才会知疼着热地对那个软弱的他坦荡地展开了胸怀。

      “邻里之间的友好互助是美丽的。”

      她举着火把领着他,步伐轻盈地走在邻里和睦的街道上,路过的每个人因为她也对他温和点头微笑着。

      “扶贫助弱是美丽的。”

      她提着明灯带着他,蹲下来,拭去力量跌倒在地、膝盖上磕出伤口的孩子脸上的泪水,又变魔术一样地从口袋里掏出了糖果。

      “改过自新是美丽的。”

      她挥舞旗帜携着他,训斥了几个在平和的小巷中斗殴的少年,直到他们乖乖认错才把他们带了回去,给他们包扎伤口。

      “啊,夏油,你看,这个世界,多么美丽。”

      她是月亮,降临在那个草坡上他的身边,逗他开心,慷慨地与他分享她的世界,发誓永远看着他。

      她是希望,似乎任何难题在她面前都能迎刃而解,如此耀眼夺目,是日常生活中无所不能的盖世英雄。

      没错,如果只是在大街上与她擦肩而过,那些从心到身都枯朽、五感蒙蔽死板到仿若活在封建时代的老派咒术师,怎么可能能发现、尊重她的精神性与自我控制上那种珍贵的强大?

      想一想便明白了,或多或少,总是离不开他的任性,这么的一个与咒术界无干系的好人成为了高层的针对目标。

      他自诩理智地说着守护她平和的日常生活就好——结果是特级的他不自知地为她引来了高层的注意、让他们发现了她身上异于常人的地方,将她拖入了泥淖中:明明是61年的生人,至今却仍就维持着盛年繁华的外貌——

      夏油杰知道的,有些人身负术式,却因为无法控制咒力,只能埋藏才能,泯没于庸人之间;有些人虽无生得术式,却能控制咒力,倒也成为了咒术师的一员。

      ……所以,如果说,她的身上镌刻着“不老的术式”的话——

      即使她并非星浆体,为了以绝后患、时不时要给天元打补丁的高层,势必会乐意会在可控的范围内,促使天元与她融合,这样他们便再无后顾之忧地好延续自己的统治了;但是,“不老”,多么诱惑人心,人类文明上从不缺乏为了“不老”与“不死”癫狂至家破人亡的案例。

      女性痴迷红颜不老,男性又何尝不希望自己的体能素质永远处于巅峰状态?

      “我是你所需要的吗?”

      夏油杰那样苦闷地注视着她,专注到眼睛都要发疼的地步,紫色的瞳孔中仿佛在下一场永不停歇的骤雨,阴翳布天盖地,天光蒙尘不再。

      他帮了她吗?

      他害了她吗?

      他为她的生活增添了益处吗?

      他为她的生活带去了麻烦吗?

      这种事情,只要粗粗地一回首便可得出答案来。

      ……啊,怎会如此。

      一直以来都在践行以这生来的力量尽可能地帮助他人的他,莫非是为了弥补自己也不曾知晓的落差心理吗,在他们的关系中成了一味索取的那方。

      只顾着自己,就那么自怨自艾下去不是夏油杰的风格,或许他的内心还会继续批判自己,因罹患道德洁癖而乐此不疲地使自己痛苦,但是他在行动上绝不会因此松懈地怠慢。

      不管——她需不需要他,他都是一定要帮助她的。

      没关系,因为他更为强大,所以她不拒绝比较好。这样对谁都好。

      但是,该如何是好,究竟做什么,要使用何种的方式,要经过何等的试炼,要被怎么样的障碍磨砺,才能将她从这个污浊的世界上拯救出来啊。

      像以前一样大隐隐于市吗?

      不行啊,普通人对异常的包容能力是最为差劲的负数,只相信自己所闻所见所思所想,根本没有独立的思考与判断能力吧?而且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咒力逸散、可以说简直是在无时不刻地污染世界。背叛出卖杀害谣言中伤……被劣根性驱动的他们做得出来吧?

      小隐隐于野吗?

      可是,为什么是要什么都没做的她被拘禁在小小的一方世界中呢?她拥有正如书上所描述的、值得一切人赞颂、认同、模仿的美好品德,却要为了“人为了安逸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惰性被迫与世隔绝?善人就应该为人哪怕是恶人去奉献吗?强者就应该为人哪怕是弱者去牺牲吗?

      啊,不行啊,搞不明白啊思维盘综错节成了格尔迪奥斯绳结了可是他手中空空如也不可能像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那样用短剑将绳结一刀两断成为神眷的亚细亚之王——

      “——夏油。”

      她朝他微笑,“我的生命,能托付给你吗?”

      于是夏油杰几乎是带着些许的惊愕看向她的。

      “怎么了,很吃惊吗?‘那个苍秋实居然也会向他人求助?’。说起来,我在你的心里究竟是什么形象,小夏油啊。”

      苍秋实无奈地微侧着脸庞,打量夏油杰。

      “你还记得那天的事情吗?”

      “……哪一天?”

      “我在三井太太家修缮下水道的那天。”

      “……啊。”

      夏油杰从回忆中翻找出了那朵的大王花。

      “我只是负责修下水道而已。最后没有发展成邻里纠纷,难道是只靠我一人吗?暂时收留了三井家醉酒的孩子的邻居,带去了抽水泵的邻居,围观的调节气氛展现友爱氛围的邻居……能在事项发展到侵害了居民利益之前就解决是大家众志成城的功劳,我不过是其中一环而已。”

      她用颇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容轻快地带着夏油杰回到了那一天,“那个时候,我并没有逞强‘明明我一个人就能全部解决吧’的不快神色吧?我应该是快乐感谢地、而不是羞耻到下一秒就要剖腹自尽地接受了来自邻居们的帮助吧?”

      一双微凉的手覆在了他紧攥的双拳之上。

      “我不是你理想中,独自一人就能威武地解决一切麻烦事情的英雄……这样的我,夏油会讨厌吗?”

      “不、——怎么会!秋实小姐我——”

      “哈哈,这样啊。那我可真的很高兴:因为我喜欢小夏油嘛,也不想被你讨厌。如果我们都觉得彼此是值得佩服,值得交往的人,某种程度上,不也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斤斤计较了吗?”

      苍秋实温情地以润如酥的眸光抚慰着夏油杰自虐的心灵,“人生在世,不免和麻烦相遇。在麻烦中解决问题,在问题中化解麻烦,在麻烦与被麻烦中不断转换角色。”

      “因为我们关系很好,所以我不用厚着脸皮也来麻烦你了。反过来说理气直壮地麻烦他人,也是关系好的证明。”

      她是那么细致,那么耐心,假如是宙斯神殿中那个鼎鼎有名的格尔迪奥斯绳结,说不定也能空手解开。

      所以温柔地一根根解开夏油杰攥紧的手指,也并非难事。

      “还是说……莫非只是我一厢情愿吗?”

      她故作出了泫然欲泣的脸。

      “不、怎么会?没有的事情!”

      夏油杰说着,一秒后眉宇间的层峦叠嶂终于变成了平原,他笑了起来,“……总感觉,我在您面前的时候,否定和疑问未免也太多了。”

      “是吗,我个人倒是很开心哦?关于你愿意向我毫无保留地坦率这点。”

      夏油杰的笑意里面夹杂了众多复杂的情绪,但是,起码他终于笑了出来;而因为他的心松快了些,他的手也恢复成了自然的蜷曲态。

      ——又被她照顾了啊。

      甚至不用去仔细回想此刻的场景和那一幕的重叠了,但是一定发生过不止一次:她将他的苦恼沸郁揽到了她的身上,体贴地顾全了他的自尊。

      ……事到如今夏油杰也不会不解风情地这么思考了。起码这时,他只是想静静地看着她,用柔软到软弱的眼神溺死人一般地浸着她,仅此而已。

  • 作者有话要说:  *供奉天空之神宙斯的神殿中摆放有一辆古老的战车。在这辆战车上有当时十分著名的"格尔迪奥斯绳结",根据传说解开绳结的人就是亚洲的统治者。但是复杂到没有人能解开。亚历山大大帝造访了这座神殿,在一番努力仍无法解开绳结的时候,他拔出宝剑说道:"用我亚历山大的方式吧!"一剑就将绳结砍为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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