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今天可以和我结婚吗？》白渊操

85、三角-07-

　　在苍秋实的病房，可以看见地板上有两个问题儿，一个在正坐，还有一个也在正坐。

　　苍秋实：“……”

　　但是这两个作出乖巧道歉表态的男子高中生——起码他们表现出这副姿态——刚才可没有文静可爱。

　　这一点、但凡是看过此时室内风景的人都能以管窥天，知道这两个人形武器是怎么像发情的公牛一样打斗的：房间内，除了病床与点滴架还以完好的姿态待在原地，其余的基础装饰与家具，都如同超级台风肆虐过境的城市一样被撕裂破碎了。

　　砖瓦的残骸、玻璃窗的碎片、花瓶灯泡的尸体……大家无论生前地位如何，此刻都平等地被铺陈在地上，以致于苍秋实只能正坐在床沿边——她总不能站在床上吧。那样太傻了，而且被子上还沾了血和剃须膏，搞得一团乱七八糟的。

　　“对不起。”

　　这是对现况一无所知，但是抓住时机马上抢占先机认错的夏油杰。

　　“杰！你他——”

　　五条悟不可置信地瞪了自己身旁耷拉着眉眼，十足诚恳惭愧、因此看起来老实本分不行的挚友一眼，在苍秋实的凝视下，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说了半截的脏字，“……嘁！”了一声，“——老子错了！”

　　他超大声，语气超硬邦邦，也不知道究竟是想要表达自己的认错态度，还是根本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苍秋实没管他们，转脸看给她重新换针的家入硝子，抬头直视她焦茶色的眼睛，认真咨询道：“家入医生，请问回血凝固会有什么后遗症、需要注意什么要点吗？”

　　“唔？……嗯——”

　　家入硝子心情不错地回了她一声。

　　愿意问病症如何，或会有什么后遗症的病人，一般都是注重自己身体机能、懂得保护自己与医生的努力、不会给医生额外本不必要工作量的好病人，与那些打了鸡血只知道冲冲冲、事后还要抢占她私人、甚至是睡眠时间的愚蠢猩猩，在家入硝子心里便是善与恶的两个极端。

　　……而且，呵呵，“医生”——多么美妙的称呼。

　　虽然家入硝子的举止，与大众一般标准里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有极大的差距，但是在自然地接受了“反转术式”带来的后勤治疗命运后，身为医护人员的家入硝子也对将被人毕恭毕敬地尊称为“医生”，用感激涕零的眼神注视簇拥着有所觉悟了……

　　啊。但是。

　　现实是现实的一点，就在于她会毫不留情地击碎人的幻梦。

　　——“我说，杰，有必要把这个鶸鸡带出来一起做任务吗？有她没她都没差吧。”

　　——“不要欺负弱者，悟。”

　　咔嚓。

　　这是第一次和自己的同学出任务的家入硝子，那颗水晶一般的医者父母心裂了一条大缝的声音。

　　家入硝子不想治疗这个两个下品混球，她只想用把他们的伤口捅得再血肉模糊一点。

　　后来碰到的患者大都也是，不是颐气指使的人（高）渣（层），就是听不懂人（医）话（嘱）的白痴。

　　嘛，不过，本来也就是暗黑金钱交易的事情，还能指望建立什么患者与医者之间的良好关系吗？

　　就在家入硝子已经被磨砺到听到五条悟阴阳怪气的“家入医生”都能面色不改心不跳的时候——

　　——“家入医生，请问回血凝固会有什么后遗症、需要注意什么要点吗？”

　　礼貌的称呼。妥恰简洁的形容。理性求知的眼神。对自己与医生的尊重。不清高不卑微不疏远不亲密不慌乱的姿态……！

　　——大！满！贯！

　　在忙成狗的家入硝子眼里，原本平平无奇、是个麻烦也是个可怜人的苍秋实，好感度瞬间被拔高到了及格线！

　　一个普通的患者——一个珍兽啊！

　　“喂、喂喂！硝子，你拿什么眼神看她啊！”

　　五条悟不满地抗议，“你不许这么看她！只有我才能这么看她啦！”

　　“当输液回血凝固的时候，要尽快问问临床丰富的医生……这种情况一般输液回血后，可以及时拔出输液针头，局部清洁卫生，避免凝固血液挤入血管内，以免引起静脉炎症或浅静脉血栓情况……”

　　家入硝子才懒得管那个恋爱水平停留在小学生水平的DK呢，只是原本公事公办的她愉悦了一些，话便多了起来：“……如果是局部的血管堵塞是会有红肿疼痛的，如果是心脏的血管堵塞是会要命的，一小时之后就会……”

　　逐渐说嗨，家入硝子情不自禁地开始炫技，口中的话也从无知病患也能明白的病情简述、逐渐掺杂了一大串的外行人不懂的专业名词。

　　“……不过不用担心，”

　　她说，“以上的问题我已经全部轻松解决了。毕竟我是医生嘛，呵呵。”

　　“家入医生还真是年少出英才啊，”

　　没有打断，耐心地全部听完之后，苍秋实真挚地感慨着，“明明还很年轻，可是这股自信的风采以及娴熟的专业能力，能把濒死的我救回来……完全不逊色那些经验老道的医生啊。真是不知道您未来巅峰时期的医术将会臻至何境了啊。”

　　“呵呵呵，哪里哪里，”

　　家入硝子云淡风轻地一撩头发，“我也就是沾了反转术式的便宜……我的医术还有待磨炼呢。您谬赞了……呵呵呵……！”

　　“是你治疗的吗你就在哪里大放厥词冒名顶替！”

　　五条悟愤怒地直起了大腿与上半身，“明明是我（联系上了业内顶尖医生）的功劳！”

　　他露出了女人骂猫.jpg的表情，痛心疾首地一拍大腿：“呸！不要脸！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家入硝子！”

　　“等、——濒死是怎么一回事！？”

　　半是迷惘，半是忧惧，夏油杰瞪大了眼睛，“心脏真的没问题吗！？”

　　“家入医生已经说她解决了啊……夏油，我没事了，你冷静一点。”

　　家入硝子点头：“就是，你们偶尔也倒是听点人话啊。”

　　“什么！为什么你只问杰啊！”

　　偏偏一片混乱中，五条悟还要火上浇油，“那我呢？”

　　苍秋实默默看着指着自己的五条悟。

　　他脸上还有些被夏油杰揍出来的红肿伤口，下颚部位的剃须膏有一半蹭到了她和被子上，有一半在方才的打斗中没了，只余下细微混合了血的红色泡沫残留在边边角角，那道十有八九是被剃须刀划出来的口子也凝固，不再往外滋血了，结的痂就这样驻扎在了那张完美的脸上。

　　苍秋实：“……”

　　苍秋实收回目光，目光在自己伸手能够到的范围逡巡了一周，然后她扭头问坐在自己旁边的女性咒术师：“家入医生，请问你有带手帕吗？”

　　在家入硝子回答之前，两个跪坐在地上的男子高中生争前恐后地掏出了手帕……以及纸巾。

　　“我有——”

　　“拿老子的！”

　　家入硝子：“？”

　　作风老派的夏油杰也就算了，你五条悟浑身上下的口袋，除了手机不就是糖果吗？有时候出门连明明鼓鼓囊囊到合不拢的钱包也不带，就专门盯着贫穷的同学敲诈，还美名其曰没有口袋里的储备粮就会猝死、所以没有钱包的位置——呸！那你还不如原地暴毙算了！

　　“啊，家入医生，能劳烦您帮我递一下手帕吗？”

　　家入硝子看苍秋实不好意思地指了一下地面，朝她比划了个“OK”，表示理解。

　　她站起来，将双手插兜，踩着碎屑，悠游自在地走到了两个规矩正坐在地上、比她矮了一截的同窗面前。

　　她站定。

　　于是两个DK屏住了呼吸。

　　她伸手。

　　于是夏油杰有了眼睛，五条悟的眼睛超级加倍。

　　“——”

　　家入硝子脸上的假笑顿时真实了起来。

　　谢谢秋实小姐，她有被爽到。

　　是和欣赏夜蛾老师教训两个人渣时不一样的全新爽感。

　　可惜不能拍照留念……这样想着，一开始微妙的角度差随着时间的流逝显现了出来，家入硝子的手偏离了夏油杰的位置。

　　“——”

　　没有去看身旁洋洋得意翘起唇角的友人，夏油杰蹙眉，将唇线抿成一条直线——随后——

　　“和平peace、万宝路、七星三个月随你挑！”

　　他将声音压低，用高速神言飞快说道。

　　慢镜头里，家入硝子的食指翘起。

　　“全部对吧——”

　　夏油杰用极道地下交易的口吻熟稔地敲定了结果，“成交！”

　　……够上道！

　　家入硝子本来只要第一种的，但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不好的呢？反正吃亏的又不是她。

　　胳膊肘拐了个弯，家入硝子在五条悟的杀人目光中拎着夏油杰的手帕，“嗒嗒嗒”地轻快跑了回去：“给——”

　　“谢谢。”

　　“为什么啊！？”

　　原本屁股挨着腿的五条悟再度弹了起来，“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啊，秋实小姐要的是手帕又不是纸巾，”

　　家入硝子耸了耸肩，“还能问‘为什么’，我只能说真不愧是你啊，五条。”

　　“我忍你很久了硝子！”

　　五条炮仗拿手指指着朝他吐舌头的家入硝子，“你凭什么一口一个‘秋实小姐’啊？不许这么叫她！——话说你倒是老老实实叫她‘五条’啊！”

　　“嚯，是吗？你不这样叫还不许别人这么叫了？问题是名字就是让人用来称呼的啊，”

　　原本还与苍秋实隔了一个人的位置的家入硝子，这次挨着她坐下了，不光如此，还十足JK地托腮看她，眨巴了几下自己的眼睛，“秋实小姐，秋实小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苍秋实看着活像一只白日里的小夜莺的女高中生，宽和地笑了笑：“好的，没问题啊。那，我可以叫你家入君吗？”

　　“秋实小姐平常、在医疗时间结束后叫我‘家入’就可以了。”

　　家入硝子用眼神向五条悟示意——你看吧。

　　“五条君，不要这样用手指指着别人哦，这样不礼貌的，”

　　苍秋实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在北欧，这个手势甚至被认为是一种对他人的诅咒呢。就算同窗之间关系再要好，也不能凭着一腔意气一味打闹、而不付出心去维护的哦？”

　　“你都叫她‘家入’！为什么还要在我后面加‘君’啦！”

　　五条悟控诉。

　　“别这么孩子气啦，五条，”

　　家入硝子看不下去了，“别揪着一点小气吧啦地不放好吗？你看不出来吗，秋实小姐是在关心你啊。”

　　“对啊，”

　　夏油杰也摇了摇头，“如果至今为止还只能保持着距离……那只能说是羁绊不够吧。你认为呢，秋实小姐？”

　　“那你们两个就不要一口一个‘秋实小姐’啊！搞得你们和她关系多好似的！”

　　五条悟怒了，五条悟要证明实力和羁绊了，“不就是名字嘛！秋——秋……！秋——宀……”

　　所有人：“……”

　　在所有人的目视之下，五条炮仗成了一个通红的哑炮仗。

　　“……秋、宀——”

　　“宀”无论如何都无法与下面的“头”重逢组合，罪魁祸首的五条悟却反倒对他们怒目而视，“看什么看！”

　　哦。

　　众人这才明白。

　　原来他不是发潮的炮仗，也不是机械故障的录音机。

　　“……算了。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吧。”

　　五条悟捂着脸恶狠狠地“可恶”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在“恶”谁，“反正——”

　　他抬起脸，直视那双青色的眼瞳恶声恶气道：“你知道是我在叫你的……对吧！”

　　苍秋实无奈地看着他，点头：“我……”

　　“哇咿，好没有礼貌啊五条，虽说本来就不能期待你有这种人类美德的说——”

　　“悟，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秋实小姐说话呢？”

　　“你们两个倒是看一眼空气啊混蛋！”

　　五条悟张牙舞爪的，但是不知为何又自顾自地得意了起来，“……哼，反正——欸、等等！等等等等！为什么啊！？”

　　“嗯？”

　　将脸上和脖颈处的血与泡沫擦拭干净的苍秋实看了他一样，疑惑不解，“怎么又‘为什么’了？”

　　“为什么不是我啊！不应该是我的吗？”

　　五条悟满腹的易燃易爆|炸的狐疑，“我啊——我脸上的泡沫、还有伤呢！你怎么都不关心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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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和平peace是日本最贵的烟。不得不说这个名字挺讽刺的……光论价格的话，感觉类似华子？反正都是高档烟。
*七星一般是女士烟，我不知道硝子小姐是会吸女士烟，还是反差萌的喜欢那种劲儿大的……但是这里也添上了。
*硝子是因为在学校看到违反校规（在公共区域放出咒灵）的夏油杰跟上来的。
*开头那句捏他了“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夜莺是昼伏夜出的生物。而且夜莺=Nightingale=南丁格尔（女护士的鼻祖）所以实小姐看硝子像在看夜莺鸟。
*虽然我不想当谜语人……但是就叙述效果好像弄巧成拙了，要把脑子里想到的东西还原写出来太难了（允悲）
那么，接下来再解释一下吧，玩过FGO的友友们可能理解起来会更快一点也说不定。
世界上不存在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人也是一样，而世界给了人一个动态的容量。
之所以用水里的泡泡打比喻是因为放在水里面的话会清楚一点。液体里面有一个球状的气体。水是世界，气泡内的气体是人。气泡膜就是容量的边界。而泡泡在上升的过程中会不断变化、体积变大或变小，膜的表面积也会相应变化，但是膜一直存在。
但是，突然两个性命、年龄、出生年月日、基因……所有构成的一切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同时存在于世界上时，相当于两份的气体争夺一份的容量……结果就是一起爆浆。
产生的能量比核爆还要大。
一般而言这种足以毁灭城市的悲剧也不会发生，但是始基并不是对媒介的简陋复制，而就是召唤前最后一刻的一模一样。占据的不光是物质界、更包括信息界等其他一切容量的权限。
所以如果摇篮-F要变成始基，无缝衔接自然流畅地就像眨了一次眼睛的话，就要先删除媒介。
把媒介打包成虚数态的压缩包，即是-ZIP，保存在拟似身体内侧连接的虚无间（虚数空间/负数世界）保护温养。等愿望完成了，始基升格成摇篮-F了，再读取数据把虚数态的媒介还原。
这个后面的确还会再提及，但是先一步展开了……怎么让实符合逻辑地留下，我也是煞费苦心……尽管想过要不要采用“这都是因为爱啊！”，但是怎么想都是“这不就是在敷衍读者吗！”，于是只好开始进行痛苦的巡礼。
PS.水和气泡是本文虚构设定。也算是我对人和世界的一种幻想。说起来泡泡那个形状，是因为内部气体的衍伸，还是因为外在液体的压迫，抑或是两者相辅相成呢？
*《2015年的时钟塔》
雷诺尔·古辛是被认为很稀少的拥有虚数属性的魔术师。
简单而粗暴地说，就是能够把手插进次元间隙的潜行者。
不存在却被认为存在的虚数空间是像次元口袋似的东西，掉落到里面的东西会变成不受空间也不受时间束缚的东西。
在魔术中被定义为“虽然有可能，但是物质界里没有的”。亦被称为虚数。
虽然借鉴了型月的这一设定，但是本文中不会出现月相关的魔术协会迦勒底彷徨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