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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七海-06- ...

  •   知会真名,咬住纸人形,三人按照“此岸归来”中描述的那样,即将踏出鸟居(门),走出神(彼)社(岸)——

      “真依……真依……不要走……”

      只有少女听得见的悲叹连带着沉甸甸的情感,一并直击她的心扉——与在相良家深处听到的一致,饱含着深深的祈愿与恳求。

      “真依……救救我……真依……”

      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无力,抱着仿佛撕裂身体的绝望,拼命求救着。

      ……她不能拖累大家,“此岸归来”是欺骗的术,一次不成功的话就会暴露,会失去效用。

      可是。

      她有咒术师的才能……虽然不知道咒术师是什么,但是,是要帮助他人……对吧?而且,这个声音如此的绝望与痛苦,使人感同身受地心酸难受……

      如同被蛊惑一般,少女不由自主地朝着利于那个存在的立场如此想着。

      想要回应。

      想要伸出双手。

      想要去——帮助。

      “——谁,你是谁?”

      可是这样一来,纸人形便从佐原真依松开的口中飘飘忽忽地落到了地上。

      一回神,才发现自己在一时冲动下做了什么事情,佐原真依羞愧地要是面前有一个悬崖,就一定会跳下去了。

      忌子愤怒到如果如果能触碰佐原真依、一定会揍她的程度了:“为什么这么犯蠢!你根本不知道现在的神社有多么糟糕!你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田方从他的身后走出来,摇了摇头:“小真依你听到的声音大概是真的。但是,不行,太过于同调的话,会被迷惑、以致于迷失自己的。那样的话,就真的一生也无法回去了。”

      “呜……我知道了。对不起。”

      佐原真依低着头,朝众人道歉,“……还有,灰原君,七海君,真的真的非常对不起……”

      “嗯……我倒是觉得责任心也是非常重要的干劲的一部分呢!”

      灰原雄朝着她比了个大拇指,“就保持着现在这个样子上吧!总会有办法的啊痛!?”

      被忌子用气势汹汹的目光注视的七海建人敲了一下灰原雄的脑袋:“你也别火上浇油,多管闲事,听到了吗!”

      “哈哈哈,年轻人就是这样有朝气才好嘛,像忌子那样整天装着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才没趣呢。”

      “喂!田方!”

      “不过,这也说明不管用什么方法,那个声音都一定会阻止你们回去的……唔,得从源头解决问题才行呢……忌子,你也明白的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人摸不着头脑地看向露草色直衣的少年,他却默认似的沉默了。

      “嘶……!”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的程度更加猛烈了,佐原真依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小真依,”田方问,“你知道这个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吗?”

      “……这边。”

      就像之前在相良邸被呼唤一般,佐原真依忍耐着大脑被钝物敲击、锐器锉凿的痛楚,一路将众人带至了神社的深处——本殿。

      和前面广阔华美的拜殿不一样,供奉神体、一般人不得入内的本殿,不过是两尊卵形石偶后、怎么看不过几榻大小的房子而已。

      “果然……是这边啊。”

      忌子语气复杂地喃喃自语着。

      在本殿前站着的小黑与小白,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忽然哭了起来,跑到了他们的面前。

      “妈妈她好痛苦!”

      “姐姐她好伤心!”

      佐原真依蹲下|身体,抱住了这两个幼童、轻声安慰着他们。

      忌子在一旁,语气慎重:“你想成为正义的伙伴去帮助别人吗?你绝、对、会后悔的……这可能会给你带来不幸的后果,你真的清楚吗!”

      “——是否导致不幸,由我决定,”

      对于是他的质疑,身形纤弱的黑发少女站了起来,神情是与外貌截然相反的坚毅,“我不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忌子神色难辨地看着战士一般的她:“……”

      “这——不是很好吗!”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灰原雄灿烂地笑着、哥俩好地揽住了佐原真依的肩膀,“身为咒术师、就是要有这样的觉悟啦!我们的老师夜蛾先生也说过,咒术师没有无悔的死亡,既然真依这样一往无前——这不是个好兆头嘛!去挂绘马的地方摇神签也一定会摇出‘大吉’吧?很好很好~不愧是后辈、不愧是师妹!”

      “诶?诶!……那个,”

      佐原真依受宠若惊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谢谢……前辈……?”

      “什么?怎么就‘咒术师’——”

      忌子都惊呆了,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怎么就突飞猛进了,而灰原雄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脊背:“忌子也坦诚点吧!明明是很担心真依的说!”

      “谁担心她啦!”

      “啊咧,是这样吗?我不信!”

      “……哈,又演变成闹剧了啊。”

      粗浅地一看,会认为五条悟与灰原雄都是差不多类似的自来熟性格;但是与他们更加熟悉一点——比如,七海建人就知(认)道(为),五条悟的自来熟非常的傲慢,他常常会因为一时兴致,就不由分说地与你拉近距离,可能根本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也可能未经允许就直呼其名。

      轻佻不正经的样子,叫的亲亲密密,实际上却毫无感情。

      概括而言,就是“自我中心的恶劣”。

      但是,灰原他不一样。

      如果这样与人亲昵地勾肩搭背,那一定是他感知到对方并不会排斥他这么做……虽然看起来闹腾喧哗惹人厌——不过,那只是他过于直率地表达自己的友善而已。

      要是灰原是五条前辈那种差劲性格,在他随便把手放在女孩子肩膀上的时候,他大概就会用咒具的刀背甩他一脸吧。

      ……啊,当然,虽说现在这样的搭档也很烦就是了。

      这么想着,七海建人仔细观察着所谓的“本殿”:“门前有一个锁……看样子不找到钥匙是进不去的。”

      因为小白惧怕他和灰原雄的缘故,只好由佐原真依去询问,得到的只有“人人都称妈妈四目神哦!妈妈和黄泉子就在这里面!”“门里面?房间就只是房间啊。”的、因为是小孩子式思维,没有多少逻辑,理解起来多多少少有些困难的话。

      “黄泉子姐姐?”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先前的田方先生也提及过这个名字。

      “嗯!黄泉子姐姐和忌子哥哥一样!一直照顾着我们。妈妈因为彼岸花,每到秋分……彼岸花盛开的时候!妈妈,现在还有到妈妈那里去的姐姐就会很难受!……我讨厌那个红色的花!……唔,什么时候去的?黄泉子姐姐是在昨天晚上?今天早上?总之就是天空有月亮的时候去妈妈哪儿的……妈妈和姐姐都很温柔,不要讨厌她们可以吗?”

      “嗯,我也相信四目神不是坏蛋神明。”

      “谢谢真依姐姐!……但是……”

      “但是?”

      “他们居然……相——”

      “相?”

      “啊!不……没什么。”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交流完情报后,七海建人说:“也就是在我们到四津村之前,他们口中的黄泉子姐姐进入本殿里了?”

      “今天是秋分日,我记得铃宫监督说,四津村会举办‘彼岸送归仪式’——”

      灰原雄若有所思,“这会不会和彼岸之日、秋分日有什么联系呢?”

      一方水土,一方习俗,要问自然要问长者。

      一开始,田方还打着哈哈说是乡下的普通祭典,但是在他们的坚持下,这个松叶色头发的青年很老人家地长叹了一口气:“好吧……如果你们想要知道的话。”

      开端,自然是经典的“很久很久以前”。

      ——古时候,四津村、整个相良地区都信仰着四目神。

      有这么一句话从古传至今:不需要的孩子,会被四目神带走。

      早产夭折的孩子,流产的孩子,遗体会被处理好,对外宣告“被送到四目神那里去了”……这是现代温和的说法。

      在古代,体弱的孩子,残疾的孩子,因为不|伦而诞生的孩子,还有——征兆着不详的双胞胎乃至多胞胎……这些孩子,被称为忌讳之子,黄泉之子。而不被需要的孩子们,自然都会“被四目神带走”。

      不是每个彼岸之日都有“不被需要的孩子”,但是只要是“不被需要的孩子”,一定会在这一日被送往四目神身边。

      “……然后,准备好牺牲牛羊奉上,人们对四目神祈愿着净化这些孩子的怨恨,防止他们的诅咒污染这片土地,保佑子孙繁荣昌盛。”

      田方说着,秀致的脸上带着一种如同被时间麻醉的遥远的冷酷。

      “太残忍了!好过分……!可是,这样不是自相矛盾吗?”

      佐原真依露出了不忍卒读的表情。

      “……哈哈哈,神明的事迹和神职本来就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嘛,”

      田方像一个接地气的邻家大哥哥那样笑了起来,方才的距离感仿佛不过是众人的错觉,“你们听说过‘伊邪那美和伊邪纳岐’这两位神明的传说吗?”

      “啊,我记得是……”

      爱听也爱讲故事的灰原雄举手,把这个神话简洁叙述了一般,“……总之,最后,就是这对曾经十分恩爱的夫妻相互诅咒‘每日我要杀死你国土上1000个人!’‘那么每日我就建立1500个产房降诞新生儿!’——这样的。”

      “就算是创世神也免不了相互诅咒,毕竟是人造的神话,免不了沾染人性的臭味啊。”

      七海建人面无表情地总结。

      “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去祂们的神社祈求婚姻美满呢。你们看,”

      田方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藤纳户色的双眸却并没有丝毫笑意,“人类……就是这样。”

      “说起来,”

      灰原雄叹道,“希腊神话里不也这样吗?婚姻女神的赫拉永远无法阻止自己的丈夫、主神宙斯到处偷情……感觉真是讽刺呢。四目神……不会难受吗?”

      “这个……谁知道呢?”

      接下来,田方便笑而不语了。似乎只是听了一个残酷的古老传说,众人像之前一样奔波,终于凑齐了线索——将从箱子里取出来的格外红艳巨大的彼岸花按照拼合的照片那样竖在右侧卵形石偶前,从发光后安静破碎掉的石偶中得到了本殿的钥匙。

      ……钥匙怎么会在里面?

      七海建人怀疑自己在做梦。

      ——但是,打开了,门。

      门后,是一个只有榻榻米的房间。没有窗户,昏暗又窄小,四周的墙壁竖着监牢一般铁格栅栏,哪怕开着门都显得无比压抑。

      ……并且,与干净过头的神社不同,但是,也没有咒力。这个房间,内部是“空”的。

      ……七海建人打从心底地不愿踏入其中。

      “——”

      深深地吸入一口冰冷岑寂的空气,金发少年还是握紧了身侧的刀柄,迈动了脚步。

      房间的中央似乎躺倒着一个人。

      “——黄泉子(Yomiko)!”

      忌子跑了过去,想要将那位昏迷不醒的女性唤醒。

      “!秋实(Akimi)姊怎么会在这里!?”

      佐原真依惊呆在了原地——与她差不多一个反应的还要灰原雄:“诶?大姐姐!?”

      走在他们最后的七海建人被他们挡住了视线,但是,身为咒术师的本能让他在汗毛直竖的同时便大声厉喝道:“大家快闪开!!!”

      身后的门突兀地重重关上,像是铡刀斩断了头颅那样不给人留任何侥幸余地地消灭了希望,房间门顿时挤满了浓厚到令人窒息的高密度的咒力与迫力!

      “……咳咕——!”

      连咒具也来不及抽出,被四目神针对的、不属于这片土地的年轻咒术师们的膝盖、被迫磕在了榻榻米上!

      光源的消失,并未导致室内一片昏暗。

      “为什么……为什么!妈妈,救救我!”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是不被需要的孩子……骗人的!”

      “明明都已经杀掉那个孩子了……为什么我还要死!”

      “哇啊,哇啊,哇啊,哇啊……”

      ——婴儿、儿童、乃至成人——不被需要的孩子们最后的惶惑、恐惧、怨恨,萦绕回荡在着狭窄的陋室内,并且化作了实体的、散发着不详红光的血字,从墙壁、天花板、地板上浮现了出来!

      “——————”

      如液体一般流动的刺目红光中,七海建人看到了不远处笼罩着血色的灰原雄脸上、扭曲的不甘,他的耳朵正缓缓流出鲜血……他应该也是一样吧。

      一样不可置信地、盯着不远处那个巨大婴儿形状的、诅咒一般丑恶斑斓色彩、浑身长满咕噜噜转个不停的赤红眼睛的——

      ……啊。

      这算什么。

      这个诅咒——二级的咒灵?

      开什么玩笑。

      情报为什么会出这么狗屎的错误。

      “终于……见到……真……真依……悠……真……快来……”

      “——忌子!”

      “不行!不可以碰我!真依!”

      七海建人咬牙抬头,看见了试图把忌子解救出的佐原真依——以及被被“四目神”抓住的黑发少年、他飞起的覆面的布后、与黑发少女一模一样、包含惊惧的脸庞。

      “……什么?”

      “开什么玩笑!?滚开!咒灵!”

      比起愣住的七海建人,认定的后辈就要被吞噬的灰原雄瞬间爆发、顶着压力冲上前去。

      “笨蛋!那根本不是——”

      话音未落。

      啊啊。

      手中的咒具——不对,该说是握着咒具的手臂无力地滑落。

      还有,身体的其他部分。

      应该和目之所及的灰原一样,一块一块零零碎碎地摔落在榻榻米上,不断发出“啪叽”的声音了吧?

      才明白强硬、不容分说地拉拽着容貌相似的黑发少年们的四目神已经堪称温柔了——产土神、一级的咒灵,对待他和灰原,非常粗暴利落地挥舞着肢体。

      光是沐浴在“掌”风下都会产生脑震荡,如果被击中,尸体都会不成人形。

      换句话说,身体组织被全部瓦解,就是他们的终末结局。

      “不……需要……的……孩子……”

      ……哈,怎么?被迫接受人们不要的孩子的“四目神”也会有不需要的孩子吗?

      ……并不会迫在眉睫的死亡感到恐惧,只有厌烦与绝望萦绕在心尖。

      最后,勉强还和大脑连在一起的眼珠,看着先前昏迷在地的黑发女性被“四目神”轻柔小心地抓住,举了起来,应该是要带到它那里……

      红色的丝带拂过他裸|露在外,已没有眼皮保护的眼珠。

      ……Akimi。Akimi。

      似乎,在那里听到过……

      这次也……

      ……啊,什么,都不知道了……

      ……

      …………

      ……………………

      长月之时此世上

      降临高天原之 四目神

      生于四津村之 忌讳之子灵魂

      若有灾难 罪孽 污秽

      恳请驱除 净化

      愿神 听我所望

      ……

      “……又坠落到这里了吗?小七海你……别忘记啊——纵使已经遗忘,为了■■■■里你濒■的朋友,你才会这样在小木记的■里一遍遍地……”

      ……

      “……一定会注视着你走向正道……一定会成为你值得依靠的■……所以,不要放弃思考。来,我会……只要你——”

      ……

      像流沙一样流动着,下一秒是梦醒时分。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的白光。

      ……

      …………

      ………………………

      “……诶?七海同学、七海同学?”

      “这可真是难得啊……那个七海居然也有犯困走神的时候!”

      “……我……只是,在思考问题……?”

      但是,他在思考什么呢?

      血色的血,血色的彼岸花,血色的丝带,血色的目形图案?

      他怔愣地看着手腕上的手镯,却无法聚焦,视线内一片模糊……或许,他思考的是木手镯的裂缝是不是自己变多了的问题?

      仰着脸,高悬于头顶上、天穹正中间的太阳,呈现出落日也不一定能拥有的血一般的红。

      于是,即使闭上眼,视网膜也被血色所继续灼烧着了。

      倒是眼睛这一主力感官暂时的脱袍退位,让身为嗅觉器官的鼻子兴冲冲地称贤使能了起来。

      木手镯上隐约的、比百合花的香味还要清淡幽寂的味道……譬如彼岸花。

      究竟,是在未曾谋面的谁的身上嗅到过呢?

      “好吧好吧?我们该上车了哦。不过……你是不是坐车坐累了啊,建人,没事吧?”

      “……没事。”

      这么慢了一拍地回应着,一对陌生的父女与他们一起乘上了型号老旧的巴士。

      “啊,请稍微,”

      就在巴士的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车门;接着,一个枯色头发、作江户货郎打扮的妖异容貌的青年走上阶梯,进入了这辆车,“……等一下。”

      他环视了车内众人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倚着车窗、一脸倦怠的金发少年身上。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虎子的生日,祝虎子生日快乐~……话说,挂在评论区的JJ自动生快什么时候才能撤下去啊,一天还好,挂一个星期对我这种社恐来说就是处刑了啊……手动也没法删ORZ
    *是卖药郎,但是他这次只是路过。当然,会给予帮助啦,类似于重要NPC?
    *前期活跃气氛就靠高专二人组讲相声了。
    *玩四目神的时候我挺喜欢真依的“是否导致不幸,由我决定,我不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句话是原作中出现的,感觉好帅气啊。想要玩的可以微博@白渊白天,点击网页链接就ok了吧(万年不玩微博、夕阳红老年人操作了半天,最后在路过室友随手的帮助下上传链接……发生了“咦,居然还可以这样啊”“……什么你居然不知道微博还有这个功能你是活在上个世纪吗。比起这个分享链接,你之前的胡乱分享APP是什么鬼才操作啊”的对话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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