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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七海-22- ...

  •   再来。

      ——“宇宙边缘……人们一般认为宇宙没有边缘,你指的,应当是可观测宇宙的边缘吧。不过可以认为宇宙是‘有限无界’,也就是有大小,但无边界。……”

      再来。

      ——“?并不矛盾哦。打个比方:气球的二维表面就是典型的有限无界吧?可以说,宇宙并没有所谓的边缘与中心,所以也可以认为观测者在的地方就是中心空间上的边缘;可观测宇宙,就是基于我们自己,以地球为中心可以观测到的整个球形空间区域。”

      再来。

      ——“?再往外的空间,暂时与我们毫不相干,再往外的光到达不了我们这吧?也就是说,位于我们的光锥之外……光速是目前已知信息传递的上限,光子到达我们也需要时间,所以,可以认为宇宙的边缘是时间上的起点。”

      一遍遍重复着步调,一遍遍与她携手同行,一遍遍更新情报,一遍遍目送她死去,一遍遍一片天旋地转之中长月狩祷词响起。

      “……”

      梦世界——并不是离开了相良地区的地理范畴就能触碰到边缘,并不是空无一人的神之庭院就是世界的中心。

      他独自一人在这谁也不记得的世界中探索。

      必须是符合他所在的彼岸庭院两个条件,才是脱离的关键地。发动的事项……不是死,而是别的什么。

      可是,这里是梦,这个垂死的梦在死去,开端在崩塌,开始的时间越来越晚,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短。

      早该发现的,虽然都是一大早出发,但是坐车直达的他与转车等车的佐原抵达的时间是不同的。是梦模糊了他的认知,开始从正午萎缩到了黄昏再缩减到了晏里。要是能早点发觉就好了。

      而她独自一人被他唤醒,又只能一遍遍死去。

      怎么办啊,她老是死掉啊,就那样,在他触手可及的面前,可是他不能再动摇了啊,时间所剩无几了。

      为了让自己能够游刃有余的接受绝望,穿过绝望,触碰希望,七海建人强迫自己忘记一切与她、与同伴们的温馨回忆,发誓要成为一个对所有绝望都能一笑而过的合格大人。

      “七海君?”

      她从簇拥她的人群间朝他奔赴,他却只可悲地胆怯。

      他看,他看见,他看见她,他看见了所爱之人,披着他的外套,从他记忆的深处走来,没有改变丝毫模样;而在他的身前,身后,身侧,都有如他一般姿势的人,睁大了希冀的眼睛,寻找着来自她的安慰,期盼着回到不再往复的现实世界。

      曾嗅过的她身上彼岸花幽香钻入鼻腔,日夜企盼之人就那样又一次出现在咒术师的身旁,枯寂的心似乎要像周遭的彼岸花那样奔放热烈地盛放了。

      “……”

      啊,啊啊。

      带着难以置信,七海建人向Akimi伸出手,Akimi向七海建人伸出手——

      不被允许。

      七海建人低下头,不再看那些过去的幻影。

      现实世界,现实世界,现实世界。

      一切都是为了回到真实。成为和她一样的大人也是,为了接受这份绝望,在穿越过绝望后回到真实。

      现实世界,这个词多么令人作呕。

      七海建人比谁都要来的清楚,现实世界狗屎地充满了亲爱的人们的死亡……但现实世界,也不会再比这种永无止境的梦更烂。

      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也必须打破这无休止玩弄所有人精神与灵魂的噩梦。

      她一无所知,未被唤醒的她只是出于好心想让他好受一些,面对满脑子与灰原公平竞争的自己,她也依旧平稳祥和,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地稳定着他的精神,像船锚那样。

      “七海君……”

      他的盾如约而至,然而她的剑与矛已然布满了斑驳的锈迹。那双能振奋人心的眼眸,在不知不觉中却变得宛如美杜莎的石化魔眼一样令人避之不及。

      曾经她也拥抱过他,亲吻了他的额头,仅仅是一下,仅仅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如今回想起来如一把锋利的柳叶刀,抛开了他的身躯,一下一下检查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的神经,他的脂肪,最后指剩下一具雪白的骨架。

      无数次,他崩溃,他哀嚎,他奔跑,彷徨不可终日。

      可是她从不改自己的从容与方向。

      这种人。

      像她这样的人——

      七海建人盯着自己手上裂缝密布得倒有了冰裂纹韵味的木手镯。

      “……像你这种女人——”

      挣扎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中,所能见的唯有似乎是不远处若隐若现的、但的确存在的光芒。他奋力朝着闪烁的光点扑去,不知努力了多久,可是那星子光却似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一般,只是蛊惑地闪烁着喉咙饥渴到冒烟的旅人,不见距离的拉近。

      啊。

      多么可怕。

      于是……这诅咒一般包含绝望的呢喃,竟不自觉地从他的唇齿间溢出了。

      “七海君?”

      “……为什么找我。我并不是特殊的那个吧。如果让你感觉消沉那还真是对不起啊,我就是这么一个不合群的性格。”

      Akimi还未开口说些什么,七海建人先阴郁着一张脸摆出了一副避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要不是他们已经分散在神社里,找那些七海建人闭着眼睛倒退走路都能摸出来的、所谓“关键道具”,而是一起走的吧,佐原真依一定会鼓着腮帮子护在她面前瞪失礼的他的吧。

      “啊,用现代年轻人的说法,就是‘丧系’吧。”

      Akimi却觉得,七海建人似乎并不该如此,但一株植物,若不幸被雷电劈中,似乎也没有谁能够指责它你为何不精神勃勃地继续汲取雨露阳光的道理。

      “唔呣……”

      她沉吟了一会儿,“你知道机械硬盘为什么要进行磁盘整理吗?”

      “这种事情,谁知道啊。”

      要用更刻薄的语言。

      “我是咒术师,又不是程序员。”

      不够,要更加的恶毒。

      “你为什么那么自来熟地跟着我?好歹是长辈吧。为什么不去找佐原或者灰原,为什么对我死缠烂打?”

      一定要让他远离她。一定要使她排斥他。他们一定不能够打好关系。

      七海建人勉强转动着化石一样冷硬的大脑,搜索着一切繁言吝啬的辞令——但,很遗憾,过去的十七载年华,不好相处对七海建人而言只是徒有其表,他并不热衷于与人口舌交锋,也不是被背后恶意揣测他人、说三道四之辈,以致于关键时刻,竟然组织不出像样的下流的话来在两人之间划下绝无可能和好的沟壑。

      “为什么这么缠着我,为什么非得是我,为什么……我并不是特别的那个啊!”

      他低低地吼着,躁郁在肺腑之际发泄不出来,只能焚煮着他自己。

      为什么她非得成为他的支柱,然后反复地在他的面前崩塌呢!

      她为什么……为什么如此热衷于折磨他呢!

      他会拯救力所能及的一切!会成为合格的大人!无论多么绝望都不会放弃!

      他一定会回到作呕的现实世界!所以不要再靠近他!不要再使他软弱!不要——

      不要……

      ……不要。

      ……不要再……死……可恶!……啊、啊啊……

      “嗯——所以说,我只想想问你关于磁盘碎片的问题啊。”

      她似乎有些困惑,但并未被他竖起刺的言行伤到,仍旧言笑晏晏。

      那熟悉的慈爱面容,让七海建人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不管被捏在对方(她)的手心,还被一脸无辜的她肆意地拧来拧去。

      “啊,那我就接着说下去了。磁盘碎片应该称为文件碎片,是因为文件被分散保存到整个磁盘的不同地方。当应用程序所需的物理内存不足时,虚拟内存管理程序会对硬盘频繁读写,产生大量的碎片,浏览器浏览信息时生成的临时文件也会造成系统中形成大量的碎片。”

      他绷着脸瞪着她,可她旁若无人地接着往下说道。

      “如果电脑安装的东西太多了,或者是很久没整理了,很长时间没有进行过碎片整理碎片,电脑的效率就会下降。”

      啊,她知道了。

      七海建人在那刻如堕冰窟。

      她不再是一无所知的NPC,因为他的多余话语,被唤醒了,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你……”

      这个“你”字出口好半天,他方才迟缓地意识到,那居然是他的声音。

      只知道,她又要死去了。

      这是幻境的世界,所有的人只是披着伙伴们外皮的NPC。

      但是她——将一切信任交付与他的人,他一步步深入了解的人,被他从“NPC”唤醒意识的人,同时也是唯一相互的依靠,又要再度在他面前死去了吗?

      七海建人的眼瞳中,逐渐弥漫起了诅咒的色彩。

      恍惚间,他突然回想起一句她的允许。他也真的差点这么干了。

      将自己的不幸迁怒与他人——而且还是自己亲密的人,这种混蛋的行径。

      “……你诅咒我吧。”

      七海建人从不知自己竟然还能发出这般软弱的声音。

      “你诅咒我,也是情有可原的。”

      “福至心灵,祸来神昧,”

      可是她再一次的原谅了他,朝着他伸出了手,“好运来时,人会神清气爽,思维敏捷;一旦灾祸降临,往往心绪烦乱,头脑糊涂,失去理智。你要我因为人类的常态诅咒你吗?你只是陷入了大家都会陷入的迷惘中啊。”

      ……多么可怕的女人。

      又是无法不去依赖的女人。

      七海建人唯有再一次地搭上了她的手。

      被鼓励了,但是状态不高,灰原雄再次折戟与四目神之前,到了该告别的时候。

      七海建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毕竟接来下的只会是不同的死相而已。

      可是,这次却有什么不同。

      “叮”“叮”“叮”的铃铛声急促的响起,勉强听到了这提醒的七海建人捂着伤口,与Akimi、飞鸟井木记一并来到了彼岸庭院。

      “……一开始,也是在这里找到你的。”

      “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

      Akimi说,“不过,此前的记忆,却消失了一段,再往前推,我只记得我是怎么到四津的了。”

      “你是四目的供奉之子,被埋在彼岸庭院,”

      七海建人淡淡地说,“大约是要直接坑杀你吧?所以此岸与彼岸在佐原闯入四目神社的时候,与我们不同,你自然也会在那里醒来。”

      飞鸟井木记抱住了供奉之子的腰,坏掉的机器人那样重复着清醒时的记录:“不要……不要Akimi死……!不要被折断四肢……不要对我说不要出声……!”

      Akimi一边拍了拍她的背脊安抚她,一边讶异地瞪大了青色的眼眸——作为离开垂死身体的孱弱生魂,记忆的缺失也是理所应当的——惊奇地看着他,“你……咳咳!”

      “你现在咳嗽,等会儿就会咯血,因为你被埋在土里的同时,应该还喝下了彼岸花加工的毒药……呵。我该说你一声边上吊还要边喝鹤顶红、嫌命长吗?或者……在彼岸与此案交集的那刻,你就已经死了。所以你不是从鸟居现身、而是在这里直接出现的。”

      没有任何婉转的修辞,他直白地陈述着Akimi死期将近。

      “讨厌!”

      年幼的梦见躲在供奉之子的身后朝着金发少年大喊,“Akimi……Akimi才不会死掉呢!”

      “是吗?”

      他只这样说了一句,竭力克制着所有的情感,希望自己足够将自己管理的理智,理性。

      “……唔。”

      注意到了金发的少年刻意的与自己保持距离,Akimi也秉承着她的性格体贴地岔开了话题,“真依和悠真好像起了什么争执呢……”

      “我们必须得回到现实世界,停留在这里不会有好下场的,你明白吗?会死的!”

      七海建人认真地提醒飞鸟井木记:她十有八九是这个梦的缔造者之一,所以她的主观意愿决不能与此相悖。

      “……”

      飞鸟井木记轻轻拽着她的衣袖,想她往那边走——她并不是酷爱热闹的类型,她具备“梦”的术式,在这份无法好好控制的能力没有被正常认知、教导的情况下,她只是被不负责任的父母苛刻地勉强没养死而已。对于她而言,她更青睐幽静的幻觉,与能令她心安的人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的共处。

      不过,显然七海建人不在那范畴内。打从不知道多少前的周目,她就是这个排斥态度了。

      “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外面会死很多次。已经不想去外面了。这里,起码死了就不用死了……?”

      “虽然不知道谁给你灌输的错误想法,但是滞留下去还是要死很多次的,尤其是你最在意的那个人。所以‘救救Akimi吧’,还是之前你拜托我的。都愿意拜托我了,就能反证留在这里多么痛苦了吧。不信你问她。好好负起责任啊,你也不能算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了吧?自己做的事情不要老是推给别人啊。”

      “……呜!……Akimi?”

      对于七海建人严厉的问询——虽然没有如影而至的殴打,飞鸟井木记还是瑟缩着握住了Akimi的手。

      “是真的。但是,”

      供奉之子揉了揉她的脑袋,叹息道,“小木记忘掉了,因为太痛了。”

      “……”

      “我不会说没关系。所以,从现在开始抬头挺胸地改变这一切吧。”

      “……那,Akimi和我一起?”

      “嗯。一起。”

      “……嗯!”

      “七海君……”

      “……”

      七海建人无动于衷地别开了五官立体的侧脸,活像是小说或是游戏里典型的冷酷恶役。

      Akimi虽然知道不能苛责他,但是相性问题,实在是没有办法。于是她无奈地朝态势冷硬的七海建人歉意地点头致意,便带着飞鸟井木记朝镜池边的双子走去,与他拉开了距离。

      “……”

      这样就好。与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足够他了解她的现状,又刚好隔绝了她对他的影响。

      一切……很快要结束了。

      终焉,终于要到来了。

      再怎么无法接受也好,他也如她所期望的那样,在千百遍地轮回循环,审视自己的内心后,接受了自己的弱小,从对熟悉的伙伴们的眷恋与不舍中挣脱了出来,正视了大家生死有命。

      灰原会死。

      Akimi会死。

      忌子——悠真早就死了。

      佐原会活下来,可能会继承相良家,也可能会成为咒术师。

      飞鸟井也能活下来。

      死去的人将长眠于地下,令生者带着他们精神的一部分一起活下去,直到那些生者也溘然长逝。

      “…………”

      既然如此,那么命运的走向也应该按照原本的轨迹落实,而非像是为神(恶)明(鬼)献上的一演、二演、三演……不知何时才能终止的舞台剧那样,悲惨地永远无法迎来谢幕的那刻。

      虽然,以为想要与他们再次重逢、再度相处,而不断放弃了挣扎,放任自流地重启的他,也是亵渎他们的同伙也不一定。

      金发的咒术师扯动了一下唇角,惨淡地笑了一下,朝镜池边缘阴阳两相隔的双胞胎走去,站在他们的另一侧,等待着他们最后的诀别。

      他心平气和地眺望着这片花海,无数的彼岸花,在风的吹拂之下发出了柔弱的“沙沙”声。

      他现在,大约比一些四津人还要来的了解每年一度的彼岸之日的送归仪式,与六十年一度的长月狩的供奉祭典的原典内容了。

      一路上,越了解他在想,死于那些愚昧习俗的人,和笃信这么就能获得庇护的人,还有因为这些仪式塑造出来的咒灵,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多么滑稽。

      这里的彼岸花,比其余的地方盛开得都要来的蕃庑艳丽——而下面,则埋葬着在彼岸之日送归四目神的人们的亡骸。就像校园里流行风“樱花树下埋了尸体”的怪谈一样,彼岸庭院中的花朵也吸收了埋藏在下面的尸体的养分。

      那埋藏在下面的尸体会痛苦吧。被痛苦孕育出来的花朵就算再美也是丑陋的。

      相良人羊狠狼贪地对被他们迫害的人、从生到死都不放过,要利用每一滴血要殆尽榨干每一份营养,用被他们迫害的、用以祈求子息繁荣昌盛的人牲向四目神祈祷,就像这里的彼岸花,根茎缠绕在含冤而死的尸体上一样。

      “………………”

      他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是,偏偏又有人在他心中,赋予了笼罩着死之阴翳的彼岸花以全新意义。

      ——“彼岸花,又叫‘曼珠沙华’。这是诸如《地藏经》《法华经》的佛教典籍中提及的‘摩诃曼珠沙华’的梵语的音译。原意为天上之花,是天降吉兆之四华。”

      ——“我把它们送给你,是因为我所知在那些典籍中,称‘见此花者,恶自去除’,所以,想让它们作为护身符祝福你。”

      ——“花没有意义,是我们赋予了它意义啊。你看你手中的花束,你仍旧认为,它们与周遭的彼岸花没有区别吗?”

      如果那些只是无端无害地盛开,自然地展现自己的绚丽,却被别有用心之人拿去残害他者性命的花朵有灵,也一定会被那个人救赎、从而落下释然的眼泪吧。

      正如他。

      不是什么被生者避而远之的、不吉死亡的彼岸花,而是象征天降吉兆的天上之花、曼珠沙华啊。

      “……………………”

      七海建人感觉自己的心灵前所未有的空明灵澈。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双胞胎的话语,等待着最后。等他们告别完毕,这里大概会出现什么新的变动吧。那一定将会是继续的线索。

      那厢,佐原真依也从自己的双胞胎兄弟那里得知了这庭院里大小石碑的真相——墓碑。

      她的弟弟,真名为悠真的忌子,与因为不愿次子为习俗所毒杀、偷偷将继承人的长女送走,而被当时的相良宫司先后处死的父母,皆躺在石碑,或者彼岸花下安睡着。

      离别之际,双胞胎的声音却开始不断抬高。

      “明明现在双胞胎一点也不稀有——只不过是因为出生在相良、出身在四津村,就变成了必须要杀掉一个的结果……这太奇怪了啊!”

      “是很奇怪,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都已经死掉十五年啦。”

      “那悠真你就不想离开这里吗?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突然这么了。”

      “求你回答我——”

      “……我不能离开四津村。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死亡。我能存在的地方,只有这里。”

      “没有想要出去过吗?”

      “……当然,有。如果能活着,到这个神社和村以外的广大世界,和半身的你一起——”

      “——”

      停顿了一瞬,像是为在此刻吐露不必要言语而好笑一般的,忌子——悠真笑道:“这和真依你没关系吧……这不过是对我而言的彼岸,是无法抵达的憧憬。我早已放弃了。”

      “……我明白了。”

      佐原真依的表情毅然了起来,她的脸,真宛如她要与四目神决斗之前夕那时一模一样,“那么,悠真就站在那里。”

      “……突然的在做些什么啊?快点和大家从鸟居一起回去吧。话说,你倒是不要离镜池那么近啊,可是比想象中看起来的还要深的哦?”

      黑发的少女坚定地说道:“在和四目神战斗的时候……用手镜看到了过去。爸爸妈妈出于‘希望成为依靠真实,看透事情真相的孩子’,给我取名叫‘真依’;希望弟弟‘人生没有虚伪而且充实’,所以叫你悠真。是很好的名字呢。”

      “……的确是。”

      “但是,一次都没有叫过,太可惜了。”

      佐原真依正如她这个年龄段的青春少女那样笑了起来,“所以我,看透了没有对我说谎的悠真的真实愿望——我要救悠真啊。”

      “什么……?”

      悠真朝七海建人比了个眼色,示意他把自己的姐妹从池水边拽回来,一边吸引着佐原真依的注意力,“你倒是别再靠近镜池了啊身体不平衡的笨蛋!——而且,到底是谁救谁哦!说反了吧,你是还在梦里吗?”

      “没有在梦里——我认真的。我真心认为,悠真死去的世界是错误的,所以,我想要改变过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没错,”

      佐原真依已经站到了最边缘的部位,因此此时所有人反倒不能轻举妄动了,“……哪怕,要换成是我从出生的时候死掉……!”

      悠真:“——!?”

      其余人:“什、——”

      心想,是被镜湖中无数青井双子的水鬼魇着了、就像那个时候为了拉住Akimi而坠入镜池中的他一样,佐原真依是在做梦吗?可是下一秒,出乎七海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像是被呼唤了一般,无波无澜的镜池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张卷轴,被无形的力量推拉到了佐原真依的手边——

      以七海建人的眼力,他能看到那是一份历史厚重、且被一股庞大的神秘力量笼罩的卷轴,上面尽是一些古老的汉字。

      无论真伪,七海建人松了口气。佐原真依理应是不懂的,在这个神社里,能解读这个的,除了不久前牺牲的灰原雄,就只有在鸟居处等待他们的田方了。而田方作为神官,是不可能踏入神之庭院的。

      “……能念。”

      轻微又卷轴感受到了力量,以为不会念的祝词也冥冥感觉熟悉,佐原真依的目光追索着卷轴上的文字,“……能回溯时光。能重新选择命运。——啊啊,《时光回溯之书》……就是这个!就是它在呼唤我——不会有错的……!”

      “那是亵渎!佐原?!”

      七海建人出离地愤怒,“对于好不容易、也只能接受无可奈何的命运的我们来说——你这是歪魔邪道!”

      “真依——改变过去这种事情!”

      Akimi焦急地朝她伸出手。

      然而,佐原真依怎么能不想要改写堕入黑暗深渊的重要人们的悲剧过往呢?

      不要说一个十五岁的未成年人,纵使是一个阅尽千帆的老者,说不定也不能抵御“后悔药”的诱惑。这点,单看火了十余年、到现在仍热销、有市场的“重生文学”便可见一斑。

      她是个善良的,为他人着想的好孩子,不然也不会因为小黑小白的三言两语就跑到神社里、只希望能帮上他们口中很难受的妈妈和姐姐的一些小忙了。但正因为如此,她反而更加对他人的不幸感同身受。

      因此,才——无法忍受……不可原谅!

      “不要过来!——我要改变悠真的死亡……说不定,灰原前辈的结局也能一并改写……说不定,秋实姊也不用失去妹妹……说不定,存在着大家都能幸福地生活的可能性啊!我行的——我感觉,我现在能——” 行!

      “——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小真依。”

      “!?”

  •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真能改变过去……除非是心理特别强大的人,不然谁能抵御这诱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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